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訪客

訪客

說實話,範無救的生活水準還是非常高的,他早幾年無聊時寫過一本關于靈異與科學的書,引起不少的争論,雖然很多質疑聲,但這本書被各種言論炒熱,銷量堪稱恐怖。此後,範無救一路風生水起,生活那叫潇灑惬意。

帶謝必安回到家,範無救立即把房間鑰匙和車鑰匙都給了謝必安一份,謝必安沒接,“不用。”

範無救以為她在客氣,就笑道:“拿着吧,反正你要長住,給你,我心甘情願,今天太晚了,你先将就一下,明天我們去買生活用品和衣服,哦對,你睡主卧吧,主卧風景特好,你平時幾點起床,早餐一般吃什麽?你千萬別客氣,來,快接着鑰匙。”

謝必安:“……”她只是想說,人類的鎖對她沒用,開車還沒有她五行遁術快。

看着範無救笑眯眯地舉着鑰匙,謝必安什麽都沒說,默默接過鑰匙,範無救又說道:“明天周一,我會和學校那邊請一周的假,幫你熟悉環境,順便把極惡夜叉給解決掉,你說我該準備些什麽?要不要桃木劍黃符紙?”

範無救就這德行,你一個問題不回答他,他會用更多的問題來煩你,到最後,你不得不回答他最開始的問題,否則不是你被他煩死,就是他被你殺死。

謝必安深深呼吸,覺得自己不會失手殺了範無救之後,才開口說道:“五點起床,七點吃早飯,要清淡無油,你什麽都不用準備!”

“起這麽早?不準備能行嗎?”

“你閉嘴!”謝必安揉揉太陽穴,他為什麽這麽煩人?投胎轉世了還是這樣子?孟婆湯為什麽沒有把他的死性子給洗掉?

想到範無救寫的那本書,謝必安又問道:“你的那本書,從哪裏來的思想?”範無救沒有記憶和法力,但對鬼神界的了解還真不少。

“都是夢,從小做到大,有時候感覺那個世界才是真實的一樣。”範無救忽而嘆氣,“加上我身上這說不清的異能,總讓我有種我屬于那個世界的錯覺。”

謝必安見範無救低眉垂眼地說話,腦子裏瞬間閃出當年,她毫不手軟地把他扔進地府最底層的事情。

地府最底層是無邊的枯寂和壓抑,如果沒有堅定的意志,連元神都會被這種氣氛給攪碎掉,縱使那些犯了滔天罪惡的邪靈都不願涉足,黑無常用了整整百年時間才爬出來,爬出來後消沉了許多天。

在範無救爬出來之前,謝必安百年時間內,非必要情況,從未開口說過話,地府一幹人員才明白,除了範無救那個不怕死臉皮厚嘴欠抽的之外,謝必安真的鮮少和誰說話。

範無救爬出來後,對謝必安客客氣氣的,但也沒持續幾天,看謝必安沉默不說話,範無救就嘴癢啰嗦到無可救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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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謝必安在五百年時間裏,都是縱容他的,直到後來,範無救完全好了傷疤忘了疼,覺得他家美麗單純的白白縱容無限度,又開始花樣作死了。

此刻看見範無救低眉垂眼,千百年不曾心軟的謝必安,驀然生出些許安慰的心情來,她在心裏想好話,剛要說出來,就看見範無救呲牙咧嘴地笑道:“謝天師,你洗澡需不需要幫手?”

謝必安……她腦子被驢踢了?

對于謝必安來說,範無救是在她身邊耳邊叽喳數千年的搭檔,她熟悉到透透的。

但是範無救魂魄殘缺不全,記憶全部被孟婆湯清洗掉,這見了謝必安,反倒也是熟悉到毫無拘束,這讓謝必安十分納悶,在心裏琢磨了半天,也沒琢磨明白。只能在心裏怒吼:範無救你個混蛋為什麽這麽自來熟?

