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
第 47 章
江月明和彭靖陽在家裏吃飯,彭靖陽說,“煦子不知道怎麽了,心事重重的。”
“他也有自己的問題,讓他自己處理,我們插手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傷害。”江月明喝了一口姜湯,纖長白嫩的手拿着湯匙攪勻,眼裏似乎有有化不開的濃霧。
“月明,”彭靖陽看着他:“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要和你去山村看那些孩子和老人。”
江月明點頭。
“我最近也不會忙,我想和你一起去那裏看看。”
“那裏可是很艱苦的,你一個小少爺受得了嗎?”江月明笑。
彭靖陽挑眉:“怎麽不行?別小看我。”他随後皺眉,擔憂地看着江月明:“可是你感冒還沒好,萬一發燒了怎麽辦?”
江月明點頭:“我沒什麽事,一點小感冒而已。”
彭靖陽壞笑:“到時候,摩擦生熱,你的感冒就有救了。”
“你正經點。”“就不。”“好了,說正事,明天不要穿名牌,就随便穿,我們是去看孩子和老人的,不是去作秀的。”
“好好好,你說我聽我照做。”
淩煦背對着彭元季,小聲地啜泣。他的親生父親,抛棄了他和他的母親,如今又堂而皇之的出現,想要補償嗎?還是想要看看他母親離開他過得有多悲慘嗎?
彭元季躺在淩煦身邊,手伸了又伸,也不敢安慰,可是看着淩煦小小的身體在上下起伏着,他的心也跟着揪緊了。
彭元季還是選擇把淩煦抱在了自己的懷裏,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摸着他的頭,給他一點撫慰。
這麽多年來,他從來都沒期望過自己的父親還活着,或者有一天來找他們母子倆。父親這個角色,對他來說是沒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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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煦轉過身,看着彭元季,他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還是忘不了他,僅僅因為一句随便的問候就喜歡上一個人,自己還真是幼稚可笑。可是和彭元季相處的這些日子,他發現自己好像已經慢慢地開始以戀愛對象的标準和他相處,彭元季已經成為他的一個依靠。
“對不起。”彭元季說,“我不該利用你來達成我的目的。”
“我不想聽這些,你是個畜生。”
“是,我是畜生。”彭元季溫聲細語:“這是最後一次。”
“我哭不是因為你,你別自作多情。”抽噎的淩煦說起狠話來像只兔子,兇不起來。
“那你願意和我說你為什麽哭嗎?”彭元季說:“你一個人堅強太久了,偶爾找個人依靠一下,說點心裏話,你就不會這麽累了。”
“習慣了一個人,所以有的事情也學會了自我消化。”
“難道我不可以成為你信任的人嗎?”“不敢高攀。”
淩煦此刻的心比剛才失去了很多怨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彭元季的懷裏,被他的溫柔感染到,他此刻真的很想把事情告訴他。
“那我們一對一交換.”
“交換...什麽?”
“秘密。”“我們這種關系,交換秘密合适嗎?”“我相信你不會和別人說,你也相信我一次。”
“你也沒給我拒絕的餘地。”淩煦搖頭,“今天不想說。”
“淩煦,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你能相信我,依靠我嗎?”
淩煦沒回答,他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告訴自己不能因為一時的脆弱就被彭元季的溫柔攻城陷地。
江月明和彭靖陽來到山區是上去九點,車停在山下的村子口。彭靖陽看着面前拔地而起的兩根水泥柱子,中間是梨花木雕刻得精細的牌匾,牌匾上的毛筆字蒼勁有力,筆鋒淩厲,看上去大氣磅礴。
“止水村。”
江月明看着這裏,19年了,這裏再也不是那個貧窮落後、荒無人煙的小村子。這裏修了馬路,架了橋,田地規劃地整整齊齊,炊煙袅袅,周圍傳來了小孩子的笑聲,還有吆喝牛車的聲音。房子也不再是破茅草屋,變成了磚房瓦地,俨然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月明,爸爸在呢。別怕,把草藥吃了,明天就不發燒了。”
“月明,媽媽給你炖了烏雞湯,趁熱喝了吧。”
“月明,你一定要讀書,不能把自己的一生都耗在這裏。”
“月明,月明....爸媽永遠愛你。”
彭靖陽看着僵在原地的江月明,眼淚簌簌落下,他鮮少看到江月明有這樣無助的表情。
“月明,你哭什麽。”
江月明轉轉眼珠,試圖藏起眼淚,“沒什麽,多愁善感罷了。走吧,這裏面雖然修了路,但依舊不好走。”
“你好像很了解這裏。”
“決定資助這裏之後,我每年都會來。看看孩子,看看老人。”
一個坐在牛背上的小孩兒,看着江月明,大喊:“爸爸,媽媽,月明哥哥來了!”
在犁地的王叔王嬸兒摘下草帽,回頭,果然是江月明。
“月明,每年都這時候來,小梨子昨晚吃飯的時候還念叨着你呢。”王嬸兒笑。
“小梨子,比去年高了不少。”
“是啊,爸爸媽媽說,如果我不好好吃飯讀書,你就不來了。”小梨子從牛背上跳下來,要江月明抱,彭靖陽搖頭:“不行啊,哥哥他身體有些不舒服。會摔着小弟弟的。”
小梨子看着彭靖陽,抿抿嘴巴,“大哥哥,你是月明哥哥的男朋友嗎?”
