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換藥
第6章換藥
他如同地獄裏的羅剎,手執利刃游刃有餘地将怪物一個個斬首,鮮血迸濺,轉眼又融入黑色的夜行衣中。
我心中的雜念一掃而空,恐懼和擔心也如同掃落的塵埃,再也無法阻礙我的每一次揮劍。
從前面遺留下來的一頭又一頭怪物咆哮着沖上來,我握緊手中劍,重新投入這場戰鬥中。
所有訓練過的知識都在此時派上用場,我靈活地側身躲過敵人的巨掌,直接貼近敵人的腹部。
這是一種極其危險的打法,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敵人抓住!
但我們的力量太過懸殊,除了劍走偏鋒,根本別無選擇。
藍劍洞穿了怪物的心髒,一聲尖銳的慘叫後,敵人應聲倒地。戰局焦灼,我迅速拔出光劍幫旁邊的友軍殺死一只亢奮的綠毛怪。
定睛一看,竟然是老熟人洛茗。
可我怎麽記得出發的隊伍并沒有看到他:“你怎麽在這裏?”
洛茗看到我時有些心虛地挪開了視線,尴尬道:“我哥不讓我來,但是我想證明自己給他看!琛哥,你怎麽也來了?”
說話時,又一只怪物趁機摸了過來正想要偷襲我們,但是被我一劍釘在地上,又補了幾刀。
我抹了把臉上不慎沾到的血漬,沒聽清他剛剛說的話,問:“你剛剛說什麽?”
洛茗瞪大了眼睛,愣愣地說:“沒、沒什麽。”
我抽出光劍,準備繼續上推。
洛蕪忽然臉色陰沉地從上面一路殺下來,揪着洛茗的領子拖行幾步:“誰讓你來的?!走!立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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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茗掙紮着亂喊一氣:“不!我不!”
洛蕪惱了,呵斥道:“這裏不是你胡鬧的地方!回去!”
洛茗也怒了,眼含熱淚道:“你總是數落我又不讓我有選擇的機會和餘地!你就只會強迫我了是嗎?!你真的配做一個哥哥嗎?你說話啊,洛蕪!”
洛蕪伸手要揍他,洛茗毫無畏懼地瞪了回去,全然沒有一絲恐懼。
巴掌沒等到,反而等到了松開。洛蕪後退幾步,揉了揉太陽穴:“那你就試試,我給你一個機會試試……!”
得到應允,洛茗驚喜道:“那就這麽說定了!”
話未落,洛蕪已經轉身走遠了。洛茗想将這個好消息告訴我,怎知又被一只橫插進來的怪物打斷。
他士氣大增,怪物竟然也被他打趴在地,趁機補刀滅口。
我已處理了十幾只怪物,一面将怪物屍身擺成界限和其他人一起縮小剩下的怪物活動的範圍;一面推進向西。以摧枯拉朽之勢逼近敵人的巢穴。
勝利近在眼前,我畢竟還沒有接受過高強度的身體訓練,疲憊感宛若大風過境。我喘着氣還沒休息一時半刻,前哥和陳子他們仍在前線一心一意的戰鬥并無暇顧及我們。
此處除了兩三個歸屬于我們基地的熟面孔,剩下的都是隔壁基地的人。
洛茗打着打着也掌握了一定的技巧,渾身是汗地抽空和我說話:“琛哥,你有沒有覺得這些怪物越來越多了?”
确實如他所說,從前方逃下來的怪物數量明顯多了很多,難道前哥他們出了什麽問題?
我心中一咯噔,只叮囑道:“你在這裏守着,我上去看看!”
他還想再說什麽,我沒等就率先跑了上去。
大概是身上沾了不少怪物的血液,我跑了一段路竟沒有一只怪物注意到我。漸漸的,我終于到不對勁的地方。
前線忽然尖叫着沖下一名隔壁基地的人,他的一條袖子空蕩蕩地飄在身後,看到我時如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救命——!救救我!!”
