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重生

第10章 重生

想到此,顧行之的醋味沒來由得加重,他依稀想起,沐風奕似乎确實提過此人,稱他強大,敏銳,穎悟絕倫,又玩世不恭。

“……”顧行之打算趕人,無端招來這麽一貨,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诶,別急着趕人。”陸思顏讀出了顧行之的心思,就是不知又從哪裏掏出一壺酒,喝了幾口後長舒一口氣,才慢悠悠地道:“我知道你在動什麽心思,重生是被仙道盟所不齒且忌諱的禁術,你若想無後顧之憂,最好低調着來。”

“本座才不管那群蠢貨什麽想法。”

“阿奕呢?你用禁術重生了他,奪他人的舍,入他的魂,他怎麽想?叫他如何面對複活後的自己?”陸思顏說到此,哂笑一聲,“顧行之,收起你的自以為是吧,替他人着想,不會嗎?”

顧行之再一次被怼得啞口無言,問題是沒的脾氣,只好幹咳兩聲以飾尴尬,須臾後,問到:“那你說怎麽辦?阿奕他……他不願意見本座,本座尋不到他一絲一縷的魂靈,你能耐,要不你試試?”

這下換成陸思顏難堪加感傷,他苦澀地聳肩,晃了晃手中的酒壺,“我半個廢人,靠烈酒續命,你當真看得起我……”

顧行之抿唇,心中一悸,對陸思顏的審視越發深刻,半個廢人還能徒手接住他的“陌桑”,可想而知全盛時期的陸思顏有多可怕……怪不得……被仙道盟忌憚,不服管教的強者,無法做到與世沉浮,只有毀了他才能讓人心安。

“但我也并非全無辦法。” 陸思顏笑到,明亮的眸子彎成一條極好看的弧度,“我年輕時游歷四方,遇到一位得道高僧,給了我這只功德瓶,日行一善,集天地浩然正氣,化作甘露積于瓶中,等瓶子滿了,再在召魂陣中打碎,就能把所念之人的魂魄求回來。”

顧行之接過半掌大的琉璃色瓶子,沉吟片刻,胸有成竹道:“不難。”

不日後,顧行之效率極高地找到了卯年出生的純陽體,年方十八,恰是複活沐風奕的絕佳容器。

而出乎顧行之意料的是,那人陸思顏認識,至于更多的情報,陸思顏死活不願透露半分,或許他內心掙紮過,但一方情深意重,一方萍水相逢,孰輕孰重,不言而喻。

問世間情為何物,千山暮雪,山重水複,暮然回首,眉眼如初,此生不負。

漫無邊際的黑暗,冥昭瞢闇,紗幔般層層包裹,卷開,重桓疊鎖,連綿不絕,黑暗中凄風苦雨,無數雙手張牙舞爪地伸出,凄戾決絕地抓住沐風奕,尖厲地指尖摳進他的肉裏,抓得他血肉糊塗

一張張無相漆白的臉,聲嘶力竭,磨牙鑿齒的質問,謾罵,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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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風奕,落陰山你騙得我們好苦?”

“仙道盟幾萬條亡魂,你拿什麽償還?

“沐風奕,你不得好死!

“你和顧行之,都會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

“我……”沐風奕如枷鎖重身,窒礙難行,他沙啞的,麻木的喃喃道:“我已經死了……挫骨揚灰,不得好死,遭罰應咒我一人足以……”

他拼着一死,平息了修真界的兵戈搶攘,用自己的方式贖了罪,結束了他荒謬悲慘的一生,萬蛇窟殉身,沒人問他痛不痛,濟世幾十載,更無人關心他憂喜歡悲,他心懷蒼生,蒼生卻容不下他的私情,可他呢,依舊殚精竭慮,無怨無悔。

沐風奕曾思考過,他一個道心堅定之人,怎會淪陷于顧行之手裏,顧行之做事高調浮誇,天馬行空,雖天賦異禀,但邪氣太重,哪怕那小子死乞白賴,窮追猛打,他也不至于頭腦發熱地委身于他。

後來,沐風奕才明白,寒芒色正,清心寡欲的他,怎麽就單單看上了顧行之,不是因為顧行之油嘴滑舌耍流氓,他純碎找他玩刺激,而是顧行之像團火,熱情激烈,奔放率真,将他平淡無波的歲月炙烤得有聲有色,心尖的火苗一旦點燃,繼而焮天铄地,一發不可收拾。

