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律師

律師

再見鮮麒淵時已經不見了那礙眼的污跡,只是新來的面孔讓他眉宇微皺。

又想怎麽樣?

鮮麒淵開口:“這位是秦律師,未來兩天他将負責鄒妄對你的起訴。”

“您好,我是秦舒卷,請暫時将信任交給我。”他的話語裏并沒有過多情緒,卻顯真誠。

於豐蔚看着這個男人,應該三十出頭了,筆挺的西裝搭着大背頭,立在鮮麒淵身邊時氣場竟然更甚。只是眼神凄厲得不像話,像是被歲月割過千萬刀。

“您好。我會配合。”

秦舒卷聽到這話後落坐床邊椅子,膝蓋上放着辦公用筆記本電腦,“那我們現在開始,先說一下事情經過,越細節越好。”

鮮麒淵眸色暗沉,像是下屬不便打擾一樣退出了房間,順便帶上了門。

於豐蔚瞥了一眼正看着電腦界面的人,發現他的手腕處沒有名貴的手表,而是戴着一條竄有小指指腹大小的不倒翁黑色手繩。

不免覺得詭異。

他更像是鮮麒淵的上級。

不見人說話,秦舒卷擡眼:“如果覺得回憶痛苦的話,那就把它當成故事,故事總是虛構的。不要把自己當成事件的主人公,而是成為旁觀者,過去的你已經過去,現在不過是在清算過去。清算過程的困頓與糾葛其實很好割斷,只要記住你不再是你。”

不再是我?更一無是處了是吧?

於豐蔚淡淡地問:“您會錄音嗎?”

“不會,因為沒有必要。當下音頻剪輯人才濟濟,這一項在上幕已經失去法律效力,視頻倒是還有50%的參考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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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豐蔚靜默。

秦舒卷擡眼,闖入眼簾的便是他鎖骨處爬着的淺淺鞭痕,臉色漸沉:“鄒妄手裏有那晚的視頻。”

於豐蔚不自覺緊了緊扣着的小指,“我有意料到。”

又驀地一顫,面前這人怎麽會知道?

鄒妄拿着視頻來威脅了,還是說鮮麒淵提前在包間裏放了攝像頭……

不敢再想下去。

秦舒卷言語仍舊淺淡:“除非走投無路,或是産生某種迫切,他不會輕易公開這個視頻。”

某種迫切?於豐蔚知道指的是什麽,無非就是想讓自己生不如死。

“如果您已經看了那個視頻的話……”

因為不想再去回憶,因為那晚的細枝末節已經印在腦海中,所以如果已經觀覽整個過程,那能不能不要再逼自己說一遍。

秦舒卷語調很平,但都是情緒:“我沒看。也不會看。”

於豐蔚怔愣,這算是任性,還是自信心過剩?上幕律師辦事都喜歡這麽放過證據?

雖然于情,自己确實不希望任何人看到那肮髒的一幕幕,但于理,既然已經拿起法律武器,那就該手握勝券,而不是任由高傲将勝算毀于一旦。

秦舒卷意味深長地說:“當然,如果對方将它公之于衆,我也會火上添油讓它成為衆矢之的。所以,你有那個信心和勇氣去接受後果嗎?”

於豐蔚突然明白,這個律師所追求的只有取勝,可能是鮮麒淵要求的,這樣才能維護住他的社會地位。也有可能是這律師的抱負,畢竟這是事業上的一個踏板。成功了,名利雙收,失敗了,他還是會從鮮麒淵那得到一筆可觀的收入。

所以只要勝訴,他根本不會在乎自己。恐怕打心底就認為自己不會死,所以越發肆無忌憚。

“其實我的想法根本不值一提吧?”

秦舒卷怔了一下,深邃的瞳孔抹去所有凄厲,取而代之的是愠怒。

但他換種說辭,“你說會配合,就是這麽配合的?”語氣像是訓誡不聽話的孩子。

於豐蔚沉默不語。

秦舒卷見人不待見自己,卸下怒火平複心情,“上幕這類官司其實很好打,因為大部分歸屬于娛樂頻道。當然,也有能和社會新聞挂鈎的。但你這個事件,有人故意把它引向了娛樂。所以只需要受害者和加害者各給出一套說辭,讓每一句話都能成為娛樂的談資,都能戳刺人心,最終把解釋權交給大衆,如果能夠争取媒介審判自然更好。”

於豐蔚輕嗤:“所以要我說謊?去迎合你們上幕人的口味?”

“不是,我要你自始至終都真實,紙終歸包不住火,正盯着這裏的眼睛想方設法找你的漏洞,到時不會有拆東牆補西牆的過程,而是直接把你碾碎。”

於豐蔚眼睑下垂。

秦舒卷恢複平淡:“所以現在,開始你的真實。”

“之前認識鄒妄嗎?”

不認識。

“為什麽會去見鄒妄?”最核心的問題。

因為被安排,因為身不由己。

“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選擇退出包間?”

因為覺得那些高高在上玩弄他人的嘴臉惡心。

秦舒卷直勾勾盯着一言不發的於豐蔚,知道他接下來也會沉默以對。

但還是問了:“為什麽要抵抗,不懂識時務?”

沉默的人有了反應,冰冷的視線投過去。

他想起被迫跪地、被器·物亵·玩的自己,于是怒火止不住噴湧:“因為想殺了他!”

面前的於豐蔚目眦欲裂,口中的話語咄咄逼人。

“聽到了嗎!我想殺了他!我根本就沒想留餘地,只要再來一下我就能刺死他……”

可是,謝佞在那一刻拿出了手機錄像,說着:“暴力的你真是性感得要命。”

所有理智回溯,顫抖的手再也捏不住酒瓶碎片。

於豐蔚頓了一下,再次看向秦舒卷時已經緩解過激反應,話語帶刺,“不止他,你們這些上幕踐踏者,我都想殺光。”

秦舒卷再也保持不了冷靜。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於豐蔚所受的根本就不是鮮麒淵口中的先被挾持然後再被逼迫,而是一開始他前往的動機就被定義為自願,自願去赴一場生死未蔔的約,自願去赴一場你情我願的約。

自願發生關系。

鄒妄的律師團隊一定會利用這一點。

而關系的發生有濃情,也有SM。

上幕法律并不會保護SM關系的發生,因為真的有無數上幕人靠此來解壓。

於豐蔚繼續冷聲:“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必須活着。又或者,為了以防萬一,您現在就找個理由将我送進監獄,免得夜長夢多。”

秦舒卷咬着後牙槽,像要将人生吞活剝。

於豐蔚并不懼:“如果您即便是知道我這種危險的想法也決定放過我的話,請幫我打贏官司。”

秦舒卷啪地合上筆記本電腦起身,拐向右側書房,鮮麒淵就在那裏辦公,還是一牆之隔。

於豐蔚脫力看向窗外。

才不過幾分鐘,秦舒卷從未被合上的門走過,襯衣領口松動的領帶明顯被扯過。

那一身影消失,緊替的是鮮麒淵拿着一張紙進來,他的嘴角還滲着血。

“簽吧,協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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