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是試探,是要正名

不是試探,是要正名

掌門另找了時間親自登門,很有誠意,我自然不會避而不見。

關西白還是一副氣血不足的模樣,見祝笑生眼巴巴看着我,幾次欲言又止,便适時地說自己想去外面走走,整日裏坐着有些悶。

不想被我直接伸手拉住,摁在一旁坐下,怕她無聊,還扔了話本子在面前,這下關西白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略帶歉意地看了眼祝笑生,這才安靜地待在一旁翻那話本子。

“音書。”

祝笑生語氣裏帶了些讨好的意思,但我不吃這套啊,換關西白來說不準可以。

“掌門有事不妨直說。”

這下好了,連師姊都沒喊,直接喊掌門了,祝笑生心裏那個悔啊,但再來一次,還是會這麽做,只是她必定抛下宗門事務也要一路跟着去。

可我不是她肚子裏的蛔蟲,我不知道她心裏有悔。

“之前的事,是師姊的錯。”

語氣真誠,只是我見多了她這幅做派,并未開口。

生氣,自然是有一些的,我又不是泥人做的,惱掌門師姊不信自己,聯合外人試探,可平日裏的關懷也并非作假,臨行前還送了許多丹藥法器符箓,上一世更是不遠萬裏來救自己,甚至還受了重傷,雖然在我看來,這傷純屬活該,但到底是因着自己。

好話說了一籮筐,到最後,也不顧弟子在場,祝笑生還上手撒起嬌來,真是絲毫不顧自己掌門的顏面了,關西白低着頭默不作聲,權當沒有聽見。

“掌門是何時知道的?”

我沒有明說,在場三人卻都知道在問什麽,何時知道魔氣的事,何時對自己生疑,何時聯合的外人,何時布下的局。

我倒要看看她祝笑生肯不肯對我講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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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上我投來的視線,祝笑生不忍直視,避開回答道:“有人送來一封信,那人與清風門淵源頗深,信中說你體內有魔氣,讓我配合行事。”

前掌門長陵真人的師姊,可不就是淵源頗深嗎,也勉強算實話吧,只是這人瞞我許多事,這樣輕易原諒了,下次再犯怎麽辦?

“眼下掌門可放心了?”

在心裏嘆了口氣,除了諒解又能怎樣呢。

“音書,我從未不信你。”祝笑生聲音有些哽咽,自覺這話怎麽聽都讓人覺得虛僞,恨不得剖開真心自辯,“不是試探,是要正名,是魔修也好,是正道也罷,都是我師妹。逼你破境是我不對,我祝笑生絕沒有存其他心思。”

這我當然知道,沒有誰存了害同門的心思,還要把自己性命搭進去的,上一世祝笑生不遠萬裏救我,又隔着幾萬裏劈塌了天機閣,哪一樁都有可能靈力枯竭而死。

從前為了我跌境的事,掌門師姊沒少耗費心力在藏書閣,第九層的禁術看了多次不說,還不顧宗門禁令,時常跑到後山打開禁制查找消息,一無所獲,但從未放棄,數十年如一日。

饒是晴澤見了,也忍不住罵上兩句:“你這樣實屬浪費時間,跌境止步芥子境除了她自己,沒有人可以幫到她。”

“誰說沒有辦法,好端端的,怎麽會四十年寸功未進,一定有原因,外面人傳的我半點不信。”

什麽師門不合,什麽心境受損,怎麽可能。晴澤說起這事時是又氣又笑,很是感慨,見慣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年邁來卻碰上了這樣古怪的師姊妹。

都說人言可畏,祝笑生卻想着倒不如趁這個機會幹脆讓我轉魔修算了,反正有她護着,憑我的本性也不至于做出什麽危害人間的錯事來。

倘若直說,她猜我必定不肯,否則也不會四十年來止步不前,不管是為了宗門名聲考慮,還是出于個人意願不願轉魔修,她也絕不會讓人再輕看我,此次西北一行便是正名的最佳機會。

可祝笑生又怕真出了意外,所以早早放出話來修為在死欲境中期及以上的不允許參與進來,怕不穩妥,還找來了當年的直愣子趙峥演示招數,又透了消息給顧源,讓牠來報仇。

原本以為這樣就穩妥了,不想魔修也參與進來,更沒想到到廣信趙鐘居然在打鬥中破境了,好在有曲檀在場,否則說不準趙鐘真的敢違背約定下死手。

只見我那掌門師姊悔恨無比,臉上表情變了又變,淚珠滾滾,哭得傷心。

“師姊,我并未怨你。”

我最見不得人哭,也明白祝笑生的意思,心底那點氣早散了,拾了塊帕子塞到人手裏,聽哭聲更大,只好親自動手拭淚,真是怕了自家掌門師姊,怎麽動不動就哭。

“你性子怎麽變得這麽惡劣,非得哭了才給臺階下。”

祝笑生哭得有點狠,說話間還帶着哭聲,瞥見關西白低着頭,身子卻微微聳動在笑,當下也不好意思起來,當着弟子的面哭成這樣成何體統。

見人哄好了,祝笑生才接過帕子自己擦起眼淚來,邊擦邊說道:“你想去藏書閣第九層,為什麽不來問我?”

