第9章 劣跡歌手06

劣跡歌手06

張子垣看到別墅另外一處花園裏的鈴蘭花開了一大半,她來的時候,還有很多是花苞呢。

張子垣蹲在鈴蘭花旁邊,在想一件事情。

她最近做了一個夢,讓她心緒受到了一些影響。

她一會夢見早在交換身體之前,自己就找好人設計之後殺了變成“張子垣”的沈智恩,成為沈慧萍心愛的女兒,徹底鸠占鵲巢。

一會又夢見在交換後,她做了個大孝子,搞死沈慧萍和知道這件事的所有人,繼承家産,再面對恢複記憶的女主無能為力又狂怒的樣子,輕輕一笑。

但張子垣并不認為自己會做出這種事,也不為此而愧疚。

因為夢只是夢而已。

就像她知道小說原劇情的時候,也沒有因此恨過沈智恩。

雖然也有些責怪,“不就是一個男人嗎?值得這樣大動幹戈嗎?”

但面對什麽也沒做過的沈智恩,再加上自己也沒有真正承受過那樣折磨的記憶,這種責怪自然也不會有了。

其實張子垣還是稍微有些欣賞沈智恩的。

她欣賞每一個同為女性的創作者。

但這種欣賞并不耽誤她算計、利用沈智恩。

現在她只是情緒稍微有些浮動。

張子垣蹲在這裏,正在體會這種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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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感對于一個創作者來說,是很寶貴的東西。

張子垣是一個不喜歡跟任何人、任何事物綁定的人。

但如果是歌手這個身份,缪斯這個老師,她願意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小徑分岔的花園、長滿鈴蘭花、扇動翅膀的蝴蝶、幾個長相相似的女人在交叉路口相遇……

張子垣腦中沒有具體的想法,只有一些斷斷續續的畫面。

她擰着眉,沉思着,想到了就微笑,沒想到就馬上變了臉色,神情沉重。

張子垣沒有帶本子和筆,她拿着手機,在備忘錄那裏打了字後又删删減減。

沈慧萍來見她了。

張子垣喊了她一聲,沈慧萍躊躇着問:“你和張子垣交朋友了?”

“算是吧,”張子垣心裏還在想創作的事,“怎麽了嗎?”

“你也喜歡她的歌嗎?”沈慧萍問。

張子垣擡眼看她,心想沈智恩媽媽是在找跟女兒的的共同話題嗎?

她當然喜歡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作品了。

張子垣點點頭。

沈慧萍臉上露出類似于如釋重負的表情:“難怪在之前,你還特地要我幫你搜集那個誰的黑料。”

張子垣立刻就明白了沈慧萍在說哪件事,她一怔,有些沒想到幫助她的原來是沈智恩。

“你看我這腦子,”沈慧萍一敲自己的額頭,“都忘記你記不得了。”

就着喜歡張子垣歌的這個話題,她們聊了很久。

離開的時候,沈慧萍臉上挂着怎麽也撇不下的笑容。

保姆陳阿姨在沈慧萍走後說:“智恩,你媽媽其實很愛你的。”

張子垣變成沈智恩後,也知道了她和沈慧萍之間的一些事。

當初,沈慧萍辦的公司剛剛起步,很忙,沈智恩小時候是跟着姥姥生活的。

可是她高考之前,姥姥生了很嚴重的病,她和沈慧萍聯合起來騙沈智恩,讓沈智恩錯過了見姥姥的最後一面。

本來沈智恩跟沈慧萍關系就不是親近,從那以後,就更加疏遠了。

張子垣搖搖頭,并不打算過多關注這件事。

最多就是在沈智恩恢複記憶的時候,提醒一兩句。

下一次跟沈智恩見面的時候,明羽輝偷歌的名頭已經板上釘釘了。

歌壇聯名抵制,水軍紛紛下場。

那些吹噓明羽輝真才實學的粉絲臉被打腫,不少人脫粉回踩,當初大贊他的營銷號更是抓住熱點科普他的罪行。

沈智恩說:“為了讓他的醜态展露得更久一些,我還推遲了宣告退出歌壇的時間。”

張子垣微笑。

沈智恩也笑。

張子垣默了默,說:“能不能……”

還沒說完,她又不說了。

沈智恩疑惑地嗯了一聲。

“不知道為什麽,你說要退出歌壇的時候,我胸口悶悶的,很難受。”

沈智恩愣住。

盡管知道自己這樣很可疑,但張子垣還是說了:“能不能開一個粉絲告別會,錢我可以出。”

過了一段時間,張子垣派出去調查的人,告訴了她一件讓她大跌眼鏡又不覺不合理的事情。

“明羽輝傍上了一個啤酒肚金主,還認了幹爹,我們拍到他從酒店走出後還一瘸一拐的。”

