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主動靠近

主動靠近

他就這樣失魂了般站在原地,卻無端的讓寧餘手腳發冷。

她雖是獵戶,可生于法治社會,長于平靜村戶,從未手沾人血,如今的他,手握兇器,何其可怖!

“你做了什麽?”

寧餘這話透着悲怆不解與驚恐錯愕,她是多麽難以置信,往日裏不收診費免費為村民診脈的大夫,是醫者仁心的齊周,如今手拿兇器取人性命,他竟然殺人了!

齊周回頭,看着她眸中的驚懼,隐在衣袍下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顫抖。

她在害怕。

齊周張了張口,唇齒微動想要說些什麽,可是看着寧餘那質疑的神色,他抿了抿嘴,上前一步想去觸碰女子衣袖,“妻主,我……”

“你別碰我。”

他慌亂間想要去拉寧餘的袖口卻被大力甩開。

寧餘眸中的驚怒不比他少,原本以為他不過想要出出氣,但卻不想他竟是這般草芥人命。

前一刻還活生生的人現在成了一具屍體躺在兩人之間,她無論如何也無法當做視而不見。

“你說,她到底是做了什麽不能原諒的事,值得讓你不惜髒了手也要殺她?”

她知道他有許多的秘密,身份成疑,被人追着躲躲藏藏,她願意等他到想開口的時候再說,但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她不能再不問緣由的縱着他了。

“秦竹呢,我姐呢?你們做了什麽?”

一旁的暮霜看這情形,卻是慌亂了起來,齊周臉上的血讓她心驚,也讓她不安,她顧不得身上繩索,掙紮着站起來朝着齊周索問。

“秦竹呢,你們對她做了什麽?”

齊周朝着寧餘處走的動作頓住,視線落在暮霜身上。

還有她……

齊周幽深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袖中匕首下意識做出攻擊狀,她與秦竹關系匪淺,不能留下活口!

他擡步,朝着暮霜走去。

“你站住。”寧餘看他動作,三兩步擋在他的面前,伸手指向暮霜,厲聲質問道:“你想做什麽,殺了一人還不夠,還想連她也滅口了嗎?”

齊周索眉看着身前之人。

“秦竹死了,她死了……”暮霜卻聽到了話中關鍵點,她兩眼通紅,看向齊周的眼神全是仇恨,她奮起朝着兩人撲了過來,“我殺了你!!”

寧餘被推了一下,卻下意識擋下她,女子身上的繩索終究限制了她的行動,寧餘輕松把人攔下。

未免夜長夢多,刺客死不足惜。齊周看向暮霜的眼神仿佛看着一個死人,就在寧餘防備暮霜攻擊之時他迅速出手,匕首朝着暮霜關鍵部位刺去。

“吧嗒。”

“你放肆!”寧餘忍無可忍,一把打掉了他手中的兇器,迎着他不可置信的目光,寧餘拽了繩子尾端就束縛了他的雙手,令他動彈不得。

女子眼中盡是敵意,動作沒有絲毫留情,繩子綁的他手腕生疼,沒想到擋在他面前的會是她,他激怒出聲,“夜長夢多,留下她最後不定會造成什麽後果!”

“簡直無藥可救,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

“噗!”

齊周悲憤交加,一口鮮血吐出。

寧餘動作一頓,擡起頭就見齊周猶如斷線的風筝般墜落,眸中的光芒散去,竟有種失了生機之感,她連忙伸手接住他,喉嚨發癢。

半晌,她才道:“喂,你怎麽了?”

方才還活蹦亂跳的要去殺人,現在卻死寂的躺在她的懷中。

“齊周,齊周!”

——

“你家夫郎沒什麽大礙,淤血吐出對他來說反而是好事,否則一直憋悶在心裏,早晚出大問題,我給開兩貼藥喝着,好生養着就是了。”

天光已經大亮,聽到這話的寧餘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齊周,“你說他的內傷還沒好?”

這些時候,他身上的傷痕都淡了,內傷竟還沒好。

齊周本身就是個大夫,對自己的身子最是清楚,怎會拖延這麽久?

“當是與人纏鬥受傷,加上心有郁結也就愈發難好了。”

大夫走後,寧餘坐在床邊,眼睛卻沒有聚焦,此時她內心的糾結只有自己知道。

她喜歡齊周,但他的身份成疑,如今又露出本性,兇狠毒辣,惹上人命,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是該繼續相信他還是直接……

“咳咳……”

齊周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守在床邊神思不屬的寧餘。

掃過熟悉的房屋,他眉眼緩和,防備之色消散,都這般了她還願意帶他回來,他還以為……

他伸出手,想要去觸摸女子發絲。

寧餘回過神來,看他醒了,錯開他伸出的手,起身就朝着外面走去。

齊周眉眼低垂,修長的手指垂了下來,他嘴唇微動想要說些什麽,可看着已經走到門口的女子,終究還是沒有張口,只能無力的躺回床上。

從正屋出來,寧餘轉身就去了旁邊屋子躺下睡了,這一天一夜,她身心俱疲,已經無力再去做什麽了。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

山間小屋傳出濃重的煙霧,睡夢中,寧餘聳了聳鼻子拉了被子蓋過腦袋。

忽然,她從被窩裏鑽出,猛的坐了起來看向窗外,眼中盡是驚恐。

“咳咳,你在做什麽?”她看着竈房的情形,氣笑出聲,“你對我不滿也不用燒我家竈房吧,它惹你了?”

