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包殊對孟昭的乖順甚是滿意，點點頭轉過身就往外走，孟昭連忙邁起小碎步跟上，嘴裏還小聲嗫嚅：“天尊、天尊，您老是不是忘記什麽事情了？”

包殊揣着明白裝糊塗：“沒有啊！”

孟昭：“天尊都大人不計小人過了，答允孟昭的好東西還是兌現一下吧！”說着還伸手拽住包殊墨綠袍子的袖角晃了晃。

包殊站住腳偏頭看她：“想要？”

孟昭點頭如搗蒜。開玩笑，自己那個天帝爹都沒得着的寶貝，再考慮到包殊這厮特殊的出身，那寶貝一定非同尋常，難道是盤古大神他老人家的眉毛、睫毛什麽的？想想就激動！也不知道有什麽神奇的功用。

包殊被孟昭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晃的老臉微紅，輕咳了一聲緩解尴尬，然後從袖袋內拿出一物，伸到孟昭眼前，緩緩張開了手。孟昭都快趴到包殊胳膊上了，眼巴巴的看着那只大手中的寶物漸漸地露出了真容，第一感覺卻是失望：“額........這是個.......球？”

包殊：“......此物名喚招魂鈴！”

孟昭皺着眉毛從他手心捏起那個銀色镂空小球，輕輕搖了幾下，沒反應，看了包殊一眼，揮起胳膊又玩命搖了一陣子，然後沖着包殊撇了撇嘴：“沒聲啊！”

包殊覺得自己額角的青筋已經快要撐破皮膚了，“因為裏面沒有鈴芯！”

孟昭更嫌棄了，“殘次品？您确定我爹管您要過這個殘次品？”

包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風度對于他這樣一位天尊是多麽的重要，可無論再怎麽勸，還是制不住心頭那只想要奔騰的怒獸，臉上又重新挂起了孟昭熟悉的嘲諷笑容，目光中的冰冷如有實質，“風神殿下出身不凡，必然是見過不少好東西的，本座這點小玩意兒，殿下自然是看不上的，本座也沒有讨人嫌的愛好，風神殿下還是把這殘次品還給本座吧！”說着就伸手要從孟昭手裏拿回招魂鈴。

孟昭本能的擡頭，對上那雙冰冷的眸子時控制不住的全身一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似乎、可能是有那麽一點飄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在這位大神腦袋上跳大神，實在是……趕忙把那枚小鈴铛抱在懷裏，磕磕巴巴的解釋“天、天尊誤會了，孟昭的意思是、是那個什麽……”

包殊：“哪個什麽？”

孟昭：“就是……它實在是太精美了，即便它是個……殘、殘次品，那也是個精美絕倫的殘次品！”

“呵！”包殊，“殿下的意思是要勉為其難的收下？”

孟昭點了兩下頭，反應過來不太對之後又趕緊搖頭：“不其難不其難，晚輩不勝榮幸！”說完還麻利的鞠了一躬。

包殊：“……”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怎麽辦？抿了抿唇，只能一甩袖子轉頭往外走，走了兩步又回過頭，走到寝殿門口推門打算進去。

這波操作弄得孟昭有點不知所措：“天尊……您這是還要給晚輩找一件？”

包殊：“……你繼續站在這裏做一會夢吧！”

孟昭：“……啥意思？”

包殊卻沒有搭理她，重重的關上殿門，只給孟昭的鼻尖留下一縷陰風。孟昭這回是真的懵了，她在認真的反思自己是不是把包殊得罪狠了，以至于他想要用讓自己給他守寝殿門這樣的損招來整治自己？想着想着眼眶就有點泛紅，扁着嘴自怨自艾：“我一個妙齡女神仙，竟然要給你個男神仙守寝殿，雖說這位男神仙他年歲比較大，輩分還高，可是、可是……”還沒可是完，寝殿大門又打開了，換了一身銀色錦袍的包殊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內瞪着她。這一吓非同小可，直接把孟昭微紅的雙眼吓得沁出了淚水，紅潤的雙唇中間微抿、兩側微開，眼看就要開嚎。

包殊覺得自己要瘋了，在他或鐵血、或清冷的漫長神生中，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挫敗的事。或者說是從來都沒遇到過讓自己如此挫敗的祖宗，打不得、罵不得，稍微兇一點她就給你哭，當然，一般小孩子哭他包殊才不在乎，可問題是這個祖宗不是一般小孩子，她一哭就平地起狂風，吹得幽冥司裏鬼哭狼嚎，作為堂堂幽冥之主，包殊真的無奈了！

深吸了幾口氣，按下心中的躁郁，包殊拿幾萬年沒用過的和善語氣對眼前這位小祖宗輕聲道：“本座換了個衣服，現在換完了，走吧！”說完往旁邊邁了一步，偏頭看着還在抽搭鼻子的小祖宗。

