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協議
協議
於豐蔚看了一眼遞到眼前的紙張,視線率先被落款處的印章吸引:「國際協議中心」
凡是經過國際協議中心制定的協議,其存在就好像有一個人問世。
它會被國際認可、不容許侵犯、不容許買賣。
凡是損毀協議者,文藝工作者将被封殺、商人将被業界除名、為官者将被剝奪政·治權利,最後變成蝼蟻,一文不值。
沒有人敢輕易簽這種協議,它的存在只有兩極,要麽護身符,要麽軍令狀。
自上幕建立以來,擁有國際協議中心制定的協議不超過三份,而眼前鮮麒淵的這份就是第三份。
於豐蔚臉色漸沉,但還是接過了協議,明明紙張輕薄,卻頓覺千斤重。
沒人敢拿這種協議開玩笑。
它能讓協議雙方各取所需,也能讓其身敗名裂。
「甲方:鮮麒淵 乙方:於豐蔚
協議生效期間:4月15日-6月30日
協議期內,甲方賦予乙方的權利:
1.甲方有義務将乙方培養成才;
2.甲方無權觸碰乙方身體(除非即将死去);
3.甲方無權傷害乙方,但有義務保護乙方免受身體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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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甲方無權幹涉乙方的情感(除醫學認定的疾患類情感外)。
在協議期內,乙方需履行的義務:
1.乙方無權脫離甲方監控;
2.乙方無權向第三者洩露甲方相關。
*若乙方違反協議內容,往後身心自由則将無條件由甲方支配;
若甲方違反協議內容,将面臨國際協議中心的最高刑事起訴。」
於豐蔚沉聲:“我簽。”
看到“甲方無權觸碰乙方身體”那一刻,他的眼裏就再難容下其他內容。
跟上幕人肢體接觸讓他作嘔。
鮮麒淵轉向床邊的工作桌,調出國際協議中心網頁,通過層層身份驗證後看到協議的電子版本。
拿起工作桌上的輕薄筆記本電腦,将界面遞到於豐蔚面前,屏幕上清晰羅列所需驗證:
人臉識別、指紋識別,以及直系親屬認證
注:因乙方狀況特殊,經協會商議,接受甲方遞交的“免直系親屬認證材料證明”。
國際協議中心為什麽這麽輕易就通過了“免直系親屬認證材料證明”?
鮮麒淵真的知道自己的直系親屬。
他很熟悉自己,包括連自己都不得而知的過去。
與之同時,於豐蔚腦海中湧出一個念頭。
那份材料證明肯定還有備份……
按照這個協議的效用價值,鮮麒淵斷不敢作出曾經冼琰出口的“抹去身份,重新立命”。
只要自己簽這個協議,無異于和鮮麒淵井水不犯河水,往後他們将成為僅被一紙牽絆的合作關系。
按照指示,於豐蔚需要點擊最後的“确定協議生效”,這時系統提示音響起:
「請您再次慎重考慮協議內容!
請您再次慎重考慮協議內容!」
鮮麒淵輕聲開口,沒有任何情緒:“於豐蔚,過往不究。”
於豐蔚覺得可笑。
靠着這張紙,就想把曾做過的事撇得幹幹淨淨?
還是說,在勸告自己抓住過去也沒用?
於豐蔚點擊确定,擡眸冷聲:“鮮少爺,您已經無權幹涉我的決定和情感。”
鮮麒淵似笑非笑:“是啊,於少爺。”
於豐蔚愣了愣,從他口中出來的“於少爺”好像是向自己歸還着什麽。
可自己,并不需要。
於豐蔚冷冷看他,“那麽我現在聯系邢也,也不受幹涉吧?”
“當然。”鮮麒淵面色依舊,“不過,為你開通的下幕通訊通道僅指向邢也。”
這是早就料到自己會聯系邢也?
於豐蔚有點不爽。
其實鮮麒淵早就給他通訊設備,只是於豐蔚一直沒敢聯系邢也,怕被知道後拖累邢也。
可現在他卻挑明一直知道自己的那點小心思。
越發不爽!
鮮麒淵并不在意他憤恨的眼神,只是收回電腦後抱臂靠着工作桌。
“你會配合秦律師的吧?”