竈下的人動作僵硬了一瞬,接着略顯尴尬的擡起頭轉過身來,齊周好看的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的,看上去頗有喜意。

“我,我想燒點飯給你,這個竈臺好像不太好用……”

他一個胳膊擡起擦了擦臉頰,頗為愧疚的看了眼竈房的一片狼藉。

竈灰落的到處都是,熏得他身上都黑了,竈膛裏卻沒有一絲火星,他曾經在野外生活過一段時間,生火烤肉還是可以的,但這竈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分明在寧餘的手中三兩點就點着了火,可大可小,操控簡單。到他這裏這竈臺卻像是在刻意與他作對一般。

寧餘沉默了。

看着齊周小心翼翼覺得自己做錯事的神色,她嘆了口氣走過去拉着他起來。

“去外面等着。”

鍋裏是清水,寧餘把竈膛裏的柴火抽出,點火燒水。

弄成這樣,倒是慣會給她找麻煩。

寧餘燒好了水,兌了涼水到浴桶中示意他先去洗澡,看他張口欲言又止要說些什麽,寧餘轉身就走。

屋內,齊周垂下眼眸,手指撩撥水溫剛好,他伸手在衣襟處解開衣服。

待他洗好,寧餘也做好了三菜一湯,睡了一日,她的精神也算是好多了,兩套碗筷放在桌子上,齊周濕漉漉的頭發披散在腦後。

“先吃飯吧,等會我給你擦。”寧餘看了一眼,張口平淡道。

不知為何,齊周感到有些莫名。

她不再追問他原因,也不言說他的過錯,竟就這樣過去了一般如同往常一樣。

與往常也不太一樣,她沒了往日的親昵,言談間雖然仍是為他考慮頗多,對他也極好,但她的臉上沒了笑。

一頓飯在奇怪的氛圍裏用過。

吃過飯,寧餘也去洗了個澡,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齊周的頭發已經半幹了,屋內燭光明亮,寧餘手中拿着毛巾給他輕輕擦拭加快頭發幹透。

“你去哪裏?”

待頭發完全幹了,寧餘從床上下來就要朝着外面走去,齊周連忙坐起身問道,臉上的倦意瞬間消散。

“我去那邊睡。”寧餘沒有回頭,說完就想走。

齊周一個踉跄從床上追出,修長的手臂從身後圈住她,寧餘動作一頓,就聽身後男子帶着些讨好的聲音道:“妻主,我們已經成親了。”

寧餘頓了一下,張口道:“我知道。”

不滿足于只聽到這樣的回應,齊周走到女子身前,看着寧餘不曾看向他的眼睛,垂眸思索了一下,開口道:“妻主可是怕我?”

寧餘嗤笑一聲,擡手抓住他的胳膊擡起,“齊周,我本以為你是善良好心之人,願意從心底相信你,愛重你,但沒想到你是如此的狠辣決絕,上了你的賊船,我奈何不得你,只希望閣下辦完事趕緊離開。”

從他說出邊境之時寧餘就可以确定,他并非全無記憶。

如此這般,不過是糊弄她罷了。他既不願說,寧餘也不強求,那刺客或許死不足惜,但她也無法容忍枕邊人如此草芥人命。

衣袖被人拉住,寧餘停下要走的步伐。

“若是我說她與我有殺親之仇呢?”

轟——

寧餘腳步頓住,遲疑的回過頭與他視線對上,男子眼眸破碎,神情凝重傷感,她忽然啞了聲音。

“妻主,我非濫殺之人,有些事情我還沒有弄清楚,但她們絕對不無辜,你再等等我,待我弄清楚一切,我定和盤托出,對你絕無隐瞞,好嗎?”

殺親之仇不共戴天,讓一個溫和好脾氣的男子生出那等狠厲毒辣手段也非不可理解。

男子眸中含水帶着祈求,寧餘心尖微顫,平日裏再溫和不過的男子,看上去矜貴非常,竟也會遭受至親身亡的苦楚。

她分明已經心疼的不得了,卻仍是壓下了想去抱他的心,淡淡道:“嗯。”

從屋內走出,寧餘看着滿天繁星,心裏複雜極了。

一方面,想要探究齊周身世之迷,想站在他身旁長久陪伴,一方面卻又不自信,覺得難以與他相配。他并非全無記憶,不需依仗她來過活。

現下看來,他身份非同尋常,又有這等仇怨加身,定是要離開她去做自己的事的,她沒有理由留下他,她不過一個獵戶,也沒有能力去護住他。

此次這般,只能瑾守本心,把一切抉擇都交給他。

今生第一次對自己的無力感到懊惱,寧餘去了旁邊雜貨屋草草睡下。

她心緒難解,卻不知正屋的齊周更是不安惶恐。

他能看出來,寧餘待他并非無情,但聽她的語氣,她竟是要徹底劃清了界限,與他分個你我。

男子一生侍妻一人,死生無悔,又怎能劃清界限?

一直以來都是寧餘主動靠近于他,身為男子,自家妻主面前,沒有什麽需要顧及面子的,或許他也該讨好她一回。

他透過窗戶看到旁邊屋子裏燭火熄滅,心裏思索着馮草曾說過的話,眼眸擡起,心思逐漸顯露于外。

他起身,吹滅了屋裏蠟燭。

門戶發出吱呀一聲,月光入室,可抵燈火。

院中安靜,寧餘聽着那邊的關門聲,思索着他應當已經睡下,遂翻身朝裏,閉上了眼睛。

忽然,屋內響起了點點聲響,被子被輕輕掀起一角,床上多了個人。

呼吸噴灑在耳後,修長微涼的手指搭在了她的腰間,寧餘整個人都僵硬了,在被子裏一動不動,耳邊卻響起了男子喑啞的聲音:“妻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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