為了确保範無救半夜不會‘眼瞎’地摸錯門爬上床,謝必安果斷地給主卧設置了結界。

這結界确實防住了尚是肉體凡胎的範無救,但卻沒能防住從修羅道來的不速之客。

時值深夜兩點多,謝必安正在熟睡,只見無形的結界突然被掀起了波瀾,随即,一只蒼白卻異常妖豔的手像是挑珠簾般,挑開結界,從外面進入。

這雙天下難尋第二雙的男子絕美之手,稍微伸出些許,正對着床上謝必安的眉眼,那一瞬間,謝必安驟然清醒,閃電般攻擊來人,掌風淩厲,将來人的寬大衣袍卷起來,那人只微拂手,掌風消散,房間寂靜無聲。

“數十年不見,必安,我當真是太想你了!”陰柔的聲音綿綿入骨,勾起人心處的酥癢,“沒想到我一覺醒來,就找不到你了。”

“傾寐,你到底想幹什麽?”謝必安祭出無常鎖魂鏈,不敢有絲毫懈怠地盯着傾寐:修羅道修羅王之子。

“就是想你了啊,你說你,都是凡人之軀了,怎麽還這麽冰冷?”傾寐往前一步,謝必安鎖鏈流光溢彩,白光如電,直劈向傾寐。

這一招逼得傾寐不得不躲,他快速側身,堪堪躲過去,白光擊中裝飾櫃,各種小工藝品稀裏嘩啦掉了滿地,在寂靜的夜裏,聲音很是突兀。

謝必安眉心微皺,大腦裏首先反映的就是範無救,果不其然,那貨瞬移一般跑到了謝必安門前,使勁拍門,“喂,謝天師,是不是極惡夜叉找上門了,你快開門。”

傾寐捕捉到謝必安極其細微的異色,他陰沉笑道:“數千年下來,你怎麽還沒煩他?他現在比之前更像廢物,不如我幫你殺了他。”

說着傾寐就要開門,謝必安閃電般攔住傾寐,“你忘了,他曾差點打敗你。”她邊說邊迅速布下隔音結界,範無救焦急的聲音和拍門聲瞬間消失。

謝必安仰頭看着傾寐灰褐色的眼睛,說道:“我們是共生體,殺了他,我也會死,你的美夢就會破碎。”

修羅道現今處于式微階段,亡者之魂包括魑魅魍魉都由和天界親近的地府只手掌控,修羅道若要壯大,必須搶奪諸多鬼魂,地府雖是閻羅為大,判官做輔,但萬鬼之魂魄,卻直接掌控于雙無常之手。

有無常的幫助,那修羅道的崛起的時間,可以無限縮短。

聽見謝必安如是說,傾寐竟然異常暴躁,“我說過,我是先看上了你,才有了後來的想法,你若執意颠倒,我真會讓你嘗點苦頭的,還有,他是我的手下敗将。”

又仿佛聽到了非常好笑的笑話,傾寐吃吃地笑着,連暴躁都顯得猙獰,“共生體?我怎麽不信呢?”他玩味地說道:“我去試試,看你是不是又騙我。”

“你敢!”謝必安沉聲喝道,“傾寐,你心存禍亂六道之意,若不怕天雷,盡管動手!”

傾寐乃修羅王的直接繼承者,雖然年輕,但修為絕對不低,若是雙無常聯手,或許能相抗八分,但僅一個白無常,是無勝算的。現在謝必安能在傾寐手裏讨到好,純粹是他有意為之。

傾寐聳肩,“看,你又騙了我。”他稍擡腳,無形的威壓讓謝必安脊背緊繃,她手上的鎖魂鏈叮叮作響,傾寐落腳,謝必安身上似有千斤重物,壓得她喘不過氣。

結界內外,一靜一噪,對彼此而言,卻都是無聲的。

傾寐在對謝必安施以小懲,範無救在門外急的直撞牆。這雙重結界,完全把範無救給隔離開來。

謝必安的無常真身尚未歸位,實力變弱的情況下,還能承受得住傾寐的威壓,實在是倔強使然。

傾寐于心不忍,怒嘆氣道:“算了!”随着他的聲音,威壓驟然消退,謝必安身體剎那松軟,她拼命強撐道:“天地之中,範無救的生死,只有我說了算!”