“還有就是,他還去醫院看病了,我們找人搶走他手中的袋子,發現裏面是治療艾滋病的藥物。”

張子垣下意識啧了一聲,然後把這件事連帶着證據透露給各大媒體。

值得一提的是,明羽輝的啤酒肚老男人金主後來被沈慧萍聯合其妻子一起把他搞破産了。

可喜可賀,再也洗不白、被全網嘲的明羽輝後來也被這個破了産的啤酒肚老男人持刀入室砍死了。

據說總共砍了二百多刀,房間裏都是血,他被一塊一塊地丢到了廁所。

張子垣和沈智恩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不過也只是感慨一下,輕飄飄的,居高臨下。

很快,沈智恩宣布“張子垣”退出歌壇。

沈智恩邀請張子垣去現場,但她拒絕了。

張子垣怕自己會控制不了情緒。

告別會過了一半,張子垣看着直播現場,不知不覺間就流下了眼淚。

張子垣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從大廳沙發上站了起來,開車向着告別會現場出發。

張子垣抵達的時候,告別會已經臨近結束。

經紀人和助理認識她,見她滿臉淚水,眼眶紅紅,吓了一跳。

“讓我進去看看。”張子垣說。

張子垣進去,經紀人搬來一個小凳子,說沒有位置了,委屈她一下,讓她在角落坐下。

就算是角落也站了很多人。

張子垣搖搖頭,站在粉絲之中。

她看着聚光燈下的沈智恩,也是從前自己的樣子,沒有再哭了。

她只是站在那裏,很安靜地聽着。

然後她對經紀人說,“告訴張子垣一聲,我想到上面唱一首歌。”

無理、偏又是用不容質疑的語氣。

經紀人愣住了。

張子垣又自顧自地補充了一些要求。

“快去!”見她傻愣着,張子垣語氣兇了些。

“哦哦好的。”經紀人立刻向着臺上的沈智恩走去。

走到半路,經紀人緩過神,罵了一聲:“見鬼。”

怎麽就按照她說的做了。

恍惚間經紀人好像從她身上看到了張子垣的影子。

那麽還要不要按照她說的做呢?

猶豫了一會,經紀人還是上臺,到沈智恩耳邊說了些什麽。

然後就見沈智恩說:“我想最後大家一起來唱唱我的出道歌曲《魚》。”

“我有一個朋友,她同樣也是天才的歌手,”沉默了一會,沈智恩又說,“她的嗓子裏不止有她自己很獨特的聲音,還有很多人的,包括我。”

“抱歉,我再也唱不了歌了。”沈智恩很冷靜地說,“她就能代表我,最後一首歌就由她和你們一起完成吧。”

說完,沈智恩深深鞠了一個躬。

張子垣模仿了自己的聲音,為粉絲唱了一次歌。

以後,她都不會用這個聲音了。

張子垣唱的時候,投入歌曲之中。

粉絲們都為她出口就與張子垣驚人相似的聲音震驚,包括觀看直播的,她們一邊吞咽着哭聲,一邊歌唱着。

張子垣在送走過去的自己,而她們則是為了敬送那些心動的青春與記憶。

下臺後,結束後,在休息室的時候,張子垣對沈智恩說:“我覺得我上輩子可能是你,不然我為什麽會這樣……”

沈智恩愣愣的,不知為何,她竟然生不出反駁她的欲望。

張子垣從告別的情緒脫離出來,實施着之前就計劃好的、把自己撇清的方案。

沈智恩給了她紙,讓她把臉上眼淚擦掉了。

過了好一會,張子垣又笑笑:“可能是我想起傷心事了吧。”

沈智恩默默傾聽着。

張子垣把沈慧萍隐瞞沈智恩姥姥病情的事對她說了一遍。

她看到沈智恩眉心微動,張子垣只輕輕說了一句:“我想,我應該多些時間和媽媽相處吧,畢竟已經失去一個親人了,不能再失去第二個。”

沈智恩點點頭,說:“是啊。”

張子垣看她心不在焉、有心事的樣子,也知道她在想什麽,在困惑什麽,但她什麽都沒說,就離開了。

張子垣在路上的時候拿出之前在備忘錄裏記錄的靈感,寫了前面幾句歌詞。

嗯,新歌就叫《孤獨的鈴蘭花》吧。

一個長在小徑分岔的花園裏,見證了因為細微變數而每次都會有所不同的同一個女人從這裏經過的孤獨的鈴蘭花。

寫完後,張子垣收起手機,将臉貼在車子玻璃上,看着外面。

來的時候,是張子垣開的車,但回去時,司機來接她了。

所以她才不至于因為開車遺漏這轉瞬即逝的靈感。

張子垣貼着窗的臉頰冰冷的,行道樹飛速地從她眼前飛過了。

一如過去的自己。

張子垣突然輕輕哼起了歌,她在歡送過去,向自己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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