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還沒靠近，霍之汐就笑得前仰後翻地朝着蘇烨顧夏招手：“你們快過來，真的很搞笑啊。”
蘇譽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一側，但不難看出嘴角噙着的笑意。
曾經臆想的豪門狗血大劇中的病弱少爺就這麽坐在面前，蘇烨産生了微妙的不自在感。
溫文爾雅是蘇烨對蘇譽的第一印象。
這個人看起來單薄極了，渾身都釋放着善意的信號，和強勢的蘇掣先生一點也不一樣，想來得歸功于媽媽霍芸女士。
看到蘇烨顧夏走近，霍之汐直起身，往旁邊坐了坐：“蘇烨哥，我跟你說，我就說之前為啥看顧學霸總覺得熟悉，結果他是我姑夫好兄弟的兒子，你說巧不巧。”
蘇烨配合地點頭：“是挺巧。”
得到答案，霍之汐又轉頭看向蘇譽問道：“表哥，你說這緣分妙不妙。”
被迫營業的蘇譽：“……妙。”
蘇烨算是發現了，兩個看起來都寡淡的少年有本質的區別。顧夏不愛說話是清冷矜貴的本性如此；蘇譽不愛說話是內斂含蓄的性格造成。
前廳傳來葉韻溫柔的嗓音：“小家夥們，洗手吃飯了哦。”
四個人淨了手，乖乖的在桌前排排坐。
顧修遠端着最後一盤餃子放到桌上，轉身看向還在收拾廚房的蘇掣，揶揄地笑：“哎喲，我的小蘇總快先來吃，待會兒再收，不急這麽一會兒。”
蘇掣聞言擡眸，他走到洗手池旁邊用淨水沖洗了下，就來到了飯廳。
葉韻女士拿起正中間的那盤餃子，用公筷分到每個人碗裏，不多不少，一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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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笑意盈盈地彎了眉眼，輕聲開口：“一，二，三，大家一起吃哦。”
每個人都只咬了小半口，漏出銀閃閃的硬幣邊，然後用手指挑揀出來捏在指尖。
只有蘇烨，傻憨憨地一口喂進了嘴裏，等到硬度磕碜住了牙齒，才恍然其中玄機。
顧夏把筷子上剩下的餃子喂進嘴裏，然後傾身拿了張紙，遞給蘇烨。
蘇烨接過，将硬幣吐到紙上，耳朵因為窘迫而不自然地蹿紅，拇指和食指摁住反複搓了搓，然後才又扯了張紙将硬幣過渡過去，再擦了擦，最後這才攤開放到掌心。
這是他第一次吃到硬幣，心裏暖乎乎的同時又臊得慌。
葉韻眉眼彎彎地等着蘇烨擦拭好，才說道：“有硬幣的餃子可是吉祥餡兒哦。”
說罷，葉韻拿起裝着飲料的酒杯舉杯：“那就祝大家，在新的一年裏，得幸運之神眷顧，或學業進步、金榜題名；或財源滾滾、喜樂平安。”
所有人的酒杯撞在一起，飲料晃蕩處，大家的聲音也都撞到一起：“新年快樂！”
除夕那天，都在老宅過的，其實不如今日放松。
蘇掣家中三子，他排行老二，兄弟關系不如外界傳聞的那般好。再加上他們蘇家家大業大，旁支衆多，關系複雜。
而蘇譽的身體更是成為了那些個蠢蠢欲動的臭蟲的直接導火索，畢竟下一代掌權人花落誰家還不好說。
不過好在蘇掣先生正值壯年，還壓得住那些明争暗鬥，勾心鬥角。
反倒是顧修遠家中關系友好，除了上頭一個姐姐，家裏就他一個獨兒子，顧夏的父親是白手起家，算得上是上一輩的新秀。不過能力過硬，也算混得風生水起。
酒足飯飽，大人聊着各自最近的事務，打發小孩子們去放煙花。
葉韻和霍芸同時開口：
“夏夏。”
“汐汐。”
葉韻拉過霍芸的柔夷，安撫地拍了拍，将顧夏招過來，低聲說道：“多留意一下譽哥兒。”
顧夏颔首：“知道。”
蘇譽脊背僵直，指節不自在地蜷了下。
霍之汐‘噔噔噔’跑到霍芸身側，軟軟糯糯地保證：“姑姑，你放心啦，有我在肯定能照顧好表哥的。”
“好孩子。”霍芸揉揉之汐的腦袋，眼尾有些紅了，怕人察覺到她情緒不對，連忙揚聲說，“快去玩吧。”
幾個人走到門外，霍芸到底還是沒忍住跟到門口：“你們別往人堆裏紮哦。”
蘇譽站在庭院裏，月光撒在他單薄的身子上，他溫聲開口：“媽，別擔心。”
霍芸承應，看着孩子們走出外門，向前探了探身子，柔着嗓音囑咐：“注意安全，早些回……”
話還沒說完，霍芸就被蘇掣摟進懷裏，他輕聲安撫：“放寬心，孩子們都有分寸。”
霍芸靠在蘇掣先生的胸膛依戀地蹭了蹭，将剩下關心的話語吞進肚子，嬌聲喚了句：“掣哥～”
霍之汐打電話叫上了陳一松，而後陳一松自覺捎上陸航。
今晚的月亮極其漂亮，在波光粼粼的江水中圓滿。江岸的鐳射燈一盞接一盞蔓延至天際，岸邊燈火通明，五光十色。