“那如果我非要殺了他呢?”傾寐收回本欲扶謝必安的手,賭氣又認真地問道。

“那我就以命換命!”謝必安的臉色可以算得上是決絕,她平時沉默寡言,有話更願意放在心裏,這種孤絕的狀态卻是非常罕見。

可這樣的謝必安,看上去生動了許多,也更加的讓人心癢難耐,傾寐舌頭舔過自己的唇角,表現出赤|裸裸的欲|望和嫉妒,他一個沒忍住,就要摸謝必安的臉,被謝必安擡手揮開。

傾寐眯着眼問:“那你舍得殺他嗎?”

“極惡夜叉的事情處理完後,我必親手殺了他,所以,你袖手旁觀就好。”

傾寐專注地望着謝必安的眼睛,企圖找到絲毫說謊的痕跡,奈何謝必安恢複漠然的臉上,除了冷峭,便是寡淡和堅決。

這種表情,是傾寐非常不喜歡的,有種人就在眼前、卻傾盡全力都觸碰不到、還偏生在眼前心上晃悠的讨厭感覺。

幾乎是身體快過了反應,傾寐瞬間箍住謝必安的腰身,低下頭,在她脖子裏狠狠咬一口,謝必安愣是沒動,如果惹怒這個修羅,他真的會殺了範無救,更何況,傾寐心髒上的封印,需要她用血液控制。

謝必安無反應的無趣,和肌膚之下血液的美妙,組合成奇異的滋味,在傾寐口裏輾轉成毒,他伏在謝必安肩窩處嘆息道:“謝必安,你不過是白無常而已,卻比得過滿天神佛和至尊修羅。”

謝必安不語,傾寐放開她,說道:“極惡夜叉是縛靈陣的守陣者,你若想徹底解決此事,必須用此物。”傾寐從虛空裏拿出降魔杵,遞給謝必安,忽而笑道:“極惡夜叉解決完,也可以用它殺了範無救。”

謝必安毫不客氣地接過降魔杵,面色冰冷,“你放心,他活不成。”

“那就好。”傾寐大笑,“你若不殺,我便替你動手。”

窗簾無風自動,一簾落,室內已經無人,範無救連人帶聲音撞進來,“謝必安你沒事吧!”

謝必安搖頭,“沒事。”傾寐走之前不費吹飛之力就破除了那兩個結界,這個舉動,含義實在頗多。

“那剛才?”範無救關切問道,“是不是有誰闖進來了?”

“我在修習。”謝必安解釋道,“在進行突破。”

“那就好,”确定沒任何異樣之後,範無救總算是緩口氣,他坐在謝必安床上,罵咧咧地說道:“我在外面像個猴兒一樣上蹿下跳,原來是瞎擔心,沒事就好。”

他就勢躺下,“我的床舒服吧,哎對,你不用太着急,修為突破很難,萬一走火入魔了怎麽辦。”

謝必安隐藏住脖子上的痕跡,說道:“極惡夜叉是縛靈陣的守陣者,縛靈陣将這個地方的地脈當作養料吸食,若縛靈陣成,則此處生命全部化為厲鬼野魂,永世不得入輪回,歸宿便是入修羅界。”

入修羅界,即傾寐那裏,他放掉這大好的機會,是為滿謝必安的正義心性,亦是為坐看範無救的下場,他真真假假,謝必安無暇顧及。

“後天午夜,你随我去毀掉縛靈陣!”謝必安擡手施法,将範無救整個扔了出去,并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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