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許一諾知道眼前這人是誰。

他是陸氏的副總陸馳江,之前幾次活動時候都見過面。

當時,這人給他的感覺是很溫和,如沐春風的。只是在這走廊中,他感覺對面吹過來的不再是春風,而是淩冽的寒風。

許母一步上前,擋在許一諾面前: “你聽到了多少”

陸馳江攤手: “你很介意”

許母自他出現說出那句話,就知道這個家夥聽到了全部。

一股巨大的絕望擊中了她,讓她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空白過後,又有一種莫名的解脫蔓延了開來。

不管當年如何,她确實沒有盡到母親的責任,遺棄了那個孩子。

現在這個秘密被一個外人知道了,那麽她就無需再那麽努力的去遺忘他。

這麽多年,她已經夠苦的了。

陸馳江等了會,見許母沒有任何想要說下去的樣子,索性主動開口: “你說陳墨是你的兒子,其實還有一件事,你這個流落在外頭的兒子和當年勾走你男人的兒子,還生了個孩子。”

“那個孩子,就是陳知意。”

心頭猶存的柔軟被尖銳的東西刺中,讓許母無法再保持清醒的頭腦。她幾乎搖搖欲墜,好一會,像是确認般: “陳墨和仇離生了個孩子”

陸馳江: “我也是陸家人,我何必騙你”

許一諾站在一旁,很想反問這個人,你也是陸家人,你為何要把這種事情告訴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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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似乎,他沒有這個開口的理由。

母親說了,陳墨和自己是兄弟,那麽母親有權利知道這件事。

他只是有些失落,他們是兄弟,為何仇離會選擇陳墨,而不是自己

長久的沉默後,許母突然怪異地大笑了一聲: “這是報應,報應!是那兩個做出世間不容之事的男人得到的報應。”

陸馳江眼裏閃過一抹異色: “報應什麽報應,誰的報應”

許母眼神冰冷: “與你無關,你沒必要知道。”說罷,直接轉身離開。

走廊只剩許一諾與陸馳江兩人。

許一諾看着母親的身影漸遠,欲言又止。

陸馳江站到他旁邊: “你喜歡仇離吧 “

“你,你怎麽知道!”許一諾大駭,他偷偷喜歡仇離的事情,從未與任何人說過。

如果說母親看出來是因為對他足夠了解,那這個人,這個人怎麽可能——

陸馳江又恢複了一貫的微笑: “我怎麽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從你那個便宜哥哥手裏搶回仇離嗎”他附到許一諾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許一諾滿臉震驚,周身開始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這怎麽……可能……”

·

陳墨和仇離匆匆趕到醫院。

兩人這幾天一直忙着調查陳哲,來醫院的次數沒以前多。沒想到,在這種要緊檔口,醫院再次給陸平江下了病危通知書。

同時留了一句話:盡人事聽天命。

仇離抓過醫生手臂,再也無法保持一貫的冷靜: “前兩天不是好好的麽,怎麽突然惡化成這樣你是國內這方面最好的專家,你一定有辦法讓老頭子好起來的!”

陳墨站在一旁卻無法去勸什麽。

原書中,陸平江也是在拿到第二張病危通知書後的幾天內,就離開的。

不管他如何未蔔先知,也無法改變陸平江的生命時長。

醫生又耐心和仇離解釋了些專業的東西,仇離卻有些聽不進去,只一再重複,要求甚至命令對方治好陸平江。

完全似換了個人。

這時候,一直陷在沉睡中的陸平江睜開眼,朝着陳墨勾了勾手指。

陳墨靠過去,他示意陳墨幫忙讓他坐起身。

陸平江自己也讓仇離與陳墨不要再繼續下去了: “仇離,夠了。”

醫生見陸平江醒過來,只低聲囑咐了幾句便退了出去。

房間裏一下僅剩陳墨仇離與他三人。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能在臨走之前看到你們都好好的,還有個那麽可愛的小孫女,我已經很知足了。”陸平江斷斷續續地說完,他拉着陳墨的手,又對着仇離伸出手來。

仇離把手放到他掌心中。

父子兩人因為這個簡單的觸碰,動作皆有片刻的僵滞。

這是仇離記憶中,兩人唯一的觸碰。

從他出生到現在,陸平江第一次握住他的手。

陸平江艱難地将陳墨的手與仇離的手放到了一起: “答應爸爸,以後一定要好好的。只要你們好好的,我不管在哪裏,都會開心的。”

仇離雙唇顫了顫,沒吭聲。

陳墨看了眼仇離,而後用力點頭: “您放心。”

陸平江對陳墨露了個笑容,越發渾濁的眸子倏地亮了一下: “陳墨……咳……咳……”他似乎還想說什麽,但因為坐起的緣故,又開始咳起血來。

護士迅速沖進來,給他上了止痛的藥水和鎮定劑,并且向兩人要求,讓他們先行出去,讓病人好好休息。

陸平江在止痛藥水中慢慢睡着了。

護士小心地将濺到他臉上的血絲擦除,他醒着的時候很痛苦,但睡着了卻看着平靜而恬淡。

若不是因為面色慘白,會讓人覺得他不過是太累了,睡一下就什麽都好了。

護士再次要求兩人離開,陳墨和仇離卻還不舍得走。

陳墨作為一個穿越過來的外來者,對于陸平江的情感沒有很深厚,但他清楚,仇離是不一樣的。

仇離雖一直都表現的很冷淡,陳墨知道他內心是極在乎的。

護士見兩人不肯走,只能叮囑了幾句,自己先行走了出去。

仇離看着自己的手: “小時候書中往往會描述父親的手多麽寬厚溫暖,真的握上的時候,才發現,那甚至不及我的大。”

