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衣錦還鄉

衣錦還鄉

“姑娘,前面就是平陵村吧”

馬車內伸出一只手輕輕掀開車簾,女子眸光平靜,多了幾分歷經世事的沉穩,嘴角勾勒淡淡的笑意,她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道: “是啊,馬上就要到了,這一路勞累你們了。”

同行的不止秋水,還有兩個孩子的乃父,寧餘出了大價錢讓他們跟着跑一趟,等把孩子安頓好,再給他們送回京城。

這一路游山玩水觀賞風景,沒了可以牽動情緒的人,寧餘也想明白了許多。

正所謂好看的男人會騙人,娘親這話說的一點都沒錯。

“這可真是個好地方,山清水秀,簡直就是世外桃源。”

寧餘笑了笑,對于陳秋水的話不置可否。

實則對于常人來說,只要不是自己從小長大看膩了的地方,任何地方都是好的,但是歸根結底,往往是自己看膩了的地方才是最為牽絆讓人念念不忘的。

往常不覺得,如今離開數月,再次見到熟悉的場景,寧餘的心中也不自覺生出一些近鄉情怯來。

這邊,剛剛到了山間小院,那邊村子裏的人便收到了消息,幾位族老齊上門,對着寧餘那是關切不已,一直詢問她的際遇經歷。

原來,因着寧餘去了京城考武狀元,平陵村的人便對此極為關注,寧氏族中更是托了人打聽了武試的名次,當得知寧餘當真考上了武狀元,寧氏族老率先便拜祭告慰了祖宗。

寧餘這次回來,便得到了平陵村一衆的關切,有那送蔬菜的,還有送糧食的,還有人直接把家裏的大棉被給拿了來,說她家裏的棉被沒曬不好蓋人的。

寧餘對此也是哭笑不得。

總歸都是大家的一番善意,當然,大家最為關注的無非就是她得了什麽官。

當聽說京中動亂,情況不好,她未授官職便回來之時不少人感到可惜,直說何不再等等,或許就有了轉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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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餘笑笑沒說話,大家也就不再追問了,畢竟哪怕是沒得官職,這武狀元之稱也能大大光耀他們平陵村。

唯有寧阿奶,在院子裏找了個遍,視線在陳秋水身上掃了又掃。

待人離開,忍不住就把寧餘拉到一旁, “你那護得跟寶貝似的夫郎呢,怎麽沒跟着你一起回來,該不會見了京城的繁華跟人跑了吧”

寧餘臉上一僵,笑容瞬間淡了下去,寧阿奶看着在一旁哄着孩子的陳秋水,她後知後覺驚掉了下巴, “真的跑了”

“那這孩子,這孩子是……”

“這是我的孩子。”寧餘淡淡道。

寧阿奶見狀,如何能不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麽,看着寧餘淡然的神色,她臉上一陣難看,口中嘀嘀咕咕道: “當初說給你看個好夫郎你不願意,非得找那來歷不清不楚的浪蕩子,如今留下兩個孩子……”

“阿奶,他是我的夫郎,我孩子的父親,請慎言。”寧餘擡眸看向寧阿奶,語氣雖然平淡,卻不失力道。

“都這樣了,你還護着他做什麽,我怎麽沒看出來我們老寧家竟還出癡情女,真是,愛怎麽樣怎麽樣的,左右我也管不了你,不過這孩子可憐,卻是不能沒有爹爹的,你得上點心。”

陳秋水雖然樣貌不錯,但是行事謹慎,與寧餘之間更是恭敬有餘親近不足,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她說這話時便已經開始在心裏尋摸附近哪戶好人家的兒子能配得上寧餘了。

女人沒有夫郎伺候可不行。

“此事不急,阿奶,附近可有剛剛産過孩子的乃父”

寧阿奶又看了一眼孩子,一個勁的說着可憐,心裏早就把齊周給罵慘了,聽了這話也知道孩子最要緊, “怎麽沒有,我給你找找便是。”

翌日,寧餘跟着寧家族老去祭拜祖宗,過後,這日子便算是安定下來了。

鎮上沈地主家裏得知她得了武狀元的名號,也派人送來了賀禮并邀她過府一敘。

寧餘想了想,便同意了。

山上的溫泉山莊如今已經開了多時,來的都是附近的富貴人家,盈利自不必說,為此,沈地主是老高興了,時常可惜她年紀輕輕便已成親,不然,她定是要把自己兒子嫁給她好來個親上加親的。

沈确對此也是心知肚明,沈地主沒少在他面前提起寧餘并扼腕嘆息。

他見過寧餘,也見過寧餘的夫郎,想着那個出塵的身影,他自覺自己比不過他,因此與寧餘生意往來接觸期間也從不過多深入,一切遵循規矩禮儀,點到即止。

後來卻是聽說寧餘考中了武狀元,他的心裏不免覺得理當如此。

與之接觸期間,他便知道寧餘的本事,山林間那麽多野獸,她不過用了月餘功夫便全部處理幹淨了,後來建造山莊之時,她更是生許多奇思妙想,讓他不禁驚嘆。

到如今,得了武狀元似乎本該如此。

他卻不免嘆息,見過了這樣的女子,讓他如何再看着那些庸庸碌碌為着一口吃食而奔勞的凡塵之人

“少爺,那武狀元來府裏了,如今已經去了前院與家主談話了。”