我來不及避開就被他直接撲倒在地!他抓狂地扯開我的衣服,被我用盡全力一腳踹開!
我沒了力氣,忙往前爬了幾步,腳踝被一只長指甲的手拽了回去,他的聲音越來越嘶啞,身體一點點變大,皮膚也逐漸變成淺綠色。
種種跡象都在說明,這個人正在被怪物同化!!
為什麽怪物可以同化人啊?!!!
我恐懼地踢開他的手卻只是無用功,光劍也因為他剛才的一撞飛出去好遠。
眼下是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滾開!放開我!!”
“救……救救我……我不、想……死……”他的喉嚨裏斷斷續續地發出類似人聲的嗡鳴,我辨別了好久才聽懂。
“我……還、還……不……”聲音至此便沒了下文。
我僵住了,只覺得腳上那只手貼着皮膚的地方多了一個什麽,似乎還在轉動——
依稀是一個眼睛的形狀。
只見剛才那個男人趴倒在地,此時已經被一頭通體發綠的怪物取代。四只眼睛慢慢地擡起看我。
他已經被完全同化了……
我再也不能發出一點聲音,好像完全失去了語言能力。
霎時間,它再次撲了上來,張開血盆大口咬下我脖子的一塊肉!
無數溫熱的液體噴灑在我的臉上、脖子上。無數的寂靜像溺水一樣瘋狂地灌入我的口鼻。
突然有什麽聲音倒地,身上的重量消失了,脖子上也并沒有傳來想象中的疼痛。
一只黑色的靴子将我身上的怪物踹了下來,再仔細一看,那怪物頭上竟不知何時插了一把猩紅的光劍。
我僵硬地擡頭看向來人,迎着破雲的月光,那頭張揚的金發格外引人注目。
青年一手拔劍,俯身将我從地上拉起來。
“嘶——”
腳踝上的傷口讓我倒抽一口冷氣,他頓了一下扯開我的褲腳,果然看見一道細長的抓痕,不過并不怎麽深。
我開始有些發冷,但願只是心理作用。啞聲問:“前哥,我也會變成那個樣子嗎……?”
許前臉色晦暗,大概是還沒有從激戰的狀态中脫離出來,神情冰冷。
他的眼睛動了動,托着我的背從地上站了起來,我下意識地攬住他的脖子。小臂不可避免地搭在他的衣服上,溫熱的,是怪物們未涼的血液。
許前單手托着我,一手握着劍徑直走向不遠處的秦首領。怪物已經大致處理完畢,誰也想不到會有感染者。
秦首領見到這個陣仗不由汗顏:“許首領的意思是……”
“長須草,換他一命。”許前的聲音直白而無機質。
在場有人當即詫異道:“長須草?這不是傳說中吃了可以長生不老的神物嗎!就這麽換一顆藥也太随便了吧??”
秦首領頂着許前殺人的目光,擦汗強顏歡笑:“成交。”
得到想要的答案後,許前帶着我先走一步。
我開始意識渙散不清,躺在床上半夢半醒。
一塊濕熱的毛巾将我臉上及其他裸露的皮膚上已幹涸的血漬擦淨。
朦胧視線中,有個人影不發一言地守在床邊。我固執得不願閉上眼睛,始終留着一條眼縫,直到門外輕輕傳來一個說話聲,人影這才輕輕地走了出去。
我順着身體的本能閉上眼睛,側耳傾聽,外面似乎下起了小雨,房門虛掩。
陳子激憤的聲音混雜着滴滴答答的雨水斷斷續續。
“欺人太甚……出去前沒……防護……好在還有救……感染者的出現絕對不是意外!……小琛又……好在還有救,等他送來解藥,這長須草也不算白換……”
一個清冷的聲音打斷道:“等他醒來再議。”
陳子這才住了嘴,又說了一句什麽就走了。
我沒聽到開門的聲音,意識便陷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