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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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西泠的反應, 幾乎稱得上是其應若響。
毫不猶豫地放棄了自己出口的問題,在時芷揪着他衣領發完脾氣的第一時間,已經聽出了她生氣的關鍵。
他看着她的眼睛, 答得很快:“沒有‘總’。別的女生碰不到我手機,也接不到我電話。昨晚我和何凡誠他們在一起,手機在牌桌充電。電話是何凡誠接的,話是姚姚說的。解決過了,沒有下次。”
相處這麽長時間, 傅西泠向來說到做到。
當初傅西沣找事找到時芷學校去,她不高興,來找傅西泠告狀。
他說過類似的話,“我解決,沒有下次”。
在那之後,傅西沣還真就再也沒在時芷生活裏出現過。
所以他說“沒有下次”, 就絕不會有下次。
只是,時芷的火氣仍然沒消。
傅西泠偏頭,克制地悶咳兩聲, 繼續說:“對你什麽樣, 不代表也會這樣對別人。除了你, 我沒讓其他女生接過電話。”
外面陽光好極了, 客廳很暖。
光線讓室內一切都變得明媚,連他的目光都格外真誠。
時芷松開他的衣領,打算起身:“誰知道是真是假......”
傅西泠當然不肯, 手臂攬着時芷的腰, 把她帶回懷裏的同時, 自己往後倒。
單肩包掉落,裏面有東西散出來, 發出些稀裏嘩啦的細微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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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管。
他們距離很近,姿勢親密,幾分鐘前的劍拔弩張已經轉變成撥雲撩雨的暧昧。
他擡頭,很溫柔地吻上來,帶着安撫性質,
很奇怪。
那些橫沖直撞無處發洩的怒火,在他輾轉摩挲的溫柔吻噬中漸漸消散掉。
如果說剛才,她是想揮劍取敵人首級的心情,那麽現在.....她可能只想用劍鞘打暈他。
吻到時芷呼吸亂掉時,傅西泠停下來一轉話鋒。
他問:“所以,剛才是在吃醋麽?”
見她不答,他繼續說:“你喜歡的人是我。”
不是問句,很肯定。
時芷沉默兩秒,也不反駁,只帶着她小小的餘火怼人:“是你又怎麽樣?”
傅西泠很聰明。
他根本不在這種問題上浪費時間,也不會婆婆媽媽地拉着人問“你什麽時候喜歡我的”來掃興。
他問的是:“要怎麽樣你才能消氣?”
時芷已經找到了能消氣的辦法,看着傅西泠,特別高傲:“吻我。”
傅西泠淺淺笑過一下。
他輕輕吻過她的眉心,眼睑,鼻尖和臉頰,最後落在唇上。
不止吻她,還解開了她的襯衫紐扣和文胸搭扣。
這個人發着低燒,完全不知道節制。
要不是時芷清楚地記得醫生來過、記得他手背有針孔痕跡,幾乎要懷疑他的病是演的。
長發被汗水打濕,粘在頸側。
恍惚間想到,原來這就是我喜歡的人。
時芷睜開眼睛,承受着力度難捱地皺眉,勾傅西泠的脖頸。他順着她,和她激烈纏吻。
越來越快,心潮起伏到幾乎窒息,只能緊緊抓他的肩......
結束後,傅西泠帶她去浴室。
浴缸放着的溫水漸漸沒過皮膚,水汽氤氲,他頂着滿肩亂七八糟的紅痕,撒了時芷喜歡的果香浴鹽在水裏。
時芷察覺到傅西泠膚色不對勁,皮膚稍薄些的地方,都在泛紅,眼睑、耳廓和虎口......
她伸手過去摸他額頭,果然又在發燒了,遞過去一個看好戲的眼神,意思是,剛才不是挺有力氣的麽?
傅西泠答的是:“你不挺喜歡?”
時芷的确是喜歡他的高溫,不置可否,但就這麽被說穿也有點......
她在水裏踢傅西泠。
本來也折騰得沒什麽力氣,腳踝很輕易就被傅西泠捉住。
他摩挲着她的踝骨:“手镯賣了?”
