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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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出國留學這件事, 傅西泠的反應很平靜,他拿給時芷的那些資料,在時芷看來, 也算是好消息。
付倩需要得力幹将,這很好。
眼下唯一有些棘手的,是準備出國留學這件事開始得比較晚了。
因此時芷越來越忙。
要上英語班,要準備期末考試,要上班, 也要準備畢業論文。
這些事加起來,時間過得就很快。
到寒假,宿舍樓裏的人陸陸續續回家,傅西泠直接把時芷接到他家裏住着。
時芷問過他原因,他很幹脆地回給她兩個字,方便。
結果搬進去第二天晚上, 就差點打起來。
那天時芷下班回來,傅西泠人沒在家。
他早發過信息,說公司有臨時會議要開, 稍晚些才回來。
外面冷, 在辦公室裏穿着高跟鞋坐了一整天, 反正也要等傅西泠回來才吃飯, 時芷打算先去泡個熱水澡。
她是在給浴缸放水時,看見那支口紅的。
名牌,放在洗漱臺上, 挨着傅西泠的剃須刀, 金屬色的logo在鏡前燈光下反射着光澤。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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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傅西泠才進門,一把小提琴就揮到眼前。
逼得他往後仰了一下。
那把琴是送去保養的, 拿回來沒來得及收,就放在玄關,現在成了時芷的武器。
她臉色很難看:“你把女人帶回來了?”
傅西泠擡了下眉。
他和時芷對視着,用腳踢關掉入戶門,胸口頂着小提琴,把手裏提着的一大袋缽缽雞和辣子雞放在玄關。
人往門板上靠,一副懶洋洋的強調:“打掃衛生的阿姨你不是見過很多次?”
外賣袋子裏飄散出迷人的辛辣味道,時芷往袋子上瞥過兩秒。
是她挺喜歡的一家。
但也只是瞬間,又繼續冷眼看着傅西泠:“打掃衛生的阿姨會把口紅落在你家浴室,是吧?”
傅西泠像在端詳她,然後開始笑。
他笑起來有點壞,死不正經,但好看:“口紅是新的,去買洗面奶時專櫃裏瞧見的,給你帶了一支。”
“神經病。”
時芷把小提琴丢進傅西泠懷裏,轉身去拿了那支口紅,打開,旋出來。
很明豔的紅棕色,自帶氣場。
切面光滑得像鏡子,确實是新的。
也是這個時候,時芷才後知後覺,察覺到傅西泠為什麽要買口紅給她。
寒假前的陽歷年年底,就是元旦前,興榮集團開公司年會。
應上面要求,每個人都要化妝,穿禮服。平時被工作壓榨得再渾渾噩噩,這種場合也得精氣神十足,展現集團的精神面貌和凝聚力。
禮服是租的,化妝師是公司請的。
化妝師技術不錯,時芷帶妝跟在付倩身邊,被好幾波人多問了一句姓名。
夜裏她從年會現場回來,傅西泠剛洗過澡,擦頭發擦到一半,聽見門聲,出來看時芷兩眼,然後把她拉進浴室,在她卸妝前和她做過一次。
力道挺猛的。
他沒說過什麽,卻身體力行地表達了他的興趣。
時芷對着鏡子把口紅塗上。
轉身,傅西泠正雙手插兜,靠在門邊邊看她。
她走到他面前,開始解他的襯衫扣子。
傅西泠的衣服通常都是大牌子的當季新品,特時尚。
也不知道設計師是不是瘋了,為了把襯衫賣到五位數,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扣子錯綜複雜,比常規款襯衫多了一倍。
在時芷解到幾乎耐心耗盡時,終于解完了。
她在把棕紅色的唇印落在傅西泠腹肌上,然後擡頭看他。
很挑釁,也很勾人。
傅西泠的目光就沒從她臉上挪開過,眼裏情緒從她解他扣子時的饒有興致,變得越來越有深意,最終呼吸一窒,拉她起身,吻掉她的口紅。
後面的事情很自然。
他們沒回卧室,在沙發裏抵死纏綿。
最開始搬到傅西泠家,他們這種一觸即燃的狀态還令時芷很滿意。
一個星期之後,她吃不消了。
而且很耽誤英文課作業和論文的進度,時芷在某個深夜裏和傅西泠提出來,打算搬出去住。
他們剛洗掉一身薄汗,都累了。
傅西泠眼睛都沒睜,攬着時芷的腰:“你就別搬了,折騰,正好年底家庭聚會多,我得回我爸媽那邊住。”
然後傅西泠就真走了,一個星期也沒露人影。
再見着傅西泠,是除夕前的最後一個休息日。
時芷本來就是單休,去過英語班後,只剩下有半天的假。
查論文資料時,她接到傅西泠的電話,說是他之前和理發師約過上門來幫他弄頭發,但他臨時有事,回不來。
時芷手機放在桌上,開揚聲器,接電話也沒耽誤看資料。
她翻了一頁書:“我讓理發師回去?”
