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含水

含水

午休結束,俄語老師準時抵達開講。

課程一結束,被俄語虐千百遍的於豐蔚毫無将其當成初戀的自覺,整個人像丢了魂一樣萎靡。

好在還留幾分清醒,源于牆上繪着的兩個小男孩,不再燦爛了,反而陰森可怖。

靠他倆提神,也還不錯。

“很難吧?”

於豐蔚應聲回頭,秦舒卷一身正裝走來,臉上不再是總裁冷漠範,而是今早和鮮麒淵交談時的鄰家哥哥樣。

這麽一聯想……他們接吻了?

這個問題會根據人腦意願将其肯定化。

他們接吻了。

其實中午睡覺時於豐蔚想了一下這個問題,得出的結論是:他們真的是情侶。

鮮麒淵的表現太明顯,秦舒卷沒出現前對自己動手動腳,秦舒卷出現後直接甩出協議。

怕是拿來自證清白的吧,這個渣渣!

於豐蔚轉過輪椅:“是的,很難。”

難于上青天也不過如此。

秦舒卷這次兩手空空,於豐蔚對他不是正規律師的持疑越發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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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一秒,秦舒卷挽了挽左手袖口,露出那條黑色手繩,輕捏竄在黑繩上的小不倒翁:“這次‘取證’需要錄音,不會攝像,可以接受嗎?”

“嗯。”於豐蔚看着那個小不倒翁在秦舒卷的指腹下閃起光點。

原來是個錄音器,可能還是微型攝像頭。

上幕允許這些招搖過市?

“愛人送的。”秦舒卷給出了答案,“在法律的許可範圍內,不構成犯罪。”

愛人送的?讓他拿來保護自己?

還是說,他的愛人靠這個來監視他?

想到這,於豐蔚愣了愣,他的愛人……不就是鮮麒淵?沒想到這人還有這種嗜好。

可怖可怖,遠離為酷啊。

秦舒卷看於豐蔚臉色變了又變,以為他在意,“不錄音也可以,只是怕遺漏重要細節。”

“沒事,我能接受。”又補一句:“都是為了能快點結束這個事。”

然後還得學習,尤其是俄語。

秦舒卷步入正題:“鄒妄生育功能喪失,除此之外恢複得不錯。當然這一點并不會構成什麽威脅,像他這樣的闊少并不會在意生育功能,只會在意生殖器官是否還能運作。所以現在他對你只會産生兩種想法:一是擁有後折磨報複;二是想方設法置你于死地。”

見於豐蔚臉色并無波瀾,秦舒卷嘴角微揚:“第一種想法的産生依托于上幕《人才教育法》第38條———‘致人傷殘者若能得到當事人的諒解,且當其為下幕人才時,當事人可無條件獲得人才的培育權。’按理說,鄒妄一定會争取。但事實是他至今都沒有動作,連半點風聲都沒有。所以他要麽是恨你入骨想讓你消失,要麽就是他被威脅了。”

鮮麒淵,於豐蔚只能想到這個名字。

他威脅鄒妄,是為了保住自己在上幕的形象的吧,所屬物要是被劫走,任誰看都是件丢人的事。

秦舒卷:“當然,在上幕殺人犯法不是兒戲,所以鄒妄不會親自動手,他手下也不會,更不會買·兇殺·人。”

雖然這話怎麽都像是為自己的死亡下定義,於豐蔚心情微微不爽也是事實,但沒達到惱怒的地步。

反而好奇,在上幕神不知鬼不覺讓一個大活人死亡是怎樣一種形式?

“他會讓你自願死亡。沒有威脅,不會注射任何藥物,你會自願結束生命。”

這多少是異想天開的,沒人威脅邢也,於豐蔚根本就沒有要自殺的念頭。

鄒妄付諸于他身上的傷害讓他堅定了這一點,他還得活着報複回去。

秦舒卷:“他能做到的,因為這是上幕。他會找到讓你自動放棄生命的點,只是時間問題。”

於豐蔚對此嗤之以鼻,盡管上幕強大到他無法想象,但他堅信,人類才是強大的最終形态。

“但我不會讓你死。”很輕柔、很寵溺。

於豐蔚看着柔笑的秦舒卷,覺得一切都亂了。

為什麽?因為喜歡鮮麒淵,而鮮麒淵不想讓自己死?是這麽一種關聯嗎?

也只有這種關聯了。

于是於豐蔚回答,帶點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狡黠:“我也不會讓自己死。”

語落,秦舒卷怔愣。

調皮的話語,真熟悉啊。

於豐蔚不知道這位律師為什麽突然間像懷舊一樣盯着自己,眼裏要溢出的情緒更是莫名其妙。

秦舒卷收住情緒:“那現在開始講述那天。”

於豐蔚毫無保留地講述了從進瑞虎酒吧到走出來的整個過程,其中包括是鮮麒淵叫他去的。

講完後發現秦舒卷的臉色很難看,細想來好像是一開始自己提到鮮麒淵他臉色就這麽難看了。

於豐蔚突然想挑釁:“這樣的話,罪魁禍首裏也包括鮮少爺吧?”