“沒有。”
因為聽到其他女生接電話,生氣,拉黑他,這像是時芷能做出來的事情。
但賣手镯不像,時間也對不上。
傅西泠很坦然,說他看過萬冉的社交賬號。
有人在評論區問萬冉她的手镯還出不出,萬冉的回複是,“不好意思寶貝,已經出了哦”。
時芷累狠了,比他還像個病人,趴在浴缸邊指了指淋浴那邊。
滿鑽手镯挂在沐浴露的按壓嘴上,在淋浴間射燈下閃閃發光。
“可能是萬冉的營銷策略,為了向潛在顧客顯示生意好。”
傅西泠又偏頭咳兩聲,于是時芷也不打算繼續泡澡了,催着他快洗,然後去吃藥。
看過說明書,發現有些藥空腹不能吃,傅西泠點了外賣。
下午四點多,既不是午飯也不是晚飯,他們吃得都不算多。
吃到後面,時芷才想起來:“生病吃藥不是要忌煙酒和辛辣?”
“可能吧。”
“那你買川菜?”
傅西泠不回答:“時芷,要不要談戀愛?”
在時芷看來,和傅西泠談戀愛風險非常高。
比起他身邊可能隐藏的其他暧昧關系,這個風險更多來源于她自己。
當初喜歡沈嘉,雖然表現出百分之百的依賴和好感......
演的而已,好感只有百分之五十。
即便是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好感,感情出岔子時,也讓她感到失望和難過。
有一點,時芷很清楚。
她對傅西泠好感更多,更喜歡。
這結論,仍然是她通過和上一段感情對比得出來的。
如果昨晚發燒的人是沈嘉。
她只會在有醫生看管的情況下,裝裝樣子。再帶着為數不多的擔心,繼續忙她自己的事情。
如果是已經有精神出軌傾向的沈嘉。
那她根本不會去管。
醫生來不來的,才不關她的事。
畢竟鬧分手那陣,沈嘉在宿舍樓下站到中暑,慘白着臉離開,她也沒心疼過。
但傅西泠.....x.
他能牽動她太多情緒了,能讓她心不在焉,也能讓她發火失控。
從這點來看,真的很麻煩。
傅西泠勾她的指尖:“沒想清楚?”
時芷也不矯情,大大方方和他談這個問題:“總覺得,和你談戀愛風險高。”
“錯覺。”
“你喜歡我麽?”
“喜歡。別說你看不出來。”
時芷看着傅西泠。
他發燒難受得直皺眉,眉心都被他自己給捏紅了,還在幫她盛湯。
她說:“談吧。”
傅西泠擡眼:“确定?”
“出問題再分。我确實非常、非常不喜歡承擔風險。但目前來看,我還挺想和你談的,心情也還行。”
傅西泠開始笑,一笑又咳嗽。
咳到耳根都紅了才止住,挺認真地看着她:“和我談戀愛沒風險,以後你就知道了。”
關系定下來,時芷覺得,這件事情暫時談完了也解決了,拿出手機開始安排後面的行程。
傅西泠給自己倒了杯溫水,吃過退燒藥,也跟着湊過來看。
他手臂搭在她椅背上,躬身,溫熱的呼吸落在她耳側,看完,吐槽她狠心。
他說:“男朋友還病着呢,這就打算回去了?”
“我又不是醫生,留下來有什麽用?”
“陪伴,我很虛弱。”
機票流程已經進入到付款,時芷邊輸着銀行卡密碼,邊說:“但你剛剛連着兩次。”
身後的人不吭聲,清了清嗓子,裝聽不見。
“國外還有些收尾工作,要和an告別,請同組的同事吃飯,學校那邊也要參加畢業聚餐和典禮......”
頓了頓,時芷轉頭:“買理財類保險還有十天的猶豫期呢,你這個剛上崗的人,還是少拿男朋友自居,現在也就是個實習的。”
傅西泠心情居然不錯:“實習也行。”
“就這點追求?”
“嗯,問你個事。”
“問。”
“和我談戀愛感覺怎麽樣?”
“才多久!”