“剛和理發師打過電話,人都已經進小區了。既然都來了,讓他給你弄弄頭發吧。”
傅西泠那邊有事,很嘈雜,能聽見有人在和他說話,和時芷匆匆交代完,他就忙去了。
沒過幾分鐘,理發師按響了門鈴。
時芷嘴是硬,但其實有些心軟,尤其看不得勞動人民受傷害。
來都來了,也不能讓人家白跑一趟。
時芷覺得賺錢不容易,理發師推薦什麽項目,她就做什麽項目。
一通捯饬下來,到理發師離開,她那頭本來就很漂亮的烏黑長發,已經柔得像緞子,散發着健康營養的光澤。
傅西泠回來時,時芷披散着她高價護理過的秀發對着電腦敲論文。
幾本專業書、回形針夾着的A4攤在地毯上。
她聞聲回眸,頓幾秒,把思維從那些論述裏剝離出來,看見傅西泠,說的第一個話題是:“你平時弄個頭發也這麽貴?”
傅西泠走過來坐她身邊,順手摸她的頭發:“怎麽了,我卡裏的錢不夠?”
傅西泠有張理發店的儲值卡,自己嫌費事不樂意拿着,就存在店裏。
偶爾他那些發小、朋友、弟弟妹妹們過去,也會從上面消費,卡裏多少錢,他自己也沒個數。
時芷繼續在電腦裏敲了一行字:“給你留了二十塊。”
時芷戴了防藍光的眼鏡,年會上抽獎抽到的。
傅西泠勾着她鼻梁上的鏡架,把眼鏡摘下來拿在手裏看了x看。
他用眼鏡去勾勒她的耳廓,慢慢下移,托起她的下颌:“看你也忙了好久了,想不想出去放松放松?”
