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因為藥店工作日的白天買藥的人不是很多，所以一般只有顧媽媽一個人看店, 下午三點鐘以後才會有個阿姨過來上班的, 顧媽媽晚上負責收錢, 但是哪怕這樣, 一天十幾個小時上班, 顧媽媽也是很累的。

周末生意好，所以周末白天一個兼職和顧媽媽, 晚上一個固定的阿姨和一個兼職加上顧媽媽三個人才顧得過來，所以顧一弦和顧一柱基本上每個周末都會有人回來幫忙。

顧一弦回到店裏的時候, 顧媽媽在櫃臺那裏坐着, 看着她走過來，說：“怎麽沒在家睡覺啊？”

顧一弦坐在顧媽媽旁邊, 現在天冷，南方沒有暖氣，室內是很陰冷的, 尤其她們家藥店在路邊的，風更大了, 所以顧媽媽在抽屜底下放了個取暖的小太陽。

顧一弦湊過去就是暖洋洋的, 她靠在顧媽媽的肩膀上，顧媽媽手裏拿着毛線在織毛衣, 雖然現在網上機器織的什麽樣的花色都有，但是顧媽媽就是喜歡給自家兩個小孩子織，以前很忙的時候，兩三年一件, 現在不忙了，打算以後年年都織一件。

幸好自家兩個小寶貝都很努力，顧一柱去Z大是拿着全額獎學金進去的，顧一弦也說自己有信心拿獎學金，顧媽媽很欣慰。

顧一弦看着顧媽媽手指靈活的織着毛衣，喊：“媽媽……”

顧媽媽低頭專注織毛衣，嗯了一聲。

顧一弦蹭了蹭她的胳膊，說：“媽媽，我有喜歡的人了。”

聽了她的話，顧媽媽驚訝得手都停了，看着她家閨女，說：“真的？你們在一起了？什麽樣的人，跟媽媽說說。”

看顧媽媽激動的模樣，顧一弦咬了咬唇，覺得自己挺對不起顧媽媽的，一下子眼睛有點紅紅的，這可把顧媽媽吓壞了，趕緊抱着她，說：“囡囡怎麽委屈了，是不是那個人對你不好？如果那個人對你不好，你告訴媽媽和仔仔，我們幫你讨回公道好不好？”

聽到她着急樣子，顧一弦更加愧疚了，抱着顧媽媽的脖子就開始哭了起來，顧媽媽都慌了，畢竟家裏兩個寶都很乖，懂事以後就沒有哭鬧過，現在突然哭了起來，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顧媽媽趕緊拍着她的背：“我乖囡囡不哭，不管你受了什麽委屈，都跟媽媽說好不好。”說着她趕緊從抽屜拿手機，準備問問顧一柱知不知道那個惹哭顧一弦的家夥是誰，怎麽才這麽點時間就讓她家閨女受這麽大的委屈。

顧一弦看到她拿出手機，知道她肯定是找顧一柱，趕緊說：“媽媽，跟那個人沒有關系，你不用問顧一柱了。”

顧媽媽抽了紙巾給她擦眼淚，說：“那你怎麽說哭就哭了，你想吓死媽媽啊。”

顧一弦看她總是那麽擔心，咬了咬唇：“不想吓死媽媽，就是覺得我喜歡那個人，可能會傷害媽媽，我覺得自己是個壞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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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她的解釋，顧媽媽哭笑不得，說：“你這傻孩子，你喜歡別人為什麽會傷害媽媽，媽媽說過，只要你是喜歡的，那個人也喜歡你，你們在一起是幸福的，媽媽就不會反對。”

“畢竟，在媽媽的世界裏，你和仔仔，只能是幸福的，知道嘛？”

顧一弦又覺得想哭的吸了吸鼻子，咬了咬唇，仿佛認命一般的問：“但是，如果我喜歡的也是個女孩子呢？”

顧媽媽正在給她拍着背的手一頓，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顧一弦，說：“囡囡，你……你說……說什麽？”

顧媽媽怔愣的模樣更是讓顧一弦的眼淚就開始滑落，但是她用手背抹去，然後說：“媽媽，我喜歡的那個人，是個女孩子。媽媽，對不起，讓你有一個同性戀的女兒。”

說完，她又潰不成聲的抱着顧媽媽哭了起來。

顧媽媽是被她的哭聲給驚醒的，她趕緊拍着，她有點手足無措的拍着顧一弦的背，說：“沒事的，囡囡，媽媽在呢，囡囡是個乖孩子，沒有對不起媽媽，不管囡囡喜歡的是女的也好男的也好，都不會對不起媽媽……”

顧媽媽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因為丈夫早逝，家裏的日子一直很苦，她起早貪黑的忙，家裏公公婆婆身體也不好，家裏兩個孩子都要被逼着乖巧，哪怕青春期兩個小孩子也都是因為爺爺奶奶去世要一起到店裏來幫忙。

沒有別人家孩子的叛逆期，交際圈子也小，自己是在太忙了，分給兩個小孩子的時間和關心是很少很少的，同性戀肯定不是一兩天的是，囡囡從小就是膽小敏感的孩子，所以自己才經常跟仔仔說要保護好妹妹。

