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見’

‘再見’

公事辦完，狐滾滾便起身告辭。洛德也沒打算多待，他今天的更新還沒上傳，拿了壓在桌角的賬單就準備去吧臺結賬。

狐滾滾攔住了他，“我來吧，公司會報銷的。”

“沒關系，一壺茶罷了。”洛德笑了笑，轉身朝吧臺走去，吧臺的位置就在餐廳的正中央。

結完賬将找零收好，洛德發現狐滾滾正安靜地站在走道左側的綠植旁等着他。察覺到他的視線後，她回以一笑。

容貌姣好的兩人并肩而行，着實是一道不錯的風景。即将到達門口時，侍應生還沒來得及替兩位開門，門上挂着的風鈴就無風自動。鑲嵌着彩繪玻璃的高大門扉被人由外向內推開，陽光順着縫隙傾瀉而下。

刺目的光線造成眼睛短暫失焦，在徹底看清來人時，洛德怔愣了片刻。

此人一頭紅發肆意地豎起，還在臉上畫有淚滴與星星狀的妝容。上身穿着款式簡單的無袖上衣，胸前是誇張的撲克牌圖案。藍灰色長褲搭配尖頭鞋，渾身上下每一處都帶着Joker的影子。

奇怪的家夥。

也很危險。

洛德不着痕跡地挪開視線，與此同時他整個人已經進入了高度警戒狀态。雖然只是單純地站在那裏讓來者先行，卻恰到好處地将狐滾滾籠罩在自己的防禦範圍內。

就在對方與他擦肩而過之際，變故突生。

帶着殺氣的勁風迅速逼近，洛德反應極快地後仰，同時揮動右手。一張襲向他脖頸的撲克牌被夾在了兩指之間，緊貼着撲克牌的皮膚微微發麻。

黑桃Q。

洛德皺了皺眉，側頭看去，攻擊他的人也剛好回頭。

細長的眉眼透出一股子血腥氣，金色的瞳孔不時閃過金屬材質特有的冷光。那肆意勾起的薄唇一如主人展現出來的狂妄與自我，他朝洛德咧開一個無聲、暴戾的笑。

比起洛德面對襲擊時的鎮定自若，狐滾滾的臉色要難看不少，甚至稱得上陰沉。

她認識眼前這個男人，魔術師西索。天空競技場有名的瘋子，喜怒無常的變/态。遇上了最好趕緊跑，實力差一點的莫名其妙就死在了當場。實力稍強的又會引起這個變/态的注意，進而被逼着戰鬥。

作為一個曾經在天空競技場賺過外快的參賽者，狐滾滾此時有種說不出來的憋悶感。當時的她好不容易才從西索的視線中逃離，沒想到居然又碰到了。

那糟糕至極的蘋果論，她真的不想再聽第二遍。

說到底也是她的疏忽，這裏離天空競技場只隔了兩條街，她就不該把見面的地點約在這裏！

“西索先生，我說過好幾遍了，我只是一個偏輔助的賞金獵人，戰鬥不是我的強項。”狐滾滾上前兩步擋在了洛德身前，這時候的她還以為西索是沖自己來的。

“我開發的念能力在戰鬥中沒有任何幫助，您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由于西索的出現，‘再見’的員工以及寥寥數名客人都已經非常自覺地躲到了位于吧臺正下方的地下室。不僅隔音，還防水防火防爆防震。他們中間有人不認識西索，但‘再見’的員工絕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魔術師西索這個大殺器，他的名字與長相早已在以天空競技場為中心往外輻射十公裏的範圍內挂了號。不管開的店是什麽類型，它們的老板都會在員工入職前替他們買好生命安全類的意外保險。同時再三警告，一旦遇到西索變臉就趕緊躲，不然小命不保。

正常情況下，西索算是比較受店家歡迎的客人，畢竟他多金又大方，小費也給得非常有誠意。只可惜，西索還是一個一旦挑起戰鬥欲望就不分場合的狩獵者。他雖然不是那種毫無理由就濫殺無辜的人，可被他的戰鬥波及而死的圍觀群衆不要太多。

‘再見’的員工們安排好客人避難後，一個個已經相當老司機的捧着熱茶給自己壓驚。唯有琳達還在替外面的戰鬥懸着一顆心，那兩位的顏可是寶藏！要不是她手無縛雞之力，一定要跑出去跟西索大戰三百回合！讓他見識見識顏控爆seed後的真正力量！

“嗯哼……”西索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狐滾滾，幾秒後才從腦海裏翻出關于這個女人的信息。

“原來是你呀~，小狐果。有一段時間沒見了，有乖乖變強嗎？還是說需要我幫忙澆澆水呢~。”

狐滾滾搓了搓手臂，她對變/态過敏，她發誓。也正因如此，失去了冷靜的她并沒有聽出西索的弦外之音——‘他針對的人并不是狐滾滾’。

“賞金獵人只是兼職，對我來說主業更重要！”

“果然是個不聽話的孩子呢~，原本我還很看好你的潛力，現在嘛……”