傅西泠進門沒脫羽絨服,一看就知道後面還有行程。
他說是有個朋友們的聚會,順路上來問問她,要不要一起。
時芷這陣子确實繃得太緊了。
沒出去玩,也沒和傅西泠約,簡直是杜絕掉了一切能放松的活動,飯量還是老樣子,體重卻掉了兩斤。
今晚寫論文寫得頭昏腦脹,她也就沒拒絕,跟着傅西泠去了,打算透透氣。
熟人局,約在給沈嘉過生日的那家酒吧,連着幾個大卡座都是他們這群人占着的。
時芷沒喝酒。
傅西泠也沒喝,和他們玩骰子。
某一點上,時芷和傅西泠很像。
他們都不酗酒,不放任自己對任何事物上瘾,該忙時候就往死裏忙,忙完正經事也願意出來放松放松。
中途時芷去了趟洗手間,再回來時,她之前坐着的位置,已經有人占了。
是女生,很漂亮,也很新潮,寒冬臘月裏光着腿穿皮靴。
女生坐在傅西泠身邊,和他說話,戴着很有設計感的耳墜,說話時墜子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挺有風情的。
從傅西泠的表情來看,是他認識的人。
周圍太吵了,舞池裏都是扭動着的人影,年齡稍小的那桌弟弟妹妹們在玩“逛三園”,姚姚她們幾個在自拍。
傅西泠手裏搖着骰子,很難說有沒有認真在聽那女生講話,只是笑笑,然後說了句什麽。
時芷對這家酒吧多少有點壞印象。
畢竟這輩子第一次有男人敢對她睜着眼睛說瞎話,就是在這鬼地方。
無端惹她心煩。
女生說完話就走了,走之前,還拍了拍傅西泠的肩。
時芷回到傅西泠身邊,坐下,他放下骰子不再玩了,偏頭問她,怎麽去洗手間這麽久。
時芷說:“早回來也沒用。”
傅西泠反應過來:“這麽大個沙發呢,還能坐不下你麽。”
他們這群人,還在上學的那批都是照着通宵的架勢玩的。
有事的這些一過十二點鐘,就都默契地提前離場了。
時芷隔天要上班,傅西泠也不是個閑人,當然也不會太晚。
傅西泠把車停地下車庫,跟着下車,又并肩跟着時芷上樓,在電梯裏還捉了她一縷頭發玩。
時芷以為他會順理成章地留下。
結果他只是在湊近了,把她困在入戶門上吻了一會兒。
邊吻着,邊按開了密碼鎖,推開門,和她說“晚安”。
時芷皺了皺眉,沒說什麽。
之前和傅西泠相處,都是他主動多一些,突然這樣她還有些不習慣。
兩天後的晚上,有快遞員按響門鈴,送來七、八箱蘇打水。
收貨人是“傅先生”,時芷幫忙簽收了。
蘇打水堆在玄關,時芷坐回電腦前,開始寫她的論文。
越寫心越亂。
她索性保存了文檔,拿出手機,給傅西泠發了條信息。
“你家收到幾箱蘇打水。”
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是根本沒必要和傅西泠說的。
時芷知道。
二十多分鐘後,傅西泠沒回信息,直接按開了入戶門的密碼鎖。
時芷戴着無線耳機,在聽音樂。
是看見落地窗上映出來的身影,才發現的:“你怎麽來了。”
“不是你給我發的信息?”
傅西泠摘掉羊絨圍巾,身上帶着些酒氣。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後轉頭去看了眼玄關的蘇打水:“我二姨知道你在我家,蘇打水買了雙份,找我就這事兒?”
既然人都已經來了,時芷也不裝糊塗,直接确認傅西泠後面還有沒有事:“你的酒局結束了?”
“和家裏人喝的。長輩多,同輩少,我在不在都成,他們還能繼續喝繼續聊。”
“你想回去麽?”
他說:“看你。”
時芷摘掉一只耳機,給傅西泠戴上。
裏面在放《Body Language》,她說:“那你別回去。”
傅西泠脫掉羽絨服前,從兜裏掏出來個東西,啪嗒,丢在茶幾上。
時芷順着他的動作看了一眼。
長方形盒子,他們又不是沒用過,不用細看都知道是什麽......
他就沒打算走!
“你故意的?”
傅西泠笑了,然後摟着腰把時芷抱起來,接吻。
一觸即燃,而時芷非常執拗,第一次沒有嘗試成功的那個姿勢,她覺得沒有就此服輸的道理,必須要再試試。
不得章法,有點笨拙,但心情終于好些了。
連日來的郁悶散掉,時芷的心防也不再像之前那麽重,終于把這幾天惹她心煩的問題給說了——
“你有女朋友之前,必須告訴我,我不和有女朋友的男生搞這種關系。”
“知道。”
他們還是一人戴一只耳機,單曲循環,始終在聽同一首歌。
傅西泠扶着時芷的腰,在她耳邊:“時老板,你太慢了。”
說完,他狠撞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