男子英氣的眉目張揚,眼睛中仿佛蘊藏星辰,他垂下眸子, “知道了。”

“您不過去”

他特意命人打聽的行蹤,如今聽了消息之後竟絲毫不為所動,仍是淡然澆花,除了眸中片刻欣喜竟絲毫看不出意圖。

“我乃未出閣的男兒家,那寧姑娘也是個有夫郎的,我為何要過去”

他是家中獨子,母親沒有女兒,以後的家業都是要交給他與妻主來管的,沈地主平日裏對他的教育便格外上心,他雖然看着張揚,但做事極有分寸,有損男子名節之事他定不會去做。

再者說,若為人小,便是有損門庭,他不會讓家裏跟着他一起丢臉的。

話雖如此,但澆花時水流漫過花盆,他竟絲毫未曾察覺,到底是上了心的。

——

“這花的如何惹怒我兒了,竟要如此虐待于它”

聽到聲音,沈确回過神來,看着手中花灑與滿地狼藉,他驚得連忙住手,手忙腳亂的想要補救卻無濟于事。

“母親……”

“我兒的心思我如何能不知,你可知道今日那寧姑娘來都說了些什麽”沈地主搖了搖頭,拉着他去一旁坐下。

“我管她說什麽,莫非還能再造出一個溫泉山莊不成”

寧餘借勢造景的能力他是信任的,但是他們這地界,又哪裏有那麽多的溫泉給她用

看着沈确別扭的模樣,沈地主想到那意氣風發的女子,初見時寧餘的模樣與她兒是多麽相配啊,如今倒是多了些沉穩。

“她倒真的頗有巧思,那山下住着平陵村,每次前往溫泉山莊總是要經過那裏的,按照寧餘的意思,那裏或許可以發揮一下地理優勢,做些吃食以及手工藝品來賣。

“山間野趣頗多,到時呼籲平陵村衆紛紛參與進來,引得衆人前往,到時候,不管是沖着山下集市,還是沖着溫泉山莊,都能打出名氣,以後也絕不會缺少客源。”

沈确的眼前逐漸發亮,提起生意,他便沒了小兒女的心思, “如此,對我們倒是極為有利,她來找娘又是為何”

這個主意說起來,與沈家卻沒有什麽關系,需要的是平陵村的村民,那是她的地盤,怎麽偏生來與沈家說

“前期發展以及推廣總是要時間的,她想要我沈家先出資資助貼補那些村民,至少不要讓她們入不敷出,待到盈利之時再從分成中扣除這部分銀錢,如此,對于我們實則并無不妥。”

至少溫泉山莊在,這些銀錢就不怕拿不回來,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沈确聽着,卻是更心驚于寧餘的魄力,想要發展相應的集市并打出名氣,這不是一時一刻就能完成的,靠着口口相傳,或許需要一兩年的時間才能真正盈利,也就是說,她願出錢為了平陵村的百姓謀出路。

這樣的魄力如何能不讓人折服。

“她竟願意為了平陵村做到這個份上。”

“是啊,寧餘是個懂得感恩的人,自己有了出路還不忘拉一把親故,這樣的人當真少見啊。”

沈地主看着兒子眼裏的光亮,心裏卻是糾結, “确兒,有一件事還沒讓你知道,如今,為娘想問一下你,你可還心悅那寧餘”

沈地主這話讓沈确臉上一變,手心都捏緊了,他臉上的笑容淡去,卻是有些低落, “寧姑娘有絕佳的好夫郎,娘何故再來問我”

聽了這話,沈地主還有什麽不明白,她家兒子這是把人放在了心底了。

她得到寧餘夫郎跑了的消息時還有些驚喜,但是當得知寧餘已經有了一女一兒,她便有些猶豫了,為人繼室當人後爹總是不好當的,她家兒子黃花大閨男,如何能配給這樣一個人

但是寧餘的格局卻讓她動搖了,她也試探了寧餘的想法,對于夫郎跑了這事,寧餘不但沒有絲毫怨怼,在外也不曾說前夫郎半分不好,可見是個重情重義之人,這樣的人是能夠配得上她的兒子的。

看着兒子如今這樣,她也不得不據實相告了。

當聽到寧餘夫郎跑了,沈确第一感覺不是慶幸,而是替她感到憤怒不值。

“他豈敢如此欺負寧姑娘”

寧餘待她家夫郎多好他也是有所耳聞的,別的不說,就說為着一個生辰便想出了溫泉外布置那番,誰家夫郎看了不得以命相償,他竟然抛棄齊女,跑了

“齊周忘恩負義,實乃放浪形骸之人,跑了也好,寧姑娘值得更好的人。”

