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荒野列車
001荒野列車
九月的夜透着絲秋的涼意,墨藍色的天空上高高點綴着幾點星光,靜谧中又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一列火車呼嘯着從茫茫原野中駛過,卻突然毫無征兆的急速停了下來。
鐘芸芸的睡眠向來很淺,一路伴随着她入眠的“哐當哐當”聲戛然而止,讓她立刻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看向車窗外。
外面黑漆漆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楚,唯有車窗玻璃像鏡子一樣,映照出她如洋娃娃般精致的面孔和齊耳的短發,額間那抹朱砂紅的胎記在夜裏顯得格外的鮮豔。
鐘芸芸擡起手腕看了看表,指針正指向淩晨十二點零四分。
四周死寂般的安靜讓她心裏隐隐生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同時奇怪這好好的,火車怎麽突然停了?
她起身穿上外套下床,目光不經意的掃過對面。
這是一節硬卧車廂,對面下鋪睡着一個年輕男人,男人的五官此時隐藏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他的模樣。
從鐘芸芸上車開始,他就是睡着的,中途似乎一直就沒有起來過。
車廂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另外兩張床鋪都空着,在這種車票難買的開學季,實在有點奇怪。
鐘芸芸收回視線,也不多想,聳了聳肩走了出去。
和她那一節硬卧車廂連着的是硬座車廂,鐘芸芸剛走到兩節車廂連接的地方,突然感覺一股寒意迎面襲來。
現在已經是初秋時節,天氣也開始漸漸轉涼,尤其是到了晚上,可是剛才那股寒意卻冰涼刺骨,恍然有種在數九寒冬的錯覺。
鐘芸芸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感覺那股寒意來的非同尋常。
她心裏有點發毛,可是雙腳卻不受控制的朝硬座車廂挪動,仿佛前面有什麽東西吸引着她。
因為這兩天正是各個大學開學報道的日子,所以這列火車上的乘客多半是去大學報道的大一新生,還有送孩子上大學的家長。
鐘芸芸也是他們中的一員,她今年考上了A大的歷史考古專業,這次乘火車去A市就是為了去A大報道的。
車廂裏的人似乎都睡着了,四周一片寂靜,鐘芸芸望着那些和她一樣青澀稚嫩的面孔,不禁想到這些人中很可能有她的同學或者校友。
她胡亂掃了兩眼,突然意識到有點不太對勁。
四周太'安靜了,安靜的透着絲說不清的詭異。
即使現在是深夜,整節車廂的人都睡着了,可是卻連個打呼說夢話的人都沒有,他們全都一動不動,像睡死了一樣,甚至感覺不到他們的呼吸聲。
鐘芸芸腦海中靈光一閃,仿佛想到了什麽,急忙伸手去探離她最近那人的呼吸。
這一探之下,鐘芸芸臉色倏然一變。
那人竟然沒有呼吸。
她心中大驚,急忙又去探其他人的,一連探了五六個人,全都沒有呼吸。
難怪她覺得車廂裏安靜的詭異,原來這些人全都沒有呼吸了,她現在竟然和一車屍體呆在一起?
這些人的身上還都有溫度,如果死了也是剛死不久,不知道他們變成這樣,和火車半夜突然停下來之間有什麽關系?
鐘芸芸心裏亂成一團,一時間竟忘了怕,只想着現在應該怎麽辦?
這節車廂的人全都死了,那其他車廂的人呢?列車員呢?
鐘芸芸突然想到了列車員,如果這是一列死亡火車,那她必須找到列車員身上的鑰匙,開門下車,或者想辦法和外界聯系上。
她正要去找列車員,突然感覺後背爬上來一股寒意,隐隐的還帶着幾分她早已習慣的鬼氣。
原來是有鬼在這裏作惡!
她眸色倏地一斂,剛一轉身,就被一股力量纏上手腕朝後拽開,半空中不知何時突然多了一柄拂塵,泛着白光的拂塵直直的甩向朝鐘芸芸撲過來的鬼影,眨眼間,那鬼影便化作一縷青煙消失了。
鐘芸芸呼了一口氣,這才看清握着她的手腕,把她護在身後的是個年輕男子,而且看他的穿着和身型,竟然像那個和她同車廂,一直在睡的人。
浮在半空中的拂塵打了個轉,最後穩穩當當的又飛回了男人的手裏。
元澤收起拂塵,回頭看向鐘芸芸,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
鐘芸芸搖了搖頭,忍不住偷偷的打量他。
他長的實在太帥,劍眉星目,清俊冷逸,低音炮的嗓音如同泉水叮咚淌過耳際,搔人心窩,比電視裏的那些小鮮肉男神好看多了,除了有點面癱之外,堪稱完美。
說話間,越來越多的鬼影從黑暗裏湧出來,漸漸将鐘芸芸兩人包圍起來。
元澤再次亮出手裏的拂塵,側頭沖鐘芸芸說道:“呆在這裏不要動,否則會很危險!”
“哎,你別傷害他們,他們都是些沒有自我意識的游魂,不會害人的。”
鐘芸芸見識過剛才的那個游魂在他的拂塵下灰飛煙滅,此時看清四周圍着他們的不過是些游魂而已,頓時忍不住拽着他道。
“你能看到他們?”
元澤眼底閃過一絲驚詫,如果不開天眼,他也只能根據四周的鬼氣判斷出鬼魂的位置,可是眼前的小姑娘竟然可以看見鬼,也就是說她有一雙陰陽眼。
鐘芸芸點了點頭,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她一出生就能看見鬼,而且這種能力不僅沒有随着年齡的增長而消失,反而對鬼魂越來越敏感了。
她環顧四周,小聲對元澤說道:“我們四周差不多有上百只鬼,我看他們神情呆滞,不像是會害人的鬼,這車裏死了那麽多人,應該和他們沒關系。”
元澤打開天眼,見四周果然如同鐘芸芸所說有上百只鬼,他們中有抱小孩的年輕夫妻,有老實巴交的打工仔,有白發蒼蒼的老人,形形色\色,林林總總,全都目光呆滞,渾渾噩噩。
“确實是些游魂,沒有怨氣,不可能吸食這麽多人的陽氣的。”
開天眼是件很損耗精力的事情,元澤只看了一會就閉上了,扭頭對鐘芸芸道:“車廂裏的這些人還沒死,只是被吸走了太多的陽氣,呼吸微弱,幾乎察覺不出來,所以你才會誤以為他們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