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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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着從少年那裏奪來的時空之力，莫璃成功的成為了她夢寐以求的時空統領者，也在每年的例行彙報時，獲得了大殿最下首的那一小片位置。不過，能遠遠的望着他，她便已經很滿足了。
嗯，至少她是一直這樣告訴自己的。
只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與琥珀色眸子的司敬一同入了她的眼的，還有那名少年。
她起初還曾懷疑，那少年莫不是趁她不注意，給她下了什麽法術？後來，她才終于明白，原來是自己的心，亂了。
少年臨死前的話語一直在她耳邊回蕩，那雙淺棕色的眸子，總能讓她心悸到大汗淋漓。
司敬變了，變的不只是眸子的顏色，更是心。
這一點，她早就知道，卻一直不願意承認。她就像是那将自己的腦袋埋在土裏的鴕鳥，以為只要自己小心的縮成一團，躲在自己那幽暗的小房間裏，外面的世界，便會如同她想象的那樣，一直美好下去。
少年用的遺言，一字一句，像是一把把利刃，粗暴地砍掉了暗室裏的窗簾，讓她，和她瀕臨破碎的心一起，完全暴露在熾熱的陽光下，避無可避，退無可退。
她總是在催眠自己，一遍又一遍，只要遠遠地看着他就好，就算被他冷漠地踩在腳底也甘之如饴……然而，在她那顆裹上了一層又一層僞裝的心裏，何曾沒有抱着那麽一絲絲甜蜜的幻想？
她也想要回到過去，想要吊在他柔軟的發間，想要聽他寵溺地叫她，“小璃”，然後歡呼雀躍地贏一聲，“是！”。
她真的，好想，好想，那時候的司敬，那個，屬于她的，琥珀色眸子的司敬……
月華如水，打在她微微仰起的臉龐上。她就這麽想着，突然笑了起來，眼淚撲簌簌地落下。
不遠處，銀白色的光點閃爍，阿喵靜靜地凝視着月下抽泣的莫璃，良久，才漸漸隐起了身影。
夜，又恢複了靜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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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王的性情愈發的暴虐了！”
“噓！小聲點，王的實力不是你我可以揣測的，當心下一個遭殃的就是你！”
莫璃跟在一衆前輩的身後，一言不發，卻默默地将有關他的一切信息收入耳中。
他确實越來越暴虐了，就連貴為時空統領者的他們也免不了遭殃。例行彙報的時候，稍有不慎，輕則遭受鞭刑，重則直接投入時空亂流。
這裏的鞭刑，懲罰的可不是□□，而是靈魂，每每聽到大殿上那凄厲的哀嚎，莫璃就覺得自己靈魂在不由自主的顫抖；而時空亂流……沒有人知道裏面到底是個什麽樣子，因為，進去裏面的人，都死了。
莫璃每每遙望着大殿上靜卧的他，看着他俯視着大殿上凄慘的景象卻毫無波瀾的面孔，然後觸到了他的眸子——那雙閃爍着妖異的紫光的眸子，便不由得心悸。
司敬似乎從來沒有注意到過莫璃，或者說，他注意到了，只是刻意的将她從眼睛裏剔除。
對于這一點，莫璃有些慶幸，至少她不會因為他莫名其妙的不爽而遭受懲罰，同時，她又有些悵惘，什麽時候，她和他，已經變成這樣了呢？
……
“小璃，這裏！”阿喵的身影在莫璃眼前的光屏上顯現，“根據我們搜集的資料，近千年來所有時空亂序的成員獲得的時空之力，除了供自己提升之外，有80%供給了你們的王！嘶！真是一個恐怖的數字！”
“而這80%之中，王只消耗了40%，剩下的40%都投入了這裏！這柄劍裏！”阿喵的身影在光屏上飛躍，一柄流光溢彩的七尺長劍的影像出現在它的手中。
沒錯，在自己那精心編織得如夢如幻的夢境徹底破裂以後，莫璃最終還是開始着手調查了他。
身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時空掌控者，她可以利用的資源很多，更不會有人想到，一只随處可見的野貓，竟然會是她的眼線。
因此，情報源源不斷地傳來，繪成了整個事件的樣子——莫璃一點都不願意看到的樣子。