秦舒卷突然輕笑,那是一種縱橫商界的老練應對,甚至還挑了一下眉:“誰說不是呢。”

於豐蔚一時找不到言語,這和他所想的不同,秦舒卷該偏袒鮮麒淵才對。

如果鮮麒淵真的被劃進罪魁禍首行列,那法律層面他和鄒妄等人并無區別。

可盡管事實如此,自己也并不想他被認定為是和鄒妄一夥,那對自己太過于不利。

見於豐蔚皺眉,秦舒卷又笑着補了一句:“沒在第一時間向司法部門檢舉他的包庇者也會受到同樣懲處。”

作為第一受害者兼包庇者的於豐蔚:“……”

秦舒卷滿意,又摁了一下小不倒翁暫停錄音:“具體情況我已經了解得差不多,過幾天案件應該可以收尾。”

這未免太快,於豐蔚疑惑看他。

秦舒卷:“去年上幕法律體系改革了,因為一起冤案。”

於豐蔚是知道那起案件的,兇手殘忍虐殺了三個兒童和兩個成年男性,最終卻因證據不足無法逮捕。

去年再次起歹意露出馬腳引起社會關注,但因“一事不再理”原則,兇手成功逃出境。最終還是氣憤者私底下避開法律派出“爪牙”替天行道。

上幕人高呼撤掉“一事不再理”原則,他們願意每年出錢財維系查辦舊案的工作人員基本的衣食住行。

随着呼聲高漲,上幕徹底對舊法律體系大刀闊斧,其中就包括廢除“一事不再理”原則。

但衍生出了“特事特辦”原則。

秦舒卷:“所以這類娛樂性質的案件,法律只給原告和被告雙方兩周的時間。”

娛樂性質?於豐蔚擰眉,上幕果然不讓人失望啊!将他人的悲慘遭遇當作娛樂的談資。

“兩周過後,最高法将按照‘特事特辦’原則派出專案組,一旦他們插手,原告和被告該付出的代價一個都不會少。那是另外的懲戒,別于外顯法律的懲處。你不會願意的,根據你剛才的陳述,你的行為中含有故意性質的‘狼入虎口’,被判刑少不了。”

於豐蔚瞠目結舌,罰罰分明?

“所以,鄒妄也不會想看到案件被拖到兩周後。還有,這類性質的案件,審理過程你不會和鄒妄碰面。”

在這一刻,於豐蔚覺得眼前的人真的是律師了。

秦舒卷見他可能被吓到了,笑了笑:“今天就到這裏。剛才看你學俄語很困難?”

於豐蔚張了張口,老實承認:“是的。”

秦舒卷:“我教你?”

窗外的太陽漸漸往西側滾落。

鮮麒淵退出鮮式集團網頁,看了一眼窗外,到準備晚餐的時間了。

不過,腳步還是習慣性朝隔壁隔間去。

於豐蔚正一個人背對門站在,在後仰頭。

這是活動後腦?

鮮麒淵覺得莫名其妙,走近。

“要不……”

讓仆人幫你托一下快掉到地下的腦袋——沒能調侃完就聽見很大一聲“噗”。

下一秒,鮮麒淵只覺臉上濕潤。

是剛轉過身的於豐蔚噴出的水。

於豐蔚在用秦舒卷教他的方法學俄語彈舌……

秦舒卷說:“在嘴裏含半口水後頭往後仰45度,模仿平時漱口的動作,然後把舌尖輕抵上颚,水帶動舌尖微微震動,然後把氣體想象成水。”

而鮮麒淵叫他時,他正含着水調整45度角……

於豐蔚真被吓慘了,噴出水時自己也被嗆着,但他的潛意識卻更在乎眼前人的狀況,語無倫次道歉:“對不……咳咳故意不……”

鮮麒淵站在原地,看着自亂陣腳的人。

於豐蔚慌亂湊近低喚了一句什麽,又說:“對不起……”

鮮麒淵聽着那聲呢喃,霎時間全身血液倒流。

但他沒有後退,任由陷入某種奇異狀态的於豐蔚雙手輕撫去自己臉上的水漬。

然後瞳孔放大,臉上濕潤之處被溫柔的唇觸上。

他看着於豐蔚閉上了眼,着魔的、迷戀的,一下一下吻着自己的臉。

腳不聽使喚滞在原地,只是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脊背發涼,身體微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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