“一個小時零十二分鐘。”
時芷還真回答了:“......還行吧。”
傅西泠這個實習生真的非常得寸進尺,托着她的下颌,親她:“小芷,你挺可愛。”
“我以前是不是和你說過,再讓我聽見你這麽叫我,我會動手的。”
訂票成功。
時芷放下手機,去咬傅西泠,被他躲開跑掉了。
他們在沙發前的地毯上打鬧。
包裏撒出來的鑰匙和充電器等物品被殃及,口紅滾到沙發底下,而傅西泠認真重複了一遍:“我喜歡你。”
機票只有晚上十點鐘的,再待兩個多小時,時芷又得去機場。
傅西泠拿了手機,也調出購票頁面,說要陪她一起。
醫生說過,輸液至少要三天。
他們湊一起,想都想得到,根本控制不住,病情肯定要加重的。
“你別去。”
時芷沒問戒指的事情,也沒問傅西泠身邊有沒有別人。
他們之前是床搭子。
情侶關系是在這個下午才生效的,時芷不想莫名其妙翻舊賬。
何況,才剛因為姚姚接電話的事情發過火。
“傅西泠,我在國外的事情需要五天解決完。五天後,我就回來,在這期間你解決掉所有暧昧關系。解決不好,我們分手。”
離開時,時芷重新戴好手镯,拒絕傅西泠這個再次發燒到三十八度多的人送,堅持自己打了網約車。
傅西泠雙手捧着時芷的臉,淺淺吻她:“一路平安,女朋友。”
時芷在飛機上補眠,十幾個小時,睡足了剛好落地。
行程很多,熬夜做完了照顧傅西泠生病時落下的工作,又去了學校。
她是在到國外的第二天晚上,發現那枚戒指的。
當時,時芷剛參加過畢業聚會,和同學們喝吃飯喝酒聊到半夜。
回公寓後,她站在門口,手伸進包裏翻鑰匙。
邊翻找,邊和傅西泠通話。
他的聲音從耳機裏傳出來,問她:“到家了?”
“嗯,在找鑰匙。”
“會不會在你背包暗格裏?”
“不會,那裏面我從來不放東西。”
傅西泠似是漫不經心:“是麽,你那天在我家時包裏的東西不是撒出來過,我好像看見暗格裏有東西。”
有時候人類的情感真的很奇怪。
以前他們也是偶爾才見面的,忙時整月都不太搭理對方,時芷從沒覺得過什麽。
這個晚上,她喝了點酒,突然特想見傅西泠。
人見不到,只能聽見聲音。
好煩。
她堅持着:“暗格裏面就從來沒放過東......”
話沒說完,摸到了冰涼的金屬質感。
在異國他鄉溫暖的春夜,她找不到公寓鑰匙,卻意外地從包裏找到一枚戒指。
和傅西泠之前戴過的款式類似,相較男款,多了些鑽。
時芷把它套在中指,背靠門板,借月色打量它:“戒指什麽時候買的?”
“上次來找你前。”
随着這句話傳入耳朵裏的,還有嘈雜的外語。
時芷有個猜測,忽然心跳怦然:“傅西泠,你在哪?”
“JFK機場。”
還是忍不住,非要嘴硬一下:“不是說好,五天我就回去嗎?”
電話裏的人死不正經,說:“出差。”
“少來,你後面的項目明明都在國內,到這邊出哪門子的差?”
“看到我iPad上的行程了?”
傅西泠發燒那天淩晨,時芷沒找到退熱貼,只能用老辦法,用冷水浸泡毛巾。
這辦法挺折騰人,隔十來分鐘就要換一換。
她也犯困,在客廳裏找了傅西泠的iPad過來,想看個視頻提提神。
傅西泠的所有電子設備都沒有密碼,屏保和手機上一樣,用的是他們的身影照片。
滑開屏幕,不止看到了他的行程,還看到他沒退出的社交賬號。
沈嘉發了和陶佳的合影,配文是他們的“最嘉/佳組合”。
傅西泠估計是心情不好,在下面欠嗖嗖地拿沈嘉撒氣,大半夜地評論人家,“呵。”
時芷沒提這事。
他大概是坐上出租車,用外語和司機溝通過地址後,才和她說話。
傅西泠輕笑着說:“五天太久,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