透過這些情報，莫璃終于肯定了，司敬不是司敬了，或者說，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司敬了。
時空亂序，本是為了維持各個位面瀕臨破碎的秩序而生，在千萬年的發展壯大中，卻漸漸變了味。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她執行的那些任務，最終的目的，僅僅是為了王，僅僅是為了他。
這原本應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畢竟，她幾乎想要把自己的整個生命獻給他，只要他開心。也許，以前懵懵懂懂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她會為此而滿心歡喜，可是現在，知道了那麽多觸目驚心的事實之後，她卻只覺得如墜冰窟。
時空亂序，并不是因為幫助位面維持平衡而獲得時空之力，而是，為了自己的目的，打着出任務的旗號，無恥的掠奪時空之力！
而被過度掠奪時空之力的時空的下場是什麽呢？只有毀滅。
而這一切，那位王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手中的力量，以及那承載着幾乎一半力量的容器——他要帶着它，去做一個瘋狂的嘗試，一個可能徹底毀了時空亂序和所有與時空亂序連通的時空的嘗試。
屆時，時空亂序裏的所有成員，以及那無數無辜的世界裏的一切生靈，都可能會跟着陪葬，包括她。
不過，他不在乎。在如今的他心裏，又有誰還能占去一席之地呢？他畢竟，已經不是以前的司敬了。
她打着維護位面平衡的旗號處決了那麽多人，到頭來，維護的，不過是王的利益罷了，而被她處決的，其實都是想要反抗時空亂序壓迫的仁人志士……
怪不得他們對她那麽恨之入骨，原來，在他們的眼中，她才是代表邪惡的一方。
她突然回想起了那位有着淺褐色眼眸的少年，他也曾是司敬的左膀右臂，卻落得那樣的下場……那麽，她，又是什麽呢？
莫璃垂在身旁的拳頭漸漸緊握，卻又無力的松開……她又能怎樣呢？就算她有朝一日有足夠的實力，難道她還能對司敬怎麽樣麽？她，又怎麽下得了手？
更何況，她什麽都沒有。
算了吧，就這樣吧，莫璃這樣告訴着自己，裝成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繼續渾渾噩噩地度過着這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結束的時光……直到，那一天。
==柒==
她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再次回到這裏，這片生她養她的地方，這個，飽含了她和他的記憶的世界。
她更沒有想過，在當年她遇到他的那片湖泊邊，她會再次遇到那條龍，那條有着跟司敬同樣顏色的瞳孔的龍。
哦，現在那條龍的眼睛，已經是淺藍色的了。
“你聽說過一體雙魂嗎？”那條龍這樣問她，她才終于明白，原來世間，還有這樣一種生靈。
一體雙魂，并沒有聽上去那麽浪漫，這個好聽的名字背後，隐藏着的，是無可奈何的殺戮。
一體雙魂的生靈，無一不是承天地之恩賜而生，即使一點都不懂修煉之法，也會自然而然地變強。當實力增長到一定的地步，雙魂，只能擇一。
“另一個魂魄會怎樣？”她問，聲音中帶着顫抖。
“會被吃掉啊！被另一個強大一點的魂魄，一點點的吃掉，連渣都不剩。”那條龍的語氣有些陰森，淺藍色的眼眸裏，閃着不知名的光。
“那你……把另一個你，吃掉了嗎？”莫璃偷偷地往後退了一步，卻還是問出了口。
“他啊……你知道一體雙魂的人，會有不同顏色的眸子嗎？”那條龍将眼神投向虛空，問道，卻沒有等莫璃的回答，“藍色的靈魂，最憂傷；紫色的靈魂，最暴虐；而琥珀色的靈魂，是最溫柔的那個啊……所以，他把生的機會讓給了我……”
那條龍說完這句話，便甩了甩尾巴，走了，只留下夕陽的餘韻落滿了莫璃的肩膀……
紫色的靈魂，最暴虐，琥珀色的靈魂，最溫柔，那麽……司敬……她喜歡的那個司敬……會不會，已經被吃掉了？
莫璃只覺得渾身僵硬，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