遠處，煙花在黑沉沉的天邊炸開，一朵接一朵，少年們趴在欄杆上，晚風吹得溫柔，發絲微微擺動。
陳一松和陸航就是在這個時候到的，手裏還拿着買好的煙花爆竹。
少年們在呼喚中回頭，熱鬧也在他們之間炸開。
是人間煙火氣。
霍之汐扯了下蘇譽衣袖，讓他低頭，然後踮腳将耳機線塞進蘇譽耳朵裏，另外一只塞進自己耳朵，放好音樂後，一格一格地将音量調到合适的位置，然後取下自己的，一同帶上蘇譽耳朵。
帶上的最後一刻，他聽見霍之汐甜甜的嗓音：“蘇譽哥，這樣就不用怕被爆竹吓到了哦。”
蘇譽扶了下耳機：“好。”
陳一松把口袋遞給蘇烨，擠到霍之汐旁邊，酸溜溜地問：“這麽照顧？這是你在國外認的哥哥？”
“拜托，這是我親表哥。”霍之汐翻了個白眼，笑意盈盈地看着陳一松：“松子哥，你無！不！無！聊！”
陳一松驚詫，壓低聲音：“他就是你說得那個病弱表哥？”
“是呀。”霍之汐看了眼帶着耳機的蘇譽點點頭，不放心地問，“所以你沒有買炸得特別響的鞭炮吧。”
“你囑咐過，那肯定沒有啊。”似是報複霍之汐的不信任，陳一松在女孩兒發頂狠揉了一下。
“嗯！？？”霍之汐手忙腳亂順着頭發，小拳頭朝着陳一松招呼，“我的頭發！你太過分了！”
陳一松一手接住女孩的柔夷，一手落到女孩的發頂幫忙整理，笑着承應：“好好好，是我過分。”
砰！
鞭炮在陳一松腳邊炸開，霍之汐受驚地一彈，站他身側的男孩順勢攬住她盈盈不堪一握的細腰往懷裏一帶，陳一松擡頭對上蘇烨似笑非笑的眼。
吓了一跳的霍之汐下意識去看蘇譽，卻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蘇譽站到了顧夏陸航身邊，離了他們好幾步，确保蘇譽安然無恙後，小兔子才開始朝着始作俑者龇牙咧嘴：“蘇烨哥，你幼不幼稚！還有你松子哥，不是說不讓你買這種麽！”
陳一松揉了下後腦勺：“這是摔炮的嘛，也不響啊。”
眼見着小姑娘怒目圓睜，陳一松連忙讨饒：“響得就只買了這一種，哥哥錯了嘛。”
小姑娘冷哼一聲，掙開陳一松懷抱，一腳踩上陳一松的鞋。
陳一松rua了rua霍之汐的小臉蛋：“好啦。”
啪！
“蘇烨哥！”小姑娘又被吓得跳了腳，抓狂地回頭質問的時候，卻發現那邊雖然站了四個人，但拿着鞭炮盒的卻是，“蘇譽哥？”
蘇譽舉了舉手中的鞭炮，露出了個無害的笑容：“嗨？”
啪！
蘇譽又扔了個在霍之汐腳下。
霍之汐退後兩步，在風中淩亂。
“烨哥，不帶這麽教壞人的哈。”陳一松提步向前，攬住霍之汐，“航子你偷笑什麽，助纣為虐也不對，知道嗎。”
蘇烨看着橫在小姑娘腰上的手臂，輕啧，沒拆穿暗爽的某人，他揚了揚手機上的百度頁面，解釋：“之汐，蘇譽這個病我搜過了，只要不受驚吓就行。他玩着，有心理準備反倒不會出事。要是有不舒服，我們及時停止就好。何況，只有三盒，玩不了多久。”
霍之汐聽罷，揚起小腦袋看向蘇譽：“蘇譽哥，你确定你沒有不舒服哦？”
蘇譽溫和地笑：“确定。”
陳一松摟着霍之汐，春風得意：“那給我一盒。”
陸航從口袋裏摸出最後一盒遞給陳一松，只見小鞭炮在地上滾了幾轉，沒了反應。
陸航最先笑開：“哈哈哈哈哈，今晚第一個啞炮。”
“松子哥，這是顏值問題還是人品問題吶。”說着，蘇烨将把玩在指尖的小鞭炮扔到陳一松腳下。
啪！
陳一松挑了下眉，後槽牙咬合，不信邪地又扔了一個。
幾個人的視線緊緊跟着小鞭炮，只見它穩穩當當落到地上，不響不爆，沒了聲息。
衆人一下子就笑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槽，陸航你是不是害我。”
陸航笑着擺手。
霍之汐笑着從陳一松手裏拿了一個，不信邪地扔地上。
砰！
見此，大家夥笑得更歡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陸航捂着肚子揶揄：“人品，絕對的人品問題。”
蘇烨滿臉笑意地拿着小鞭炮遞到顧夏面前：“賞個臉，玩一下？”
顧夏接過，突然就起了心思，往蘇烨腳邊扔去。
啪！
蘇烨站在原地，穩如泰山，他看着腳邊炸開的鞭炮，薄唇微勾：“恩将仇報啊，顧學霸。”
“烨哥，你也有今天啊。”像是逮住了機會，陳一松邊調侃着，邊學着顧夏扔了個鞭炮到蘇烨腳邊。
啪！
這次倒是響了。
又是一陣兒歡聲笑語。
路燈光線在天幕下切割籠罩出一片獨有的空間，幾個少年在月色下，在江水邊，在蕩漾的晚風中鬧作一團，生動活潑，在黑夜中暈染出蓬勃的朝氣。
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