但是現在她現在哭得那麽傷心，肯定在心裏更加的煎熬，想到這裏，顧媽媽只覺得自己愧對兩個孩子，自己不是一名合格的媽媽，想到這裏，她也忍不住紅了眼睛。

顧一弦哭得上氣不喘下氣的打嗝，擡頭看到顧媽媽也眼睛紅紅的，顧媽媽給她擦去眼淚，笑着流淚，說：“傻孩子，不是你的錯，是媽媽不夠好。”

看到她不單沒有責怪自己，還反過來安慰自己，顧一弦反倒一下子少了一些小孩子心性，說：“媽媽，你很好，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以後街坊知道你有一個同性戀的女兒，他們肯定會八卦的流言蜚語的說你，我讓媽媽蒙羞了。”

顧媽媽好氣又好笑的說：“傻丫頭，嘴巴長在別人身上，你管得了別人說什麽？媽媽還是那句話，不管對方是誰，只要你幸福，就是對媽媽最大最大的愛意了。”

雖然心裏還是很震驚，但是顧媽媽會慢慢消化，眼前最主要還是讓顧一弦不要那麽難過。

又安慰了顧一弦兩句，就有人進來買藥，顧媽媽就走過去招呼客人了，顧一弦就坐在櫃臺幫忙收錢。

看着顧媽媽似乎沒事的模樣，就這樣出櫃成功了嘛？顧一弦總感覺心裏不踏實有點不安，突然很想學姐了，很想很想，想把內心的不安告訴她。

倫羽剛剛下飛機，就收到顧一柱的微信：學姐，請問你有空嘛？我們能否單獨見一面？

知道顧一弦大概是把出櫃的事也和顧一柱說了，所以顧一柱找自己是因為這個？

倫羽看了一下時間，因為老板還有其他安排，所以就讓她改簽了提前一班的飛機回來，比原計劃的早了三個小時。

昨天跟顧一弦說好她回到學校的時間也是三個小時之後，本來想給她一個驚喜，但是既然顧一柱私底下約她，倫羽覺得還是有必要見他一面，畢竟是大舅哥。

倫羽打車回到大學城直奔Z大那邊的商業區，顧一柱找了一家咖啡店，看到倫羽過來揮了揮手。

倫羽還背着行李的，顧一柱說：“抱歉，臨時叫你出來。”

倫羽把東西放好，坐下，搖頭：“沒事。”

顧一柱開門見山的說：“學姐，顧一弦說要回家跟我媽出櫃，然後帶你回家見我媽。”

倫羽點頭，表示這個事情她知道。

顧一柱繼續說：“哎，這個傻妞，她總覺得我媽會不接受或者傷害我媽之類的，其實她完全就想多了，我媽比她想的要開明多了，而且在我媽的世界裏，只要我們是幸福的，其實她是不會在乎我們喜歡的是什麽人。”

“昨天傻妞跟我媽出櫃，還沒說就開始哭，把我媽都吓壞了……最後才支支吾吾的說怕自己是同性戀別人會笑我媽，這個白癡，我媽怎麽可能會在意別人說什麽就覺得自己的孩子不好。”顧一弦想起昨晚顧媽媽打電話給自己都要哭了，不是因為顧一弦是同性戀，而是她愧疚自己沒做好一個媽媽，沒能及時發現顧一弦的異常讓她難過了那麽久。

顧一柱聽了差點沒翻白眼，顧一弦難過個毛線啊，天天跟學姐一起，她都要幸福出朵花兒來了，就那幾天腦門熱說出櫃才難過，加起來還沒大姨媽長。

偏偏被顧媽媽一腦補，就腦補出迷茫的少女發現自己性取向異常之後如何煎熬，最後痛苦之類的，顧一柱都想錘死顧一弦了，搞半天還是讓顧媽媽那麽難過。

他安慰了好久顧媽媽才沒有難過了，然後問他知不知道顧一弦喜歡的人是誰，讓他多看着點關心顧一弦。

這個人是誰得顧一弦自己親口說，顧一柱也只能說見過，但是不熟，顧媽媽說那只能等顧一弦跟她說了，哎。

聽到顧一柱說顧一弦哭了，倫羽只覺得心裏一抽一抽的，又忍不住的覺得，自己被她如此真愛着，哪怕是冬日，也讓倫羽覺得暖洋洋的。

顧一柱：“學姐，你和傻妞在一起，我們都不反對，但是我能不能提一個小小的要求？以傻妞的家人的名義……”

看他這麽嚴肅，倫羽正視起來，說：“你說。”

顧一柱：“在傻妞20歲之前，你們能不能不要……最後一步……咳……”

倫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想到之前兩個人差點走火，不由得有點心虛。

顧一柱：“你是傻妞第一個怦然心動的人，但是她真的太小了，感情方面的經歷一片空白，我們不希望她一下子傾盡所有的去付出。如果她20歲之後，你們還能跟現在一樣，覺得對方是可以攜手終生的人，到時候，我們都不會再幹涉你們之間的事。”

倫羽點頭：“好。”其實哪怕顧一柱不說，倫羽也不打算那麽快跟顧一弦發生……咳……

畢竟她的女朋友真的太小了，還是個小女朋友，她還沒有好好的長大到綻放的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