於豐蔚冷眼看他嘴角的血漬,那明明是被拳頭揍的結果,而罪魁禍首不用猜也知道是那位秦律師。
但於豐蔚選擇忽視這些,他的這句問話就好像在辯解,是秦律師逼他才拿出協議的。
於豐蔚:“自然。”
“那好好休息,等你通完話會有醫護人員輔助你下床活動。”
鮮麒淵看了一眼床頭櫃的手機,眸色沉了沉。
於豐蔚看着被帶上的門,拿過手機看了看時間。
周五15:10,還好,這個時間點的話,一般情況下邢也一個人。
嘟聲過後,電話被接通。
“豐蔚?”邢也熟悉的聲音,輕柔但堅定。
於豐蔚鼻子有些泛酸,“嗯,於豐蔚。”
那邊仍憂慮:“你……還好嗎?他們有沒有對你做什麽?”
“沒有。我很好。”又補一句,“他們沒敢對我怎麽樣。不然我肯定不能打電話給你。”
那邊呼吸變得輕緩,低聲,“我以為你現在是自己逃出來了,才打電話給我……”
於豐蔚愣了一下,然後喚了聲:“邢也。”
“嗯?嗯。”稍許慌亂的聲線。
“我很好。也沒什麽好逃的。”於豐蔚頓了一下,“确實也是因為逃不了,但留下來也有要做的事,我有目标了,你總是嘲笑我沒目标,但現在我有了。”
那邊的呼吸聲有些急,但保持靜默。
於豐蔚緊了緊握着的手機,“等我完成目标。我一定會去見你。”
長久的沉默後,“我知道。我們會再見面的。”
於豐蔚躊躇了會兒,還是開口:“別怪自己。我很高興你還留在下幕,那裏更适合你。”
低咽聲傳來,於豐蔚知道他肯定在自責。
他是邢也,他總會這樣。
於豐蔚啓齒:“別擔心我。我一直都很強大,沒有擔心的必要。我謹記你對我說的,保護好自己。刑也,我一直都記得。”
“嗯。我知道。”
“氣氛怎麽變成這樣了,我們不是說上話了嗎,卻弄得像生離死別一樣。”
那邊因他這麽一句玩笑而傳來笑,“是啊,淨說些為活着而告別的話。”
於豐蔚知道話題這是轉移成功,“現在在幹嘛?”
“現在……和舟回以在折花。”
這是下幕夏季的祈願儀式之一,在枝頭布滿綠意之前立在花下,伸手折下醉光紫小花,然後帶到木橋上撒下去,最後對順着水流飄遠的小花祈禱。
下幕人将這儀式稱為,花願。
紫花漾漾,心願念念。
去年他就和邢也做過,但當下窘境證明,那時的願望落空了。
舟回以……
於豐蔚愣了下,“可以讓我跟他說句話嗎?”
電話很快靜默,沒了輕柔呼吸聲,於豐蔚就知道拿着電話的主人是誰了。
還沒等他開口,冷聲就傳到耳中:“要道歉的話等我見到你再說。還有,別回來了,我會自己照顧邢也。”
於豐蔚氣笑了。
這并不是舟回以第一次對他這麽冷漠,應該說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他就這副嘴臉。
恨不得所有人都離刑也遠遠的,然後胸有成竹地放話,“我會自己照顧好邢也。”
而自己能做的就是激怒他。
“憑什麽?邢也又不是你的。”
通話一如既往被挂斷。
於豐蔚卻笑得開心,好久沒這麽開心了。
還有人照顧邢也。
沒笑一會兒邢也又來電,“別聽他瞎說,我還等着你回來。”
“嗯。我知道。”
“邢也。”
“嗯?”
“以後一個月給你打一次電話。”
那邊停了會兒,回複:“我知道。”
他和邢也的相處,總是圍繞“我知道”展開,默契十足,互相照看。
即使鮮麒淵不限制了,於豐蔚也不可能總是打電話給邢也,更不可能和邢也在社交平臺上聊天。
特殊時期,他還要清空每一次通話記錄,生怕哪天手機落到誰手上。
“那就先這樣?”
於豐蔚笑着嗯了聲。
那邊匆匆挂斷,邢也一般不會這樣,於豐蔚覺得肯定又是舟回以那混蛋。
想着想着又樂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