夾雜着渾厚念力的三張撲克牌直沖狐滾滾的眉心、咽喉與心髒，進入戰鬥狀态的狐滾滾不慌不忙地一把推開了洛德，然後才獨自迎了上去。一部分的氣提煉後集中到眼睛，與此同時源源不絕的氣将她的身體整個包裹住，并保持在身體周圍。

這是念能力中的基礎運用方式：凝與堅。前者可以看穿對手的隐，後者可以有效的防禦全方位的攻擊。

之前她對西索說的那些話并沒有撒謊，除了常年修煉四大行的應用技，她開發出來的念能力根本不是戰鬥系的技能，而是尋人尋物的輔助能力。

其名為：天涯海角。

這三張撲克牌幾乎同時抵達，狐滾滾的堅卻只防禦住了其中兩張。那張紅心4突破了她的氣，直插心髒。

旁觀的洛德比起戰鬥中的狐滾滾看得更清楚，西索用來攻擊的撲克牌并不是三張，而是四張。有一張與紅心4疊在一起，又比紅心4更早接觸狐滾滾用來防禦的氣。也就是說，這兩張牌一張負責破防，一張用來将對手殺死。

到底還是戰鬥經驗不夠豐富，而且比起賞金獵人這個身份，狐滾滾将更多的時間與精力都花在了小說編輯這個職業上，這才是她發自內心喜愛的工作……

不能再等下去，洛德決定出手，再晚一步或許他就要失去一個相性不錯的編輯了。

只不過，他還是有些小看了這位職業女性。

狐滾滾一邊飛速後退，一邊從手拿包裏摸出一支純黑色的鋼筆。手腕轉動間，已經将自己的念力纏繞上了筆身，使原本的樹脂筆杆得到了強化。

紅心4這張牌被鋼筆洞穿，沒能再前進一寸。

看到這一幕，西索用一張Joker牌抵住了唇，細長的眉眼微微彎起，一連串暗啞的笑聲溢出嘴角。從這笑聲中不難聽出，他正為了狐滾滾的表現而感到愉悅。與之相對的，他周身散發出的殺氣更加濃郁，念力的波動甚至短暫地扭曲了空間。

從容收招的狐滾滾看上去游刃有餘，實則掌心已被冷汗浸濕。如果不是強烈的危機感讓她的神經緊繃到了極點，剛剛那個小陷阱她很有可能躲不過去。

到底為什麽要讓她被這樣一個變/态纏上啊？？？她真的只想安穩地當一個編輯，偶爾兼職賞金獵人賺點零花而已！

心生退意的狐滾滾被西索看在眼裏，于是鋪天蓋地的惡念一股腦朝對方湧去。

狐滾滾的眼前出現了自己死亡時的影像，她的屍體被随意地丢棄在餐廳的走道裏，而那張紅心4最終還是插在了她的心口上。地面流淌的血液早已随着時間的推移而幹涸，粘稠的紅被肮髒的褐色所取代。

絕望愈演愈烈，猶如溺水之人，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

“夠了吧。”

洛德皺着眉走向呆立不動的狐滾滾，一絲極淡的怒意浮現在眼底。他手裏握着一個簡單的圓柱形筒狀物，中間的部位是深褐色，邊緣處蔓延着金色的紋路。尾端有一根藍色的細繩挂在上面，細繩連接着一個黃色的星星吊墜。

在兩人之間站定後，那龐大的惡念立馬轉移了目标。

洛德揮動右臂，一股絢爛至極的水流自柄端生成，藍色與金色交相輝映，就像一根光帶構成的鞭子。

只一擊，就将惡念的壓制效果打散。

星之大河，圓柱形筒狀物的名字。不使用時，只有鞭子的手柄是可見的。它是一件極為罕見的武器，并非鑰匙，而是星靈界的武器，本體為波江座。當武器被使用時，從手柄上産生一股流動的水，是伸縮自如的水之鞭。

當年獲得星之大河後，洛德一直将它随身攜帶。直到遇到的敵人越來越強大，星之大河逐漸派不上用場，他才讓芭露歌收好它。剛剛趁着另外兩人不注意，他通過鑰匙聯系上了芭露歌，從星靈界拿到了星之大河。

“這位先生，攻擊我的理由，您想好了嗎。”洛德扯動嘴角，露出溫和有禮的笑，只是那笑意并沒有流入眼底。不帶情緒的話語，更是警告意味十足。

西索似乎有過半秒的怔愣，又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他仍然是那個渾身上下纏繞着可怕氣勢的狩獵者，時刻游走在理智與瘋狂的邊緣。

“嗯哼……沒有喲~。”

洛德發現之前随手丢棄的黑桃Q被西索捏在手中，而對方正用意味不明的眼神掃過他的左手。

由于今天穿的是長袖，為了方便戰鬥，出門時他将臂環移到了腕部當手镯佩戴。雖然鑰匙沒有露出來，但……之前與芭露歌的溝通被察覺到了。

名為西索的男人擁有絕佳的戰鬥意識，洛德将警戒心提升到了最高等級。就在他以為必須召喚星靈進行戰鬥時，對方卻放棄了。

“腐爛了呢~，真可惜。”嘴裏說着意味不明的話，西索一臉無趣的離開了‘再見’，将喜怒無常這個特質貫徹到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