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傅丞琮有急事需回A市,阮濘便是這個‘禮物’,被他打包帶上飛機。
早上八點,晨光熹微,機場人形匆匆,嫌少有人駐足閑心賞景。阮濘秉承晝伏夜出的精神,此刻昏昏欲睡任由傅丞琮牽着走出機場。
實在太困,隐約聽到有人恭敬叫了聲“傅總”,再感覺上了一輛轎車。當車子平穩駛動,阮濘在傅丞琮懷裏找個舒适位置,耳朵貼着沉穩有力的心跳,沉沉睡去。
醒來,入目冷色清淡裝潢,阮濘揉着眼睛才想起來這是傅丞琮在A市的房産。
在屋裏轉一圈,沒人。快到晚飯時間,阮濘正考慮要不要拿手機點外賣,門鈴正好響起,王秘書手中提着高記的食盒,臉上是溫和得體微笑,“阮小姐,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阮濘請她進屋,才想起急忙看自己身上衣服是否得體。身上睡衣質地柔軟,顏色暗沉,顯然不是自己的。
王秘書擺好食物,“公司臨時有急事,傅總估計要晚十點左右回來,您如果覺得無聊,吃完飯我陪您出去逛逛?”
想起上次逛街,兩人相視一笑,阮濘搖搖頭正預拒絕,忽然話頭一轉,“王秘書,我是不是傅丞琮身邊最無聊的人?”
阮濘雙手撐着下巴,若有所思。王秘書挑眉,提意見,“傅總說過,您無聊時可以去接他下班。我想想您可以試試?”
再次來到金融街,阮濘摸了摸耳垂,上次來這裏還是高中時候。悄悄跟王秘書乘私人電梯直達高層,阮濘心情有些忐忑,她只想來吓一吓傅丞琮。
不然誰怪他不遠千裏把自己從Y市帶回來。
傅丞琮打來一通電話,第一次做這種偷偷拜訪的事,阮濘還不熟練,看着屏幕上來電顯示有點慌張,接通是時尾音不知覺輕柔許多,“恩……剛醒,在家。”
"算了,不想出去,沒什麽好玩的。”
“OK,等你回來。”
挂斷電話,王秘書在旁小聲笑,“阮小姐不必這麽小心,就算傅總知道我們來了,也不會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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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濘抿了抿唇,還是掩飾不住心虛,路過會議室門突然從裏面打開,一群人從裏面出來。
阮濘來不及反應,身體被王秘書往旁邊工位一推。
阮濘沒反應過來,身形一轉正好看見傅丞琮跟前是舅媽和周湛表哥。
她急忙蹲下把正在工作的小夥子吓一機靈差點彈起來,阮濘急忙抓他大腿,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噤聲。
小哥吓得一臉懵,不敢動。
等浩浩湯湯的人不見,辦公室又覆熱鬧。
阮濘站起身面色讪讪,同小哥說着抱歉。
等王秘書再折回來沒多久,阮濘想打退堂鼓溜走,熟悉沉穩聲音在後,隐有笑意,像是将她方才狼狽慌張看遍,“來都來了,走哪去?”
這一時,原本有些擔憂心虛的心情散得無幾,只有些讪讪。
傅丞琮的辦公室,阮濘條件反射摸了摸耳垂,打破沉默,“……抱歉。”
傅丞琮為她端來咖啡,不解看她,“嗯?抱歉什麽?”
阮濘小聲拉他衣袖,“打擾你了。”
傅丞琮笑,牽起她的手湊到唇邊一吻,“不打擾,女朋友來接我下班,高興來不及。只是外面天黑,剛剛打電話原想提醒你在外玩注意安全。”
辦公室有一大片落地窗,舉目望去,華燈初上,車流似長街喧嚣。
手機微信提示聲,解鎖一看是舅媽發的:在外面還要玩多久才回家。
小孩子是懼怕大人的,不管什麽時候,阮濘總是不想面對周女士。
身邊是傅丞琮,阮濘眼睛盯着屏幕,打了個冷顫。
同傅丞琮确定關系時,除了閨蜜虞绫和吳鶴,阮濘并未告知A市的人。
善于寫故事的吳鶴如今鐘愛圓滿,她拍手叫絕,這絕對破鏡重圓啊。
異國他鄉的虞绫顯然對這事并不奇怪,她說——你只是在怕,怕周女士出現,一說話就會打破你這幾年建立的信念,動搖你那時候的想法。
這話好似一針見血,可真的是這樣嗎?