陳墨兩手一起包住仇離的手: “那是因為你長大了,他老了。”

仇離長長嘆了口氣,苦澀道: “如果老頭子這次真走了,我就——”

“你還有我和意意,我們會一直陪着你的。”

其實這是陳墨人生中第一次如此近距離遭遇“死亡”。

他在原來的世界是一個孤兒,從未見過自己的父母親人,自小到大認識的所有人都還好好的。

雖然世界對他一直不算公平,但好歹,他也沒真的遭受過什麽巨大的痛苦。

之于仇離,他還算幸福。

所以,更想要讓仇離能幸福多一些。

陸平江的狀态越來越差,一天中幾乎大部分時間都是深陷在昏迷中。

老方中間來過幾次,有一次陳墨遇上了。

兩人站在ICU外頭聊了會天。

隔着ICU的玻璃窗,老方嘆了口氣: “随便誰,都會有犯錯的時候,我都走出來了,老陸就=還是想不開,一直深陷在痛苦中不肯走出來。他這病,大概也是心中郁結所致,真的是可惜了。”

陳墨有些驚訝,因為老方稱呼陸平江為“老陸”。

老方似乎覺得自己說過了頭,搖了搖頭,抱歉道: “我先走了。”

但是過了一會,陳墨再次回來的時候,又看到老方安靜站在原先的地方,一直地看着病房中的陸平江。

·

陸平江的狀态似乎又穩定了些。

陳墨還有工作要忙,沒辦法一直陪在醫院,仇離卻是怎麽都不肯走了。

他大概也有感覺,自家的這個老頭子,這一回是真的拼不過死神了。

再多錢也沒辦法了。

仇離一直都在病房內陪着,他很少說話,只是坐在那,長久地看着陸平江的睡容。

又一次常規檢查過後,主治醫生走過來,示意他去辦公室說幾句。

仇離看了下手機,陳墨說還有十分鐘到,他點了下頭,虛掩了門走了出去。

仇離從醫生辦公室回來,快到ICU的時候,就聽到那邊有不小的說話聲。

他快步過去, ICU是護士醫生一再申明不可大聲喧嘩的地方,走到門口,就看陳墨站在裏頭,還有一個中年長發女人站在病床的另一頭。

那女人還在不停說着,面容凄厲,剛才的聲音也是她發出來的。

“他自己是絕對不會告訴你的,因為他根本說不出口。”

仇離才不管那女人要說些什麽,沖過去想要把人拖出來,走到一半卻被陳墨拉住了手。

陳墨的面容是他從未見過的嚴厲。

那女人看了眼仇離,突地安靜下來: “也好,他說不出口的事情,我來替他說好了。”

陳墨雙唇動了一下,沒說話,一雙眼睛死死盯着女人。

女人繞過床,一步步逼近過來: “他之所以對你這麽好,并不是因為你是陳哲的兒子,而是因為——”

“因為什麽!”陳墨突然喝道。

“因為你陳墨是他陸平江的兒子,他所做的這一切不過是想讓自己好過些罷了。”女人說着轉過頭,朝躺在床上的人冷冷道, “陸平江,你自己奪人丈夫,毀人家庭,弄得無辜的人痛苦一生。現在卻求一死了之,可以将這一切帶進墳墓,你想的美!”

“你兩個兒子給你生了個孽種你不害怕嗎,你還想他們在一起繼續下去,你不怕到了地底下閻王不放過你嗎”

仇離因為剛才女人的那一句,被徹底震在原地,這會兒才發現,自家老頭子也清醒了過來,但是狀态看着十分不佳。

他壓下滿腹驚駭,鎖起眉頭,正欲開口要求陳墨與那女人先出去,卻見陸平江掙紮着擡起頭: “你,你夠——”這一聲戛然而止在陸平江的嗓子口中,他雙目瞪大到極限,凹陷在深深的眼窩中,光這麽看着,活像一個骷顱一樣。

其實他本就是一個還剩一口氣的骷顱了。

他死死盯着站在門口的許佩瑜,一口氣堵在喉頭,卻完全喘不出來。

陸平江這個動作維持了許久,然後突地,僵擡着的頭像是失了支撐,直直落了下去。

周圍所有的儀器同一時間發出急促的警報聲,

仇離大喊着“醫生!”快速沖過去,卻發現,陸平江已沒了呼吸。

他就這麽,在極度激烈的情緒中,猝然離開了這個世界。

甚至,來不及閉上眼睛。

陳墨還站在原地,他甚至感覺不到四周的變化,只用一起很奇異的平靜語氣問許母: “你說的都是真的”

許佩瑜看着他的目光甚至帶了點憐憫: “你是我生的,你父親到底是誰,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你們怎麽會——”

“怎麽不會,他當年為了不讓我和陳哲結婚,直接在婚禮上綁架了我,然後——”許母笑得幾近猙獰, “逼我我放棄陳哲,我不肯,就直接用那種惡劣的方式對待我!”

“你比我更清楚,我們這種體質是不适合做人流手術的,尤其是在30年前醫術那麽落後的情況下,所以我只能把你生下來,然後——”

“你不用說了!”陳墨打斷她, “我都清楚了。”

“都清楚了。”他又重複了一遍,然後全身脫力般,跌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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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臉,有情人是親兄弟什麽的最帶感了(那是不可能的orz

唉,蠢作者都把文案上的傻白甜給删了,因為感覺越來越不傻白甜了TAT

下一章解開所有謎題,不會虐不會虐不會虐,因為不想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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