王叔緊忙拉着小梨子,彭靖陽蹲下身子:“是啊,所以月明哥哥不能抱你,大哥哥來抱你好不好。”
小梨子看着爸媽,他們點頭,小梨子才蹭到彭靖陽的面前,被他抱起來、
江月明看着彭靖陽:“小心點抱。”
小梨子一開始還不太好意思讓那個彭靖陽抱,但是彭靖陽看上去很好相處,他就漸漸地抱緊了彭靖陽,還時不時地看着江月明。
“月明,多虧了你,我們這村子才慢慢好過了起來,再也不是過去的小山村了。”
江月明看着小梨子和彭靖陽在一旁互相擊掌玩游戲的場景,心裏笑着,果然還是小孩和小孩一起玩。
“我只是每年捐點東西給大家,這裏去縣城也不方便。如果要感謝,還得謝謝‘裕升’慈善基金會的負責人林稷山先生,是他們提供的資金和技術,我只是給大家一點兒生活上的幫助。”
王叔笑,“當年我們見到你的時候,你才6歲...現在....”
王嬸兒看着王叔,皺眉,示意他別說了。王叔話鋒一轉:“月明是越來越有出息了。還惦記着這裏。”
“沒事,我在這裏長大,我不會忘記當時你們的恩情。”江月明陷入回憶,當時養父母家裏拮據,全憑着王叔王嬸兒那些好心的村民偶爾的接濟才過得下去。
“旁邊的那小夥子是你對象?”
“是。”
“也好,也好,有個人和你一起生活,你的養父母在天上也很開心。”
彭靖陽在一旁豎起耳朵聽着他們的對話,6歲剛來?養父母?江月明不是在這裏出生的?
聊了一會兒,江月明和彭靖陽去了四周看看,老人們對江月明也很感激,但因為他感冒也不能一一拜訪,只好作罷。
彭靖陽說,“我老婆真棒,這麽多人喜歡你啊。”
“好心有好報。”江月明說到這句話,語氣加重了幾分。
“那我以後要跟着你,多做好事。”“有覺悟。”
彭靖陽揚起頭,搖頭晃腦,像只得到主人誇獎的小狗。
江月明站在一處小山丘前,看着潺潺溪流平靜地在他面前流過,小溪發出嘩啦啦清脆的聲音,和十九年前那場吞沒天地的洪水形成對比。
“哇,好漂亮的梨花樹啊,漫山遍野的白色的梨花兒,真好看,還有清甜的香氣。”彭靖陽伸了一個懶腰,張開雙臂,“月明,這是你小時候的故鄉嗎?”
江月明點頭:“是。”
“現在建設的可真漂亮。”
江月明眼神暗淡下去,“是啊,在我小的時候,這裏還只是貧窮的小山村。面對天災人禍都只能束手就擒。”
“月明,你是想起了什麽了嗎?”彭靖陽小心翼翼地問,他發現自從江月明來到止水村,他就變得很柔軟、平時外顯的鋒芒都收了起來,變得很惆悵。
“小的時候,我遇上了一場洪水,差點死掉。”江月明颔首:“幸虧老天有眼,保了我一命。”
彭靖陽轉移話題:“嗯。因為老天知道你命不該絕,所以才活了下來,健康地長大。”
“謝謝你安慰我。”江月明依靠着彭靖陽的肩膀,此刻這個幼稚的小男孩多少給了他一點窩心的感覺,讓他可以稍稍依靠。
彭靖陽靠近江月明,“你還感冒着呢,走吧,我們今晚得找個地方住吧,明天再回去。”
“王叔王嬸兒都準備好了,走吧。”
江月明性看着面前的一幢很小但是很嶄新的房子,他喃喃道,“回家了。”
彭靖陽皺了皺眉,這地方在他眼裏和他們家的廁所有的一拼,甚至自己家的廁所都要比這裏寬敞。看着就有點喘不過氣,這麽窄能住人嗎?
江月明笑,“沒見過吧?覺得窄了?”
“還好吧。”彭靖陽看着周圍的灰塵,他下意識地捂着口鼻,“不是這裏能住人嗎?灰塵這麽多會得病吧?”
“當然能,你看我不是健康地長大了?”
“不是,今晚我們睡哪兒啊?”彭靖陽看着周圍一張床都沒有的房間,只有一個類似床的東西,上面還鋪着花花綠綠的席子,旁邊有兩個很大的衣櫃,布置得還挺溫馨。
“睡這裏啊。”江月明指着炕:“小屁孩,這叫‘炕’。”
“炕是什麽?”
“你看這裏有竈臺,上邊有一口鐵鍋。”江月明穿着一身精致的衣服蹲在竈火坑前,形成鮮明的對比,他指着說:“冬天或者冷的時候,我們在這裏燒木柴,尤其是冬天睡起來比床還舒服。”
“沒睡過。”“今晚你可就可以睡了。”“嘻嘻,我們兩要睡一個被窩嗎?”
“你要是覺得擠,可以用別的被子。”
“不要。”彭靖陽也在竈臺前蹲下和江月明對視,“你是我對象,你和我睡一個被窩情理之中,我才不要。而且兩個人睡在一個被窩裏暖和。”
“真拿你沒辦法。你去坐一下,我做飯。”
江月明系起圍裙,架起木柴,熟練地在鍋裏倒上油,放下香菇和雞腿,淋上辣椒醬,随後加入山泉水,蓋上鍋蓋。
彭靖陽坐在炕上,頓時感覺一股股的暖意傳達到身體上,還真是舒服。
“哇塞,做了這麽多菜!”彭靖陽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五星級大廚來了呢。”
“吃吧你。”
江月明夾了一口菜,卻感覺食之無味。
吃完飯後,彭靖陽和江月明坐在山頭上,看着漫山遍野的梨花兒,江月明忍不住地流淚,握緊了彭靖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