阮濘不知道,可是扭頭看到傅丞琮,他五官立體,氣質深沉,在時光沉澱中他一向得體紳士,從容不迫。
高灰棕羊毛衣、休閑褲,這家居打扮也襯得他更沉穩,腰挺背直,顯然時光并未苛刻自律鍛煉的人。
那天在辦公室後,總裁辦的人眼尖,看兩人手掌相握,姿态親昵,眼神十分默契。傅總不過三十有四,資産評估不少于九位數,且顏值在小姑娘眼中尚高,更重要身邊并無花邊新聞。
而那位阮小姐何其年輕,同社會交往許久狡猾的傅丞琮相比,連對手都算不上。
早年裴家周女士将她保護好,并無允許媒體報紙爆出她的信息。只知裴傅兩家是多年商業夥伴。
這天,兩人攜手外出覓食,在會館碰見沈晏之,比起前兩年,這厮看着憔悴不少。
阮濘依然沒給好臉色,冷氣眉眼拽着傅丞琮進了包廂:"跟這種忘恩負義始亂終棄的人吃飯,真倒胃口。"
沈晏之緊跟其後,吊兒郎當道:"诶,小姐姐,成語可不是這麽說啊,我哪就忘恩負義始亂終棄了。"
"哦,那是我誤會沈大公子了。"服務生在前面引路,走到包間門口,阮濘順勢轉身擋住去路,挑釁看他,"既然你是好人,就別和我們普通人吃飯,免得髒了您的身價。"
阮濘陰陽怪氣,旁邊傅丞琮充當看客,不管沈晏之求助眼神,摟住阮濘肩膀,溫和聲哄着:"別氣,進去吧,不在這浪費時間。"
"诶,傅哥,你這有了女人就忘了兄弟啊……"沈晏之磨了磨後槽牙,預跟上,聲音即可被門板隔絕,差點跟門來個親密接觸。
二人飯食将畢,沈晏之親自送了一瓶價值不菲紅酒,阮濘兩耳不聞窗外事,悶頭小口吃菜。沈晏之眼睛抽風給旁邊大哥使眼色。
傅丞琮颔首,淡淡瞥了眼叨擾聒噪的沈晏之。沈晏之自小搗亂程度堪比花果山猴子,加之又是家族繼承人,誰不慣着捧着,倒是鮮少有這彎腰低氣的時候。
傅丞琮溫和笑說,“阿濘,嘗嘗這家的海鮮招牌,據說四位數,待會兒讓晏之買單吧。”
“誰給不起飯錢了,”阮濘無語瞥了眼傅丞琮,餘光半分沒給沈晏之。
沈晏之說好話,親自給她倒酒,“談錢多傷感情,我剛剛就把單買了。姑奶奶,賞給我幾張虞绫的照片呗。”
阮濘放下筷子,冥神想了幾秒,"好啊,既然沈大公子要道歉,這才一瓶酒,一點都不夠。"
她點了兩瓶高濃度酒,示意沈晏之,“你三分鐘喝光,我就把虞绫聯系方式給你,這公平吧?”
這有點為難人,尋常人三分鐘喝完一整瓶高濃度的酒就不錯了,就算沈晏之膽量再海,三分鐘三瓶,除非他是酒仙。
沈晏之把襯衫袖口解開,頗有些矜貴紳士的樣子,可他拎起酒瓶就幹,喝得快,酒水打濕他衣襟,有些狼狽,可他仰頭姿勢潇灑,壯氣十足。
時間不等人,三分鐘到,阮濘起身往外走,臨走時留下一句:“既然做不到的承諾,當初就別逞強。”
再出來,天色黑暗,路燈一往前照明。
阮濘跟自己較勁,神态十分頹廢,努力眨眼,擡頭試圖看清天上星,“我不明白……”
傅丞琮在她旁邊,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腳步放緩,“不明白什麽?”
“究竟兩人中,為什麽有一方會處于劣勢。人類有着世界溝通最直白的方式,為什麽還是會有許多誤會争吵。”
傅丞琮沉吟,沒回答。阮濘獨自待慣了,自言自語時常有。傅丞琮于朝夕相處兩月,也知道她有時并不需要回答。
有人說,伴侶是老師/朋友/親人。生如當下鹹。魚如阮濘,就連她自己心底對傅丞琮與自己走到人生最後一步也沒底。
不要一味投入,她如實告誡自己。
即便如此,傅丞琮是個不錯人生旅途短暫的靈魂伴侶。
身邊人久不應答,阮寧扭頭,等他的反應。
傅丞琮溫和一笑,"一件事延伸看法不同,合作成功是反例,甲乙雙方必須遵守規則約定,少數人并不想簽署,但他們恰好又需要這份合同,只能自己安讓退後。如果溝通能解決全部事情,那暴力/惡語/誣陷等等對應的案件對受害人不利。"
阮寧無語,"你又說這麽多,能不能直白點。"
傅丞琮笑出聲,掌心輕輕貼在阮寧發頂,"乖,不要較真。凡事因人而異,不跟他們計較好不好?他們是天生的冤家,如果這件事讓別人插手只怕會适得其反。"
是啊,虞伯母很想同沈家做親家。可虞绫呢?她的态度太過堅決,所有行動證明她想逃離。誰都猜不清楚,她同沈晏之之間到底如何,應該是以後會如何。
阮濘輕輕笑了,踮起腳尖伸手捧住傅丞琮的臉,四目相對,她十分好奇左右看了看,俏皮說,"還好我們暫時是一路人。"
傅丞琮眼尾起了笑意,他認真接話,聲音低沉悅耳:"恩,是我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