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制服
制服
天已經乍亮,窗外搖曳着淺紫色小花。
床上的被子顫了一下,修長的手探出被子掀開一個邊角,青年睜開眼,琥珀色的瞳孔茫然地側臉看向窗外。
嗯,這花還挺美。
嗯?昨晚進來卧室窗外有花嗎?
於豐蔚回想了一下,因為半夜想放水而起床,然後習慣性打開房間門走了出去……
那間房本就有衛生間啊!
要命的是,自己稀裏糊塗夾着睡意進了現在所處的,不知是誰的房間?
正打算悄悄地來悄悄地走時,房間門咔噠一聲被從外打開,連同管家的聲音也闖了進來。
“少爺,離出發還有一個小時。”
“嗯。”
單一的、磁性的嗓音,話裏帶點急促,但於豐蔚知道這逐漸靠近的腳步聲是誰。
自己不會誤入隔壁房間了吧?不能吧?
事實證明是能的!
於豐蔚欲哭無淚。
鮮麒淵凝着眸子站到床邊,看着床上的人挺屍一般躺平,但臉是歪側着朝向自己這邊,怎麽看都是一副睡傻的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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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麒淵失笑:“起床吃早飯。”
好巧不巧地沒能及時翻個身的於豐蔚繼續裝睡,揣着明白裝糊塗才能不費口舌。
“好吧。”
對方随意一句,於豐蔚以為他要走了,綿長的呼吸帶出嘴角一絲絲得意,但下一秒,他怔住了。
一大早的,耳朵又被捏玩了。
猛地睜開眼,一把抓住作祟的手拿開,補救一句,“鮮少爺,怎麽在這?”
鮮麒淵似笑非笑,幽邃的視線粘着他。
可能是背光的原因,於豐蔚當場怔愣。
眼前這人還是昨晚出門時的裝扮,只是發絲已經有些淩亂,襯衫領口半開不開,成熟性感,可以用這個詞來形容,但生了褶皺,應該是用手扯開的,生氣扯的概率極大,不會是去隔壁看不到自己以為逃走了,然後,現在不會是……
鮮麒淵看他由顏狗癡樣到驚吓慫樣,不知道又在腦補什麽情景劇,彎腰忽地湊近。
真的在腦補的於豐蔚被吓一個哆嗦,嘴倒是伶俐了不少,“鮮少爺,走,吃早飯。”
近在咫尺的鮮少爺杵着不動,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微擡,勾出一抹玩弄,“你都先走流程直接撲進我的床了,但我昨晚沒在,為表失陪,現在我可以舍身賠罪。”
於豐蔚嗖地後退隔開老大一個距離,嘴角微微抽搐,“咳,鮮少爺,吃早飯吃早飯。”
一個轉身,從另一邊下床,站直長籲一口氣,不忘轉身,“走,鮮少爺。”恣意多了。
鮮少爺很給面子,“好。”
於豐蔚見人表情正常了,戲谑也還行,也就放寬心,但下一秒見鮮少爺開始單手解襯衫餘下鈕扣時,還是先兔子般溜為上計。
聽到隔壁哐當關門聲,鮮麒淵垂眸輕笑了一聲。
於豐蔚靠着門胸膛起伏。
“於少爺。”門外管家輕喚了一聲。
於豐蔚提一口氣後開門,沒見那猛獸,還行,但見管家遞過來的。
校服?不對,制服?!
管家眯笑:“這是您今天的行裝,吃完早飯司機會送您去尚艾學院。”
見人接過轉身就走,似乎知道自己即将脫口的滿腹問題,張了張口還是選擇一頭問號地再次關上門。
他确實是半路被鮮麒淵截胡來了上幕,是廈艾學院大四生,不出意外,這個學期應該忙于就業相關材料,弄好後坐享其成就行,因為下幕的工作基本靠分配。
但成績絕不是冼琰在鮮麒淵面前說的墊底,相反,廈艾那些別人叫苦不疊的所謂知識難點和策劃案,他一眼就能想出解決策略。
每到這時他就會好奇,自己在到下幕之前不會是個天才吧?
在恢複記憶之前,這個問題是無解。
但於豐蔚總能活出一種迷之自信。
有時候實在覺得題目低齡,忍不住問邢也,自己的智商一直這麽頂尖嗎?
邢也看他平平無奇的成績,緩緩回他一個,嗯?
