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1

chapter1

對于莫斯科中央陸軍的球迷來說，隔着四個小時直飛距離的葡萄牙——

那裏的天氣和人們的性格或許并不是他們完全喜歡的類型，但是，如果要票選出一個除了自家主場中央陸軍競技場以外、最受他們歡迎的球場，2014年以後的中央陸軍球迷一定會給出一個一致的毫無懸念的答案。

“裏斯本光明球場。”

……

2014年5月25日。

葡萄牙，光明球場。

……

“比賽只剩下最後5分鐘！！！！！”

即便在已經沸騰燃燒到快要讓裏斯本五月溫和的天氣變成被架在火爐上炙烤升溫了一樣的光明球場內部，激情的現場解說握緊話筒從胸腔深處發出的嘶吼聲，也能讓現場五六萬人全部都聽的清清楚楚。

“最後5分鐘！！！！”

“目前雙方的比分依舊是0:0，下半場的碰撞事故耽誤了太長的時間，主裁判在剛才已經示意了傷停補時時間将會長達5分鐘！結果會發生改變嗎？……看一下場邊，安切洛蒂準備換人了！！！”

“……本澤馬、赫迪拉分別被換下，代替他們上場的是莫拉塔以及伊斯科。在最後的這個時間段，皇馬一口氣用完了剩下的所有換人名額，銀河戰艦顯然已經做好了打加時賽的準備！！！誰能想到——”

西班牙歐洲體育頻道的解說同樣也在重複着這句話。

“誰能想到？！”

“皇馬會被一支黑馬球隊逼到這個程度！”

25號這一天，不管是俄羅斯境內的《俄羅斯報》，還是西班牙的《馬卡報》，包括德國《踢球者》、意大利《米蘭體育報》、法國《隊報》這些在歐洲着名并且具有一定權威性的體育報紙，在這場歐冠總決賽的賽前報道中，都使用了相同的一個詞彙。

——不可思議。

“unbelieveable。”

-

歐洲冠軍聯賽，簡稱歐冠。

已經舉辦了58屆的歐冠，無疑是目前足球領域中含金量最高的比賽之一，它代表着歐洲足球俱樂部最高的榮譽和水平，加上高昂的獎金分成和轉播分成，說是最頂級的俱樂部賽事也不為過。

各大聯賽最好的球隊都會參與其中，這是一項會受到全世界關注的比賽。

從小組賽到淘汰賽，再到半決賽和決賽，上百個國家進行了直播、轉播，對于決賽的一方，來自西班牙甲級聯賽的豪門皇馬能夠一路過關斬将的挺進決賽，似乎并不是一件會讓人感到意外的事情。

皇馬是所有球隊中拿到歐冠冠軍次數最多的球隊，而安切洛蒂執教下的銀河戰艦，比賽打的精彩，BBC組合的前鋒搭檔讓全歐洲聞風喪膽，即便是最挑剔的美淩格們也必須要豎起大拇指。

在他們半決賽逆轉拜仁，成功打進決賽的時候，不少人都認為，今年将會是屬于皇馬的一年。

“卡西利亞斯将會在光明球場，以第一隊長的身份，舉起屬于皇馬的第10座大耳朵杯。”

這是賽前大多數人的心聲。

不是他們不尊重另外一支球隊，只不過，看看皇馬的對手吧。

——莫斯科中央陸軍。

？

盡管這個名字一聽就知道來自哪裏，俄羅斯超級聯賽的豪門球隊，但還是有很多人發自內心的想問，這支球隊究竟是怎麽打到決賽的？

歐冠小組賽初期，并沒有多少人把注意力放在這支俄超豪門身上。

皇馬、巴薩、拜仁、馬競、曼聯、切爾西、尤文圖斯，五大聯賽最好的球隊全都集中在了這一項賽事中，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萊奧·梅西，托馬斯·穆勒，哈維·阿隆索，有太多的明星球隊，也有太多的明星球員，這些人已經吸引了全部的注意，沒有人會把目光再停留在這樣一支來自遙遠的莫斯科、奪冠賠率墊底的球隊身上。

是的，墊底。

所有的歐冠小組賽隊伍中，莫斯科中央陸軍的奪冠賠率穩居倒一。

即便他們在前不久才頑強的拼到了最後一輪，憑借最後一場的出色發揮擊敗了莫斯科斯巴達隊，成功的拿下了13-14賽季的俄羅斯超級聯賽冠軍，但那畢竟只是俄超。

英超、西甲、德甲、意甲、法甲，五大聯賽之後排出來的也只會是荷甲或者葡超，俄羅斯超級聯賽在世界足壇根本排不上號。

人們也總是會抱有先入為主的偏見。

“是運氣好吧。”

莫斯科中央陸軍艱難的從附加賽中給自己争到了一個正賽名額的時候，人們這樣形容。他們擊敗了勒沃庫森、皇家社會，和曼聯一起從小組賽出線的時候，人們這樣形容。到四分之一決賽總比分2:1力克切爾西晉級的時候，人們還是這樣想。

“或許只是運氣好呢。”

一直到這支黑馬球隊奇跡般的拼贏了馬競，闖進了最後的歐冠決賽。

“皇馬第10冠穩了。”

多數人都這樣說。

馬德裏市區甚至已經準備好了賽後的奪冠游/行，街頭巷尾挂出了漂亮的慶祝橫幅，球迷們走出了房門，來到大街上，在高清的LED直播大屏上觀看着比賽，等待着今年最大的好消息的到來。

然而。

在這一場看上去實力懸殊的比賽中，打的更艱難的一方，是皇馬。

“莫斯科中央陸軍看上去就像是一塊被西伯利亞的寒風凍的硬邦邦的骨頭。”