孟昭其實也有點不好意思，她得有好幾千年都沒掉過眼淚了，今日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就是……很想哭！此時聽着著名的冷面神君用不太熟練的哄孩子的語氣跟自己說話也有些羞赧，擡起袖子抹了兩把眼淚，使勁吸了吸鼻子，乖乖轉身跟在包殊出了寝殿，往幽冥殿去。包殊背着手走在前頭，看着淡然，其實心裏長出一口氣：奶奶的，還好這個祖宗沒哭出來！

兩人晃回幽冥殿，卻在殿內看到兩個老熟人。帝辛站在大殿正中，身上的玄色長袍顯得有些空蕩，頭頂的黑色玉冠将墨發一絲不茍的緊緊束起，卻從兩側垂下兩道猩紅的長穗，飄飄蕩蕩的，似乎是到了腰間，似乎又沒有盡頭。聽到殿外的腳步聲，他轉過頭來，孟昭正對上他的目光，才注意到他臉色慘白，額間若隐若現一抹繁複金印，将這位曾經的人間帝王的眉目襯得更加凜然。

孟昭看着那抹金印又有點想哭：“奶奶的，那是洗髓印啊，這破玩意差點要了姑奶奶的命啊，不過人間帝王，這風姿……啧啧啧！”邊念叨還邊搖頭嘆息。

站在她斜前方的包殊覺得自己心口那頭猛獸又要醒了，想搖着孟昭這個臭丫頭的肩膀問問她：“我比他帥多了、尊貴多了、有風姿多了，你怎麽不沖我啧啧啧？”想到這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個冷顫，“我今天也被這丫頭帶的腦子不正常了？”趕緊搖搖頭，甩掉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清了清嗓子，沉聲沖着殿內已經轉過身來對自己躬身行禮的帝辛道，“你已經調養好了嗎？女娲托本座幫你養魂，你可多修養些時日！”

帝辛沒有擡頭，繼續躬着身子輕聲答道：“多謝天尊照拂，辛已無大礙，雖則因為養魂還需叨擾天尊一段時日，但既然天尊不棄，給了接引使者的身份，自然應該擔起職責。”

包殊點點頭，擡腳往殿內走去，孟昭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直到二人重新在高臺之上坐定、站定，包殊才接着說：“你以人間帝王之身直入神界，需要通過洗髓之刑去除一切濁氣業力，也是成神的一道考驗，雖則有人替你受了這份苦……”說着回頭狠狠瞪了一眼孟昭，孟昭趕緊眨巴着大眼睛，做無辜可憐狀，包殊冷冷的撇了撇嘴才轉過頭去接着說，“但終究神魂不穩，這也是為何女娲要将你托付給本座的原因，幽冥司執掌輪回往生，陰氣雖重，濁氣卻極淡，最适宜給你養魂，再者也是為了讓你從這輪回之中勘破世間之苦，放下前塵往事，才能真正成神。”

帝辛認真的聽着，在包殊回頭瞪孟昭的時候還看着她溫和的笑了笑，奈何當時孟昭眼裏都是兇狠冰冷的包天尊，壓根就沒注意到，帝辛也不在意，繼續虛心受教，待包殊說完後供着手又欠了欠身：“辛明白，定會細心參悟，不負天尊恩德！”

包殊對他的态度很滿意，點了點頭才看到站在帝辛側後方的狐貍，蹙了蹙眉：“內只狐貍，對，就是說你，你怎麽還賴在幽冥司不走？你不是應該趕緊找個地方等天劫嗎？”

狐貍聽到天劫兩個字的時候當場就跪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跟包殊解釋：“小妖、不對，是小仙聽風神殿下說，我之前欠了帝辛大人的債，如果不還、很可能過不了天劫！”

包殊：“……你還了也可能過不了！”

狐貍：“……風、風神殿下說，還了的話天劫的雷或許能劈的輕一點，所以我就想着跟在帝辛大人身邊，将欠他的情債還掉！”

包殊：“……孟昭～～～～～！”

孟昭：“額……我、我也沒說錯啊，呵呵，對吧！”

包殊覺得很疲憊，好像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麽疲憊過了：“罷了罷了，你願意等，那你就等着吧！不過說好，你不是我幽冥司的人，我這裏可沒有你的這一份薪俸！”

狐貍愣了愣，似乎是沒想到這位幽冥之主沒有在去留的問題上卡她，卻在幽冥司最不缺的銀錢方面斤斤計較了起來，一時有些拿不準主意，掃了掃身前帝辛，發現人家沒有替她解圍的意思，沒辦法，只能把視線投到包殊身後站着的，她在這座大殿裏唯二勉強算是熟悉的神仙——孟昭身上。

孟昭接收到她的目光時腦子還沒從方才包殊那充滿威懾力的瞪視中緩過神來，一不小心就搖着雙手飙了實話：“我、我也沒錢啊，零用都花完了！”

包殊再也繃不住了，“噗”的一聲噴出來滿口的香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