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絕無可能
絕無可能
王大花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尋常百姓畏懼官府,也不懂什麽律法,只要提及報官都怕得很,恨不能息事寧人。
而現在,這個俊秀貌美的男人,竟然搬出律法來恐吓她們,關鍵是,看他的模樣,似乎真的懂那些條條框框。
若說只是自身個人受到牽連她倒是不怕,就怕他真的一咬牙報了官,牽連了主家。到時主家不一定有事,只怕她們才是吃不了兜着走,想到主家那些手段,她不禁打了個顫。
“這位公子啊,你又何必為難我們,咱們都是奉命行事,這錢是你們欠賭坊的,這說破天也是我們有理,利息的事好說,你總得讓我們可以交差吧?”
她一下子弱了氣勢,變臉極快,不惜示弱博取同情。
“本金欠下多少?”
“五十兩,還有利錢……”看着齊周微冷的面容,王大花瞬間改口,“本金,還了本金就成。”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寧餘看着那氣勢全開,輕松拿捏賭場打手的男子,她眼睛亮微亮刮目相看。
原本以為自己在這裏不會在喜歡上男子,但是看着他強勢逼人,不依不饒的模樣,竟也讓她側目,好看的面孔張揚淩厲,竟惹得她的心跳有些加快。
這人知悉律例,又遭人追殺,身份定然不凡,甚至可能說是雲泥之別也不為過,這一瞬間她的心裏想了很多。
從道義來說,助人為快樂之本,他又是端正守禮之人,她當以禮相待,盡心相幫,但是不知為何,她的心底竟生出了一絲慶幸,若非他落難至此,他們也不會有這段相識的緣分。
得他一聲妻主,也是牽動心弦,她的心裏無端生出波瀾。
“這……家裏哪有那麽多錢啊。”寧阿奶一臉難色,從口袋裏拿出幾層布包着的散碎銀塊。
孤零零的十幾兩碎銀,讓王大花嘴角抽了抽,不滿道:“這利錢我可以做主不要了,這本錢是一定要全部付清的!不然咱們賭坊也不能願意啊!”
“這,餘兒……”寧阿奶看向寧餘。
“阿奶,我這裏只剩下這些錢了。”寧餘神色晦暗,當初,實在是以為家裏幹幹淨淨沒有餘糧,她餓的骨瘦如柴,幾次生病都沒能就醫,全靠自己恢複,卻不知阿奶能攢下這麽些銀子。
她随手掏出帶過來的銅板,這已是她的全部積蓄,今日帶來也是為了堂妹的病,好在有齊周在。
統共不過兩百銅板,沒了這些錢,她又要進深山了。
“怎麽就這麽點,你上山打獵整日吃肉,也不知道省着些花,怎麽也不該就這些吧,那可是你親姑姑啊……”
寧餘臉色也不好看,她平日裏打些獵物便玩幾天,在鎮上喝茶聽曲過得好不惬意,哪裏還能攢下什麽錢,更何況昨日齊周傷的那麽重,她請大夫拿藥也花了不少錢了,如今這些已經是極限了。
“阿奶,我就只有這些了,你要是不要?”
寧阿奶一噎,到底也是錢,怎麽能不要?
“慢着。”齊周攔下了寧餘的胳膊,拿起了穿好的銅板看向齊阿奶,“阿奶即便拿了這些銅板,也是遠遠不夠的。”
“你有什麽辦法?”銀錢被從中劫走,齊阿奶面色一黑,但考慮到是他壓着那些賭坊的人才只用出本金,也不敢立刻翻臉,只是忌憚的看着他,“多一點總歸好一點啊……”
“賣田吧。”齊周沉聲道。
農家裏最值錢的就是田地了,家家戶戶至少都有幾畝糊口的田地,想要還上這麽大筆的銀子,別無他法。
“什麽?”寧阿奶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待看到齊周凝視過來的神色,她又低下了頭,無疑,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我的天爺啊,我家竟然要賣田地來還賭債,娘,賣了田地我們吃什麽,全家一起餓死嗎?”寧金寶震驚的看過去,一擡手指着寧阿奶身後道:“娘,你讓賭場的人把大姐帶走,以後我和馮氏一樣給你生孫女,總不能為了一個人連累全家一起餓死吧?”
“你閉嘴,你就是這樣人當妹子的?”寧金銀氣得呵斥住寧金寶,一轉身就朝着寧阿奶跪了下來,“娘,娘你救救我,我可是長女,家裏的田産本就是我的,娘,你不能不救我啊——”
寧阿奶撫摸着長女的頭,整個面龐瞬間淚如雨下,她看向長樂賭坊的人,似乎下了某種決定,開口道:“幾位大人,能否再寬限些時日,我們哪怕賣房賣地呢也一定給湊齊了。”
王大花略帶忌憚的看了齊周一眼,賭場放利錢這個事本就不合規矩,他們又是高利,利滾利,逼迫那些還不起的錢的人家賣兒賣女的也不在少數,不過是百姓不懂律法,她們鑽了空子罷了。
官府向來是民不舉官不究,若他當真一紙訴狀告上去,她們都得去坐牢。
“好吧,三天,最多再寬限三天。”
賭坊的人走了,全家都一片死氣沉沉的模樣,寧阿奶看着一臉慶幸松了口氣的長女,臉色一沉,氣得直接抽了竈房的柴火朝着寧金銀打了過去,直把人打的上蹿下跳。
“今天不好好教訓你,以後你非要把這個家給敗完不可,金寶,給我抓住她。”
那邊喧鬧一片,寧餘去屋內看了寧月,回過頭就看到門外角落處的男子,“齊周,我妹妹怎麽樣了,她怎麽還沒醒?”