蹲守在決賽現場的BBC前線記者在直播中表示，“我想，所有人都小看了他們的意志力。是的，如果要用一個更确切的詞來形容他們的話，我會說，他們不像是一支足球隊，更像是一支有着獨立編制的部隊。”

紀律嚴明。

球風強硬。

沒有特別多故意犯規或者看上去很肮髒的防守動作，但是看他們的比賽就會讓人有種——這支球隊什麽都不怕的感覺。

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嚴格的遵守着主帥制定的戰術，每一次防守都像是教科書一樣的标準，他們足夠信任隊友，上搶的時候也願意拼着自己手上、賭上自己職業生涯的去完成每一次的拼搶。

這種作風更像是軍隊作風。

“唔，加布裏埃爾除外。”

下半場才替補出場的23號年輕後衛埃迪·加布裏埃爾，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混進了老兵行列裏的新兵蛋子。

BBC記者默默的在心裏說。

原諒他用這樣的詞彙來形容，但這位讓人眼生的替補後衛在中央陸軍隊伍裏的确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當然，他踢球很努力，但他似乎一點也不守規矩，作為一名後衛，加布裏埃爾的位置總是會出現在中線附近甚至出現在對面半場。

總是。

這個詞用在這裏可一點也不違和。

加布裏埃爾要是個皇馬球員，那就正常了，皇馬後衛的本職工作本來就是前鋒。

但在他自己的球隊裏——

用個不恰當的比喻就是，一支紀律嚴明的部隊裏，來了個梳着大背頭、身上紋的花花綠綠的、操着一口流氓口音的刺頭兒混混，盡管加布裏埃爾沒有大背頭也沒有紋身，記者先生也沒有聽過他講話的口音，不過，“這應該就是他只是個替補的原因吧，據我所知，中央陸軍主帥斯盧茨基可不喜歡刺頭兒。”

可惜。

這位信誓旦旦的說斯盧茨基不可能喜歡加布裏埃爾的記者先生并沒有看到二十分鐘前替補席前的一幕。

……

第72分鐘，中央陸軍後衛費爾南德斯和皇馬二號隊長拉莫斯在争搶一個頭球的過程中發生了碰撞。

馬裏奧·費爾南德斯因為重心沒站穩，被撞了一下之後直接摔出了邊線，撞在了場邊的gg牌上，腳踝發生了扭曲。

隊醫确認巴西後衛不能繼續進行比賽，不得不進行被動的換人調整時，俄羅斯主帥斯盧茨基半點猶豫都沒有的就轉過了身，從身後12名替補球員中一眼鎖定了座位居中正在用流暢的俄羅斯語和隊友們聊天的青年身上。

“埃迪。”

被叫到的青年有着深棕色的頭發，不長，大約只有成年人三分之一手指的長度，有些微卷。膚色接近健康的小麥色，但仔細觀察他球衣領口往下的位置就會發現，這種小麥色更像是曬出來的膚色。

他長的很好看。

單從長相上說，有點像是北歐人種和地中海人種的混合，輪廓分明，五官立體長長的眼睫毛垂下來幾乎要遮擋住全部的視線。他的個頭不低，斯盧茨基和他說話的時候甚至需要略微擡起腳尖。被換下場的馬裏奧·費爾南德斯190的個頭，加布裏埃爾站在巴西人的身邊也絲毫不顯矮。

“埃迪。”

“看你的了。”

……

斯盧茨基出生于1971年，43歲的年紀在足球教練這一行裏也還算的上是個年輕的少帥。

不過他身材看上去有些過于圓潤，加上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往上移了好幾公分的發際線和總是會泛紅的皮膚，就算穿着正式而且昂貴的定制西服，出現在鏡頭裏的時候也總是會給人一種亂入了新聞采訪視頻中的路人大叔的感覺。

斯盧茨基表情嚴肅的環抱着雙肩。

盡管這樣的動作對于他這個體型來說不是那麽的容易，但他還是保持着這個動作，從埃迪·加布裏埃爾上場，到正賽時間結束，進入最後的傷停補時，助理教練終于沉不住氣的轉過來表示了自己的擔心。

“頭兒，就剩5分鐘了……”

比賽已經踢了92分鐘，還有5分鐘的補時，一旦進入加時賽，對雙方來說都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體能上不用擔心，中央陸軍的球員在體力上或許比皇馬還要更變态一點，只是已經維持了一整場的高強度防守了……

皇馬的進攻端有BBC，中場還有迪瑪利亞這樣能打前腰能打邊爐的進攻型球員作為支撐，拼進攻他們必然會輸的很慘烈。當初就是考慮到這個，從一開始知道了決賽對手以後，中央陸軍全隊就把訓練集中在了防守上，順便還練了點球。

——把比賽拖到最後的加時賽，進行點球大戰，就是他們的戰術。

為此，他們還專門預留了一個換人名額，一旦要拼點球，就會換下現在的一門伊戈爾·阿金費耶夫，換上另外一個更擅長撲點的門将。計劃都計劃的很詳細，不過，越到最後時刻，助理教練就越忍不住的想碎碎念。

“5分鐘5分鐘5分鐘5分鐘5分鐘……”

“5分鐘是多少秒來着？？”

中央陸軍主帥：“………”

斯盧茨基無奈的放下手臂，安撫性的拍了拍自家助理教練的肩膀，“放輕松，很快就會結束了。”

拖到點球大戰——

應該很多人都相信他們的目的就是這個吧。

說是那樣說，他可從來沒想過要那樣做。

主帥先生托了托自己圓圓潤潤的小肚子，看着球場上穿着23號球衣的青年，露出了淺淡的笑意。

“為什麽讓加布裏埃爾打替補而不是首發？”

“……因為想給皇馬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