於豐蔚品出許多釋義,但最終都指向———一個不自量力的學渣在學霸面前賣弄,十足像個中二少年。
多好的大好前程啊,但現在呢,在學習上可謂經驗老練的人,竟然還得去見那沒有任何挑戰性的……
定論不宜過早,還是先去這個尚艾學院實地勘察一下再作進一步打算。
想到這,霧霾灰發跟着主人耷拉了下來。
於豐蔚看着鏡中一身制服的自己,皺了皺眉,“還挺合身。”
單手插兜下樓梯,怎麽也有種萬衆矚目的校霸感,挑起眼皮瞅一眼餐桌,吓得差點踩空,手忙不疊出兜抓住一旁的扶手。
他為什麽也,穿着和自己一樣的制服?!
正舀粥放進碗裏的鮮麒淵聞聲看過去,“這是什麽新的表演方式嗎?要逗我開心?不用了,你一出現就成功了。”
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都不帶笑的反諷。
“……”於豐蔚啧了一聲。
我這是摔倒前的掙紮好嗎?
其實是因為恍惚間以為眼前人非彼人,昨天複古中分微側,露出額頭眉宇英氣倜傥,今天這順毛,斂了不少壓迫感……
真的就是一時适應不過來。
黑着臉落座,一籠熱乎乎的包子被遞到眼前,裏面真的只有昨天他點的單,一個梅幹酸菜包和豆沙餡的包子,肉眼可見地臉上變得燦爛了。
“你讀幾年級?”眉頭随着被鮮麒淵移遠的包子皺起,惡狠狠加一句,“鮮少爺!”
鮮少爺若無其事地把包子又挪遠了一點,把粥向他推近了些,“比你大一屆。”
嗯?下幕不分專業且一統四年制,難道上幕沒有?他讀的什麽專業就大五?
不過相比這種事不關己的,於豐蔚心下還是比較饞那籠包子,仰首喝完粥,露出不知道有多奉承的嘴臉,“學長。”
包子包子!!
鮮麒淵被這稱呼弄得嗆了一口,眼不見心不煩地推包子過去。
“以後不許這麽叫。”狼森森的。
要不是為了口腹之欲,誰想?
“好的,鮮少爺。”嚼着包子說得含糊。
鮮少爺一臉陰沉,攪拌桌上的咖啡,杯面暈出一圈栗色的濃縮,氤氲熱氣騰騰上升。
停下修長的手指,端起,柔順額前發下的眼睑随之下垂,抿一口,整個人好似洇在醇香中。
放開杯子,“你不用喝咖啡。”
确實盯着咖啡和順毛少爺的於豐蔚,“……”
“會長不高。”
於豐蔚:“……………”
不就是比他高了那麽點嗎,有什麽好嘚瑟的?!
而且於豐蔚還能長,他每年都會長個五厘米。
鮮少爺淡然地接受他的不屑。
吃完早餐又漱口完畢後,兩人出門,司機早已恭候多時。
鮮麒淵順毛但氣勢不減,反而低氣壓更甚,於豐蔚以為和他同坐後座會無所适從,沒想到一上車就被一路的淺紫小花引去了視線。
直到尚艾學院正大門出現,於豐蔚才撤回身子,多半是因為迎面而來的壓迫感。
哥特式建築聳入湛藍天空,明明是玻璃卻不反光,反而任由周圍的景物投照其上形成變幻的畫卷,淺紫小花、初夏的綠意與蟬鳴。
一打開車門,不遠廊道上的陣陣騷動就俯沖入耳,於豐蔚循聲擡眼望去。
那些視線都齊整投向他,像極了在圍觀,玩物。
鮮麒淵走近他,清冷一句,“也就圖一開始的新鮮。”新鮮感一過,就不會再有什麽陳釀醇。
於豐蔚側臉看他,眸中束束狠厲,若是可以,應該已經不顧一切拼個你死我活。
鮮麒淵眼底盡是玩味的笑,湊近啄了一下他的額頭,淺紫色小花在風的輕拂下紛揚一朵朵。
“你特麽...”神經病。
鮮麒淵擒住他垂在身側欲反抗的手,微低頭在他貼着創可貼的鼻子上也輕啄了一下。
沉聲不容辯駁道:“搞清楚你的身份。”
這一刻,於豐蔚相信了,鮮麒淵是上幕人,他在向他的同夥炫耀自己是他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