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其實日子正直寒冬臘月，但可能是卡拉OK裏的暖氣開得太足，熏得人暖烘烘的，使得人不自知地就忘乎了所以。
也可能是，酒水的氣息蕩漾在空氣中，不自覺地就醉了人。
總之，在這個燈光閃爍，歡聲笑語的地方，蘇烨終究還是沒忍得住，冒着暴露心思的危險，越界調侃了一句。
“顧學霸……那你剛剛，心動了嗎？”
有病得治？
蘇烨晃蕩着酒水，兀自又飲下一杯。
就是不知道，相思病給不給治啊？
顧夏盯着蘇烨手裏的酒杯：“你不是沒輸？”
蘇烨把杯子輕抛回桌上，一臉無辜：“口渴。”
顧夏：“……”
捕捉到顧夏細微嫌棄的小表情，蘇烨忽然想：顧夏心沒心動其實不重要。
反正。
是不是，他都心動。
外面的空氣濕而冷，一行人站在門口寒暄着告別，打車的打車，步行的步行。
至于顧夏和蘇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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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又一次并肩，踏上歸程的路。
顧夏垂下眼睑，剛剛變速的心跳似乎還沒有恢複，身邊仿佛還殘留萦繞着酒水的氣味，就好像現在仍處于KTV中，空氣暖和的醉人。
他忽而擡頭，今晚的月亮也是又大又圓。
顧夏好像突然才意識到，冬天的月亮也特別漂亮。
蘇烨忽然道：“顧夏。”
“嗯？”顧夏看的分明，少年迎着月光，偏頭看向他，清俊的臉龐棱角分明。
蘇烨勾起笑：“沒什麽，就喊喊你。”
顧夏被他的笑燙了一下，指尖蜷起：“哦。”
像是月亮泡入酒水之中，也不知道為什麽，他不可抑制地失落了起來。
燈柱一排排地漫延至盡頭，其實川城的夜景不差，是車水馬龍，萬家燈火的熱鬧感，特別的有人間味。
蘇烨這個人也特別的有人間味。
被顧學霸冠以‘人間味’的蘇同學喚道：“顧夏。”
思緒驀然被打斷，顧夏有一瞬間被吓到，其實也不能算是被吓到，他那樣大概是所有做賊心虛的人統一都該有的反應，不過好在顧夏面冷，這種反應相比于其他人要寡淡許多。
于是就聽見我們顧學霸極輕地呼了口氣，慢悠悠地回應：“……嗯。”
蘇烨拖着懶懶地調子，張口撒謊：“我醉了。”
顧夏像是沒有放在心上，随意地應了句：“嗯。”
沒有得到想要的反應，少年突然就停了步子，沒有道理地撒起嬌來：“你牽牽我好不好？”
顧夏跟着停下腳步，微微側身注視着蘇烨。
少年的唇舌迅速掃過唇瓣，眉目間似乎真的有着恍惚的醉意。
蘇烨勾過顧夏的書包帶，攥入手中：“或者，你讓我牽牽也行。”
少年立在那兒，笑得邪肆又放縱，是月色下勾人心魄的妖精。
顧夏錯開眼眸，放慢腳步繼續往前，他沒開口，卻是默認地縱容着。
因為要給蘇烨補課，顧夏前段時間把高一的內容又複習了一遍。當時在書上一晃而過的句子，此刻在腦海中卻是清晰起來。
我們必須普遍地承認，一切物體，不論是什麽，都被賦予了相互引力的原理——牛頓。
相互引力，就像蘇烨？
往那兒一站他都覺得是在撩撥人。
蘇烨懶懶地喚：“顧夏。”
顧夏輕輕地應：“嗯。”
像是心血來潮，蘇烨問道：“你以後做醫生嗎？”
顧夏淡淡地回：“不做。”
蘇烨心下惋惜，相思病看來是治不好了。
不過惋惜歸惋惜，蘇烨又來了新的興趣：“那你想做什麽？”