語氣幽怨至極。

我只是嘆氣沒有回答,先前在演生氣的戲碼,怎好開口問她。

“第九層沒有重塑經脈的術法。”

祝笑生看了眼還在假裝看話本的關西白,也沒顧忌,直接說了結果,清風門的書籍她前些年為了我早翻遍了,自然很清楚,晴澤都說沒辦法,那就是真的沒辦法。

“這樣啊。”我露出一副遺憾的模樣,似是無意說道,“落湘谷說不定會有辦法。”

傳說落湘谷有将死人救回的本事,能醫死人這種事祝笑生自然是不信的,但若是僅重塑經脈,說不準還真的有可能。

“落湘谷說不準還真有法子。”祝笑生沒有任何懷疑,“正好曲檀從那邊回來,正好把人也叫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很快,曲檀便從蘭峰趕來,一進來就先嘲諷兩句:“喲,我們掌門還沒被趕出去啊,看來耍賴的本事見長啊!”

祝笑生懶得搭理她,直奔正事。

說正事,曲檀也不好再插科打诨,當下把在落湘谷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講來,那生動得跟說書似的,不去酒肆茶樓說書真是可惜了。

原來南洲同樣出現了幻境和血池,落湘谷因着谷內繼承人交接的事,鬧得很難看,根本騰不出手查探,只好請清風門的人去處理,誰知道到了那,帶去的人全困在幻境裏了,兇險異常,曲檀修為受限進不去,只能在外面幹着急。

幸好,也不知怎麽的,幻境突然就消失了,連帶着所有魔物也不見了,查探了一番一無所獲,沒辦法只好回來了。

“突然消失不見?”

祝笑生并未親歷,也不知是怎麽個消失不見法,居然一點有用的痕跡也沒留下。

“我在關世鎮遇到了紀池,她說血池是用來獻祭的。”

我并未透露自己在幻境中看到的一切,無論是那個奇怪的花婆婆,還是漓江水。

“獻祭,莫非是想要召喚出什麽邪神嗎?”

“這就奇怪了,沒聽說過魔修還有哪路邪神啊,幹架不都直接上嗎,怎麽還來請神那一套。”

“那也不一定,民間話本子裏不常有這樣的事嗎?”

“話本子也能信?”

“能信一點,人家編也得貼近真實嘛!”

兩位師姊思維已經發散到讨論話本了。

“也許是在找人也說不準。”

因為人找到了,所以才突然都撤走了。

我咳了兩聲企圖把話題拉回來,又看了眼關西白,只見關西白跟沒聽到一樣,專心致志看着話本。

大家也沒在意,先前都沒讓人出去,這會兒也沒人說,又不是什麽機密,何況還是親歷者,幹脆讓小姑娘繼續待在這。

我有心告訴她們實情,但這兩人不知怎麽很是不上道,在話本子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越聊越偏門,拉都拉不回來。

沒辦法,我只能說起自己要帶着關西白下山的事,這下祝笑生面露難色。

“音書,你帶她離山不合規矩。”

長老下山,這沒什麽異議,但關西白才剛拜入清風門,本門從未有過剛入門就走人的先例,再不濟也得先通過內門比試再下山歷練。

“規矩規矩,哪有那麽多規矩。”

曲檀從來不是個守規矩的人。

“收徒大典的時候掌門師姊也看見了,縛神鈴可是直接飛到人家懷裏,怎麽摘都摘不下來,未先緣覺便收徒已經不合規矩了。再說,我是帶她去治病的,不論結果如何,我都會讓她回來參加內門比試。”

“伶牙俐齒,罷了罷了,反正全天下都知道她關西白是你的弟子,你帶她走吧。”

都這麽說了,祝笑生不答應也只能答應。

二位師姊都待我極好,哪怕是四師妹人冷了點卻也念着我,我決心要做的事,她們從來都不會阻攔,大概我就是說自己要轉修魔道,她們也只會幫着打掩護,但我也不确定,畢竟我沒有真的離經叛道過。

三位師姊妹對我的容忍度究竟有多高,我還要再試探一下,如果成功,那不如一起當大魔頭吧,我敢肯定會成為一段傳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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