齊周現在感覺很不好,整個身子仿佛身處火海,他感覺燥熱非常,白皙修長的手指放在衣襟處,想也沒想就準備扯下。
“你做什麽?”寧餘一驚,連忙制止他的作為。
雖然知道他狂放不羁,但是這衆目睽睽之下扒開衣襟像什麽樣子?
在世家大族中,男子的衣服都是緊緊貼着脖子,把喉結整個遮掩住才算是正經男子,若是不小心露出來,在外是要被批判失了清白的,鄉間雖然不如世家,但這男子喉結作為容易引起女人遐思的存在,也是要遮住一半的。
齊周擡眸,寧餘呼吸一窒,只見男子好看的面孔一片潮紅,雙目充血,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什麽美味的食物一般,她感覺自己被這眼神視奸了。
“……”
“餘兒,求你救救你妹妹吧。”身後,跟着出來的寧李氏見了他這副模樣,直接跪在了寧餘身前。
“您這是做什麽,快起來啊。”
這邊的鬧劇吸引了寧阿奶的注意,吩咐三女兒把大女兒綁在樹上之後她擡步走了過來。
“齊大夫說,月兒是長期禁欲加上受涼憋的,得給他找個沖喜夫郎這病就能好了,可是咱們家這情況,短時間去哪找合适的男子啊。”
寧餘皺眉看向齊周,這話是他說的?
兩人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是事關人命,他應當不會無的放矢。
“是有這麽回事,以前我聽說有那娶不上夫郎的人家,把女兒活活憋死的也有,害,這兩年光景不好,我怎麽把這事給忘了!”寧阿奶一拍腦袋連忙道。
“那這要怎麽辦,沒有別的辦法嗎?”寧餘也是有些傻眼,對于娶夫郎是為了沖喜洩欲,她總覺得怪怪的。
“餘兒,我聽說這齊小大夫是因着救命之恩要嫁你,左右你與月兒是親姐妹,不分彼此的,這伺候一個也是伺候,不如讓他……”
說起這話有些難以啓齒,寧李氏臉色也極不自然,她看着神情不太清晰的齊周,既驚訝于這個他美的驚心動魄,也有些慶幸他已經被情欲控制,便無所顧忌道:
“他不過是個荒野撿來的男人,沒成親便一口一個妻主,想來你也不是正經想娶他,不如行行好,救救你妹妹……”
寧李氏這話讓寧餘大開眼界,她看着這個向來端莊溫良的姑夫,此時的他渾身上下有的只是癫狂,為救女兒的癫狂。
她無力說些什麽,總不能說一個父親為救女兒是錯,然而她的視線落在齊周身上,卻是心生憐憫,他方才幫全家解決了賭坊之事,如今就成了這副模樣,他皺眉道:“你對他做了什麽?”
“是……提興的藥。”這是他為了懷孩子特意随身帶着的,這些小手段本不是能夠對外人道的,現如今寧家人丁稀少,他自然還是想多生幾個女兒的,不過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忍羞開口。
寧阿奶不滿的看了他一眼,這藥是用在什麽地方她可以想象,也不知道這東西對她女兒的身體有沒有傷害。
不過現在最主要的是她的小孫女,因此她只是警告的看了寧李氏一眼,便朝着寧餘道:“你姑夫說的也有道理,這樣不知廉恥的男人不堪為人夫郎,你讓他先救了你妹妹,以後阿奶給你找更好的。”
陷入意亂情迷的齊周感到一陣憤怒,他雖控制不住身體,但思緒卻尚且清晰,不知道是什麽藥效奇差的東西,竟也能用到他的身上。
窮山惡水出刁民果然不假,他好心救她們,卻遭受此等羞辱,袖子下的拳頭攥緊,脖子上青筋暴起,他極力控制着自己想要殊死一搏。
“絕無可能。”
女子隐含憤怒的聲音傳來,齊周的動作一頓。
“他既叫了我一聲妻主,阿奶也當知道他是我的人。如今賭坊的人給了三日時間,總歸寧月的病更為要緊,拿了銀錢總不會找不到願意的男子,實在不行,那勾欄瓦舍裏多的是男人,無事我們就先走了。”
女子動作說不上溫柔,甚至有些粗魯,一雙修長溫暖的手拉起他的胳膊,直接把他抗在了肩頭。
寧餘身形極佳,因此肩膀上略顯露出來的骨頭膈的他肚子生疼,但他卻難得的安心。
總歸,她是護着他的。
山間小屋破敗,齊周被扔在了床上,他難耐的抓撓着衣衫,喉結整個暴露在外,吞咽口水間上下滾動,□□撩人,她一擡手就扯了被子蓋住了一片春色。
“妻主……”
夾雜了七分情動的聲音出口就讓寧餘頭皮發麻,她快速倒了一杯茶水來沖淡這份慌亂,避開男人的視線訓斥道:“我好歹也是女人,你這般成何體統?”
齊周臉色一片羞臊,肉眼可見的更先紅潤,他擡起頭,看向桌子旁不看他的女人,坐懷不亂,緊守禮節,她倒确實不像那等山野村婦。
“那啥,不然我出去,你自己解決一下?”寧餘撇了他一眼,正對上他情深難言的眼神,看他不說話,寧餘想了一下,站起身道。
總這麽着總歸不是辦法,她沒有要人硬憋着的想法,總歸這種藥只要釋放了就好了,她便想着騰個地方給他。
然而就是這麽一句話卻讓齊周兩頰發燙,眸光充血。
他一個未嫁男子,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亂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