他追着問：“你畢業了打算考去哪兒？”
顧夏看着天邊的月亮，很鄭重地答：“國防科技大學。”
蘇烨：“為什麽？”
顧夏沉吟了一會兒，才開口答：“因為，你的一個成果可能會幫到你的國家，甚至可能推動整個時代的發展，很酷。”
接着，顧夏很認真很認真地說道：“如果可以，我腳下的這片土地，我親自來守護。”
蘇烨盯着顧夏的側顏，嘴角的弧度勾到最大，顧夏說起這個的時候，眼裏是有光的。
他傾心的那個少年，在他面前，談及理想，閃閃發光。
寒假易逝，轉眼已至除夕。
遠處漆黑的夜幕上炸開一片片煙火，電視裏準時準點地合唱着難忘今宵，畫面投映到玻璃窗上閃爍着光影。
蘇烨站在窗前，看着遠處燈火闌珊，看着遠處五彩斑斓，但自己卻是百無聊賴。
手機握在手上還沒來得及息屏，零點那一秒已經送出的新年祝福安安靜靜地躺在對話框裏。
蘇烨心想：新年的第一天，我果然還是……最期待你。
顧夏家的小院子裏。
顧修遠擺弄着燃盡的煙花筒，顧夏穿着厚厚的羽絨服，靠在廊檐。
兜裏的手機時不時地震動一下，卻沒能引起主人查看的欲望。
班群裏是徹底鬧翻了天，時不時的紅包驚喜，統一回複的謝謝老板，歡樂的氛圍浸染十足。
然而蘇烨翻看手機卻只覺得無趣，那邊遲遲沒有回音，也不知道是不是睡了。
顧夏的确是困了，不過好在在踏入家門的那一刻，被冷落了許久的手機終于得到了顧夏的寵幸，顧夏随意滑了滑，選擇性地回複了幾條。
蘇烨癱在沙發上，電視裏是回放着的春節聯歡晚會，但是手機的叮咚聲卻比什麽都清晰。
他的心上人說：新年快樂。
蘇烨克制又克制，還是讓嘴角翹上了天。他像一個得了壓歲錢而餍足的小朋友，心滿意足地關掉電視，回到卧室抱着手機入眠。
又或許，對于蘇烨而言，那就是他不可多得的“紅包”了。
初一的時候，蘇烨還是被叫回蘇家了。
将暗的天色一寸一寸把明亮吞噬，卻并不駭人。
相反，在這紅彤彤的人間上，它就像是個小鬧鐘，提醒這些還在街上的行人。
該回家吃飯了啊喂～
一個人時，即便處于萬家燈火也覺得孤單；兩個人時，就算走在漆黑小路上也不覺得害怕。
啊！不是。
蘇烨這小子他一個人也不害怕不孤單。
他只是一時說不出那種有人在盡頭等他的感覺。
顧夏在巷子小道的盡頭，緩慢地在蘇烨的瞳裏放大。
他們終于不再像暑假或是更早之前那樣，由他目送着顧夏走遠。
而是——
相向而來。
越來越近。
最後。
并肩同行！
…
踏進屋門的那一刻，蘇烨都還在恍惚。
他已經好多年都沒有和人一起過過年了。
深冬的寒氣無孔不入，蘇烨入門的時候暖的一激靈，神識好像這才回歸身體。
眼前的場景是許久未見的溫馨熱鬧：
顧夏在他的側前方靜靜地等着他。蘇掣先生臉上挂着面粉在廚房裏面下餃子，顧夏的父親在洗漱臺上清洗着蔬菜。
葉韻和霍芸兩位女士在桌上包着餃子。霍之汐和蘇譽坐在客廳裏看綜藝。
然而此刻，所有人都像按下了暫停鍵一樣，齊齊看着門口。
“快進來呀。”是霍芸的呼喚聲。
蘇烨垂下眼睫，有些局促地把客拖換上：“哦，好的。”
葉韻也開口：“夏夏，帶他去你們小朋友專區融入融入撒。”
顧夏點頭，對着蘇烨道：“走吧。”
寒氣抖落在外面，迎接的是滿室溫暖。
從此刻，蘇烨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生活好像确實不一樣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