如此,便算是定了主意。

他要争取一番。

對于沈确的想法,寧餘是半點都不知情,回到鄉間,她每日裏除了逗弄逗弄孩子,便是種菜養花,偶爾進山打打獵,給家裏添置些油水,日子過得總算舒暢。

說與沈地主的想法,一直沒得到回應,這頭寧阿奶倒是把乃父給找好了,兩個孩子一天天大了,她也別無所求。

她別無所求,寧阿奶卻不這樣想。

一晃兩個月過去,看着寧餘一天天就這麽在她眼前晃悠,家裏也沒個夫郎幫襯着,可把她給急壞了,見天的上山與寧餘說和,提醒她早些再找個夫郎,便是一時找不到得心的,也可以先相看想看。

“阿奶,我家裏有秋水照看着,不缺夫郎,你看我都兩個孩子的人了,人家正兒八經的小夫郎哪裏看得上我,你就別打這主意啊。”

寧餘是真沒有這個意思。

以往便罷,最近寧阿奶對她家的事格外上心,忙裏忙外的她也不好說重話,如此,便只能車轱辘話來回說。

“怎麽看不上,我孫女是武狀元,那是有本事的,誰敢看不上你”寧阿奶看她油鹽不進,眼睛轉了轉,坐在了她身旁,神秘兮兮道: “我這次給你介紹的絕對是個好的,我也不瞞着你了,那是鎮上沈地主家裏的兒子,那小少爺長得那個嬌嫩啊,十七歲的年紀,與你正正相配。”

“……沈地主”寧餘遲疑的看了過去, “咱們這裏有幾個沈地主,你說的該不會家裏良田幾百畝還在鎮上開了木材行的那個沈地主吧”

“你知道啊,可不就是她們家,那可是大戶人家,家裏就這一個兒子,當了那小少爺的妻主,以後那可是吃香的喝辣的,說不定還能捐個官呢。”

寧阿奶并不知道後山溫泉山莊有她的一份,只當她還是靠打獵為生,縱然在鎮上有個醫館,但寧餘要做好事,沒少給窮苦人家免費看病,只怕留不下幾個子。

寧餘都要氣笑了,她撇了寧阿奶一眼,安安穩穩的躺了回去,口中道: “你要給沈地主的獨子說個跑了夫郎還帶着兩個孩子的,人沈地主知道嗎”

她想到那極具少年氣總是頤指氣使心裏卻極有成算的小少爺,不禁搖了搖頭,想着若是他知道了,該是氣得打上門來質問一番才是。

“怎麽不知道,就是那沈家家主親自命人來遞的話,還說你若是願意,便相看一二。”

寧阿奶不滿她這副模樣,幹脆撂了底, “我可告訴你,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人家沈家少爺可是個能幹的好夫郎,我可是打聽過的,那理賬管事都是一把好手,長得也好,帶出去絕對是長臉的,我看可比你先前那個好多了。”

寧餘驚的嗆了口水,懷疑的看了寧阿奶一眼,可是她的臉色絲毫看不出作假的模樣,難不成,真是那沈地主遞了話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她的情況她自己知道,那沈家主也是的疼兒子的,怎麽可能把她兒子嫁給她這麽個跑了夫郎的

寧餘觑了寧阿奶一眼,說不定是被誰給騙了。

“去不去,你給句準話”寧阿奶嘴皮子都磨幹了,等的不耐煩了,直接問道。

“去!”她倒是要去看看究竟是怎麽個情況。

“這才對嘛,你前面那夫郎我看着就是個不成的……”看着寧餘臉色,寧阿奶話頭一轉,臉色堆滿了笑, “就說這沈家小少爺,那可是錦衣玉食長大的,但是人家,那針線活在鎮上那是出了名的,身段也好,便是廚藝也是極為拿手,你若是能娶了他,那可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寧餘聽着發笑,揶揄道: “阿奶,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連人廚藝拿手都知道,難不成你嘗過不成”

“那……我自然沒有嘗過。”寧阿奶理所當然道: “不過,等以後這沈家少爺進了門,那你阿奶我還能沒有機會嘗嗎”

寧餘對此不置可否,她若是娶了夫郎,自然也不是沖着對方能伺候她來的。

如今沒見着人,權且當此時是真的,她暫且不說。

反倒是對于寧阿奶打聽消息的渠道極為好奇,她坐起身,頗感興趣道: “阿奶,你都打哪打聽的消息,這哪家夫郎什麽德行,你怎麽啥都知道,莫非你爬人家牆頭去偷看了”

這村子裏的情報無非是通過家長裏短得來,但也是各家想要放出去才能被人知道的,像是沈确,大戶人家的少爺,又是錦衣玉食長大的,從來不需要自己親自下廚做菜,外面傳出來的名聲無非也就是會管家理賬,針線好也是因為他給人繡過繡品什麽的。

但這廚藝之說,卻是從未聽聞,寧餘随口一問,卻見寧阿奶臉色一僵,手不自覺往屁股上扶了扶,似乎心有餘悸的模樣,張口便是訓斥, “不該問的別問。”

寧餘眨了眨眼,不會吧,真讓她猜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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