所有人,都把他的慈悲和樂善當成了習慣,習慣成自然,只有顧行之,得了他半分好,惦記了半輩子。

也只有半輩子,他福薄,他倆緣淺,說好了的,今生無悔,來世不約,既然上輩子把恩怨都結清了,那麽這輩子……

沐風奕如夢初醒,恍若隔世,他猝然睜眼,刺目的陽光透過林蔭照射在他眼睫上,灑落下點點斑駁,風一吹,樹葉簌簌,土腥味撲鼻,視覺,嗅覺,觸覺,所有的感覺都真實得可怕。

包括記憶……

前世的記憶魚貫而入他的腦海,讓他痛不欲生,他只能跪趴在地上幹嘔,淚泉滿盈,發髻髼鬙,狼狽而窘蹙。

他的肉體死了……

他的靈魂沒死……

沐風奕可以确定,這是一具纖細羸弱的男人的身體,皮膚異于常人的白,手臂上包括身上都有被打後的淤青疤痕,舊傷上面添了新傷,貌似是個不受待見的苦命人。

“……”沐風奕嘗試着發聲,他的聲音病怏怏的,細若蚊聲,體态,音色,皆不是他本來的模樣。

沐風奕畢竟修為純青,此時尚能坐懷不亂,他環顧四周,冷靜地分析着一切的變故和境遇。

他身處一座別院內,院中共分三房,院落輕簡,除了幾株秋海棠,只有一口盛滿水的大水缸,屋舍構造略寒酸,瓦檐廊庑可見嚴重的脫皮和局部斷裂,他走到水缸旁,借着水鏡才看清楚自己此時的樣子。

面容蒼白秀麗,五官柔和并不硬朗,杏花眼柔情似水,眸色間溫潤如玉,耳垂小巧圓潤,左耳上戴着一枚精巧的殷紅色瑪瑙墜子,相當惹眼,十分好看,倒與幼年時的沐風奕有幾分相像,端的是悅怿若九春,罄折似秋霜。

沐風奕捧起一勺水,洗了把臉,挽起額前散亂的碎發,精神陡然一震,昔日骨子裏的傲氣一并複蘇,連暗淡無光的眼神都爍爍生輝。

他重生了,帶着前世的記憶,重生在了一具新的身體裏,只是不知道今夕何夕,身處何地。

此時,門外進來三個五大三粗的人,嘴裏罵罵咧咧,滿嘴的污言穢語,他們看到沐風奕,先是嫌棄的瞥一眼,随後露出下流的表情,別有用心地在他身上來回逡巡。

“喂,小娘們。”一個漢子抹了把嘴巴,猥瑣地道:“今個兒幫爺爺把衣服洗了沒?”

小娘們?沐風奕蹙眉,心說這綽號真侮辱人,沒有哪個男人能受得了別人叫他女人。

“嘿,說他還不樂意了,你細皮嫩肉的,不是娘們是太監嗎?哈哈哈。”漢子大笑起來,其他人跟着起哄

大漢不依不饒,見沐風奕沉着臉不說話,更是得寸進尺,伸手一抓,竟把沐風奕圈進了懷裏,粗粝的手指不忘掐住人家的窄腰,大有往褲裆裏伸的趨勢。

沐風奕當場怔忪,他前世得隆望尊,除了顧行之,誰人敢如此輕薄他,以至于現在的情節太過出人意料,而令他四肢僵硬,呆若木雞。

“嘿嘿……”漢子見沐風奕沒有反抗,露出一口黃牙,笑到:“乖點,一會兒爺讓你舒服舒服。”

說着,漢子的手已經解開了沐風奕的褲帶,順勢滑進了他的裆部。

沐風奕只覺得前所未有的惡心,胃液不自覺地翻騰,臉色霎時鐵青,“放肆!”

一巴掌果斷地招呼上去,打得漢子臉一歪,嘴角出血。

“小畜生!”漢子暴跳如雷,卻在對上沐風奕淩厲的眼神後,滿心畏懼,一時間頭皮發麻,栗栗危懼,後又覺得自己失态,丢了面子,便咬着牙反手一巴掌,将沐風奕打翻在地,一頓拳打腳踢後,打得沐風奕毫無招架之力。

重生的這具身體,不止柔弱,還是個普通人,縱然沐風奕本事再高,各種術法爛熟于心,也力不能及。

他只得拼命捂住肚子,護住腦袋,不讓頭部和腹腔被擊中,否則傷及內髒和要害,未免會死得過于草率

對方拳腳很重,雖不是武行出身,但一身蠻力足夠致命。

院落中,只有粗重的喘息聲和拳腳到肉的摩擦聲,一男子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方才無論被修理得有多狠,他仍是咬着牙,愣是沒喊出一聲饒命,淚水則是痛到極點的不可遏制,這一點,連漢子心中都陡然敬佩。

拳腳輕了下來,男人們或許覺得人也欺負夠了,何況這位頗具骨氣的人讓他們刮目相看,他們不知道他今日是吃錯藥了,還是被打傻了,以前沒抽上幾巴掌便哭鼻子求饒,今天硬是挨了一頓結結實實的揍,眼神,氣質,包括容貌都說不上來哪裏不對,明明是同一個人,卻看得人瘆得慌。

“呸。”男人噈一口,招呼着其他人離開,“喝酒去,待會兒再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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