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随寧其實沒有什麽特別在乎的東西。

她不與人争,不與人搶,嬷嬷說她容易吃虧,好友說她像個天上仙子,唯獨太子是點着她的額頭,也不揶揄她溫吞性子,只告訴她不要壓抑自己的欲|望,什麽時候想要做什麽,他給她撐腰。

但随寧想要的,是他坐上那個萬萬人之上的位置。

随寧這一場病來勢洶洶,一而再再而三發生這種事,別說是伺候随寧的丫鬟,就連太醫想的都是随寧擋了別人的路被報複。

沒人敢去揣測太子心意,他們光是聽着太子慌亂哄随寧的語氣就想這事恐怕不是那麽容易善了。

相府和蕭家當天晚上就得到消息,一聽到她生病可能和自己有關,皆想起太子寵愛表妹那勁,立即派人來送了禮,想撇清關系。

相府小姐還想來看看她,被告知随寧身子不好一直在昏睡,不見客,只得無功而返,就連蕭玉低調跟着父親來一趟東宮,也沒見到她。

随寧要養病,病好之前,所有人一概不得探望。

蕭夫人被懷疑,蕭玉心裏頭憋着一股氣,只覺随寧本來就是病殃殃的身子,如今發個燒就鬧這麽嚴重,不過是在大題小做,就為了讓太子對蕭家生不滿。

等她聽宮人議論随寧現在都能因病歇在太子寝宮,日後就算東宮進了其他新人,恐怕随寧兩句話的功夫就能把太子從別人房裏叫走,她們明擺着是在暗指蕭玉,蕭玉臉又被氣紅。

但這一件事鬧得并不大,甚至于有人連随寧是中毒都不清楚,還以為她又是身子差,犯了老毛病。

知情的人卻明白随寧是把事情都攬在了自己身上,不讓太子責怪旁人。

當年她在随家那一次就沒查出什麽,相府和蕭家也沒傻到下毒還把自己牽扯進去,太子是太子,可為了一個随寧無憑無據調查朝中官員,終究會讓人抓把柄。

有人覺得她心太善良,太過為太子着想,但太子怎麽想的,沒人猜得到。

東宮查不出來随寧這毒是誰下的,但有人要害随寧,毋庸置疑。

相府那邊知道了随寧說辭,因此又送來一箱珍惜藥材,供她養身子用,蕭府得到消息,緊随其後送來一柄雙頭玉如意,意為她祈福。

那時的随寧倚在床榻上,讓人分別回贈一套汝窯燒出來的天青釉茶具和一座珊瑚盆景,權當此事掀過。

旁人想她當真是知書達禮,善氣迎人。

但随寧心裏想得最多的,只有她果然還是不能把自己知道的事說出來。

那今年那最後幾場雪,又要把蕭玉困在東宮了。

太後壽宴的前三天,中午突然開始冷起來,天空飄起零零散散的小雪。

随寧上次吐血在太子那裏養了一陣,身子好多了,便住回了自己屋子,她那時候倚在羅漢榻上打盹,丫鬟叫醒她,說外面突然下雪了,讓她回床上歇着。

随寧開口道:“表哥回來了嗎?”

丫鬟搖頭,卻埋怨道:“蕭家那個反而又跟着爹來了,我還以為她前幾天沒來是沒臉再來,哪知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看就居心不良。”

蕭夫人幾天前親自過來一趟探望随寧,連連罵背後下毒之人居心叵測,想污蔑蕭家對東宮的忠誠,又誇随寧這個小姐明事理,一眼就看破別人暗中算計。

随寧偶爾會想這真是個能說會道的女人,難怪會養出蕭玉那種伶牙俐齒,倒不知道自己母親是什麽樣。

随寧手輕輕搭在腿上,這場雪會逐漸變大,大到能封路,蕭玉回不去,只能留下來。

巧的是前世的蕭玉這時候也在和太子冷戰,因為她好不容易學好廚藝給太子做飯,而随寧只不過是來陪他,結果太監試完毒後,他全程都在給随寧夾菜。

太子偏愛随寧衆所周知,但蕭玉看不得心愛之人已經養成習慣哄另一個細嚼慢咽的女人多吃點。

如今太子對随寧吃下去的每一樣東西都要求嚴苛,連她小廚房裏的東西都全換新,蕭玉是蕭家人,跟随寧中毒還有點關系,這一世沒再有這樣的事,但他們還是因為太子對蕭母的懷疑好幾天沒說話。

可他們會和好,也是這兩天的事。

随寧慢慢起身,讓丫鬟替她更衣,道:“我去接表哥。”

太子安排的事走向正軌,這幾天抽得出空回來陪随寧用午膳,往日裏他碰上蕭玉兩個人總是三句不和就開始吵吵鬧鬧,蕭玉沒來,東宮裏反而安靜下來。

倘若上一輩子蕭玉沒有置太子于不義,随寧想或許這一輩子就算自己再不喜歡蕭玉,心裏也是認她為表嫂的。

今天比前幾天要冷得多,随寧穿着厚厚的衣服,遮住呼嘯而來的寒風,她站在風口等太子,就看到太子手裏拎着一壺酒,走在他身後的除了正在向他禀報事的蕭舍人,還有一個面容不爽的蕭玉。

蕭玉比他們先看見了随寧,她擠到太子旁邊,去抱他手臂,向随寧展示自己的所有權一樣。

只不過太子皺着眉把手抽了出來,擺手讓她走開。

随寧靜靜站在原地,她容貌嬌媚,随意輕挽的青絲被風吹起,卻是一朵安定人心的解語花。

只是臉色白,顯得柔柔弱弱。

直至太子走過來抱起她,說她大冬天跑出來,這身子是不想要了,她心思才慢慢回神,沒說什麽,雙手只去輕摟着他的脖頸,埋頭在他懷裏咳嗽了兩聲。

随寧是玻璃身子,脆弱至極,她閉着眼,聽頭上傳來一句你是真不怕表哥心疼。

蕭玉陰陽怪氣道:“太子殿下怎麽見了美人就去占便宜,人家好好的一個姑娘,萬一以後傳出什麽不好的言論嫁不出去,太子殿下可是遲早被人讨厭。”

太子抱着随寧道:“臭丫頭,多嘴多舌,我表妹嫁不嫁出去關你什麽事,不嫁我養她一輩子。”

随寧身子貼着他,輕喊了一聲表哥,太子話便一頓,讓蕭舍人剩下的事以後談,讓他們先回去司務廳。

蕭玉氣鼓鼓,随寧視線卻從她身上,慢慢看向一旁畢恭畢敬的蕭舍人。

随寧這一次替蕭家說話,是不想用從前那種見不得人的算計把無關緊要的人牽扯進來。

可蕭家對她這個受寵表妹,不是沒有想法。

她願意給他們半條命折騰,還望他們能折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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