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沃瑞爾之門（四）
沃瑞爾之門（四）
洛德從登記室出來後準備先回房間休整一下，雖然戰鬥消耗的魔力可以忽略不計。他臉上沒有多餘的情緒，暗沉的瞳孔昭示着主人內心的平靜。沿着空無一人的走廊向前走，四周安靜地只剩下自己的腳步聲。
他對沃瑞爾之門沒有一絲好感。
這個地方可以讓人變強，但用的卻是最極端的手段。贏才能活下去，輸就什麽都沒有了。他所厭惡的不只是沃瑞爾家族，還有那些享受鮮血沐浴的參賽者。
比起文明社會的普通民衆，這群有着超然地位的念能力者更像是憑借本能生存的野獸。當然，正常的念能力者不是沒有，可從沃瑞爾之門就能看出來，其數量有多稀少。就連他的現任編輯狐滾滾，一開始過的也不是目前這種平靜的生活。
還有一件事讓洛德怎麽也無法适應，這個古怪的世界對于殺人行為似乎已經司空見慣。念能力者之間的厮殺，以及念能力者殺害普通人，不管是在天空競技場還是沃瑞爾之門，同樣的事件洛德見過不下數十起。
殺人者的肆無忌憚，周圍人的冷眼旁觀，執法機構只是走個過場。沒有開念的人看不到念，念能力者的犯罪根本不是普通警察能夠解決的事，所以賞金獵人的存在就是為了打擊這種惡性事件。
只可惜，他們并沒有做到降低念能力者的犯罪率。
念能力者跟普通人之間的有一堵無法越過的高牆，習念是真正能夠改變一切的單行道，踏上去就無法再回頭。
只要存在光亮，陰影必然相生相伴。
魔法世界也不乏黑暗公會這樣的存在，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巴拉姆同盟——六魔将軍、惡魔的心髒、冥府之門。作為妖精的尾巴的一員，洛德曾與這些公會的成員戰鬥過。記憶最深刻的還要數對戰冥府之門，因為他在那一戰中以阿葵亞的鑰匙為代價召喚出了星靈王。
冥府之門并非結束，妖精的尾巴還經歷了數次慘烈的戰鬥。直到終焉之黑羽，惡之本源的出現，黑龍王替這個世界畫上了休止符。
即便如此，洛德仍覺得魔法世界比這裏要和平太多。魔法評議會以及國家機構對黑暗勢力有一定的遏制作用，再加上魔導士公會的幫助，一般情況下根本不會出現普通民衆被殺事件。更不用說魔導士公會本身就禁止接取暗殺類委托，不少公會的魔導士甚至從未殺過人。
他低頭看向自己修長白皙的手指，這不是一雙殺人的手，但已經有生命因它而消逝。
就在這時，一道陌生的氣息出現在洛德的感知範圍內。他收斂心神，繼續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終于，兩人在拐角處相遇。雙方目不斜視，也沒有停下各自的腳步，只是非常普通的擦肩而過。
直到洛德回到了自己房間，關上門後他那沒什麽表情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疑惑。雖然拿不出證據，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剛剛那個洋娃娃似的小女孩絕不是普通人。
新來的參賽者？又或者……
“職業獵人。”洛德嘴角勾起一個細小的弧度，眼底卻透不進一絲光亮。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天空競技場附近遇到過三批疑似獵人的家夥，沒想到已經有人查到這裏了。不過，那又如何？
“白費力氣。”
被誤認為是獵人的黑貓在達成目的後便離開了沃瑞爾之門，有糜稽的幫助此行十分順利。與此同時，沃瑞爾之門的監控錄像裏，與他有關的鏡頭已經删除得一幹二淨。在阿瑞斯儲存的系統日志中，1998年9月25日并沒有出現一個叫黑貓的人。
等他再次現身于天空競技場233層的樓主房間時，離遇到洛德才過去了幾分鐘。
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黑貓切斷了跟糜稽的電話，接着便用戒指形态的微型通訊器給雨降虹出發了一個視頻邀請。
此時，雨降虹出正在研究一款最新發布的戀愛攻略游戲，Pc端，百合向。
‘喲~，小貓。’
有着一雙血色瞳孔的青年出現在半空的光屏上，平日裏張牙舞爪的天然卷被紮成了一個小揪揪，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他的眼睛并沒有看向鏡頭，打過招呼後就将注意力重新轉回了旁邊的電腦屏幕。
【愛麗絲想約你一起去‘love&love’甜品店，但她太害羞了。】
【選項A：看穿對方心意的你主動發出了邀請。】
【選項B：你就是喜歡她害羞的樣子，所以故意裝作不知情。】
【選項C：你從不吃甜食，于是邀請對你有好感的沙耶一起去了烤肉店。】
雨降虹出毫不猶豫的選擇了C。
‘對不起喽，愛麗絲醬~，我可是肉食動物诶。上天注定，我們有緣無分，哎——’
【沙耶拒絕了你，因為她有潔癖，不喜歡烤肉店的環境。】
【好感度歸0.】
‘嗯？？？’雨降虹出一臉茫然，什麽情況啊喂！之前也沒說她有潔癖啊！不都對他有好感了嗎？這破游戲能玩？
作為吃瓜群衆，黑貓冷眼嘲諷道：“白癡，你沒注意到沙耶從頭到腳都穿的白色嗎？不僅是潔癖，她還有強迫症，你看她的耳飾就知道了。”
雨降虹出總算是願意把頭扭過來了。‘……小貓，你這樣很容易沒朋友的。再說了，這是戀愛游戲，為什麽還要玩家解謎？’
“你把這種程度的明示稱為解謎？呵，我就知道不該對你的智商抱有希望。”黑貓毒舌道。
‘……我要跟你絕交三分鐘。’雨降虹出懶洋洋地躺倒在靠墊上，随後又翻了個身，背對着手機鏡頭。
“我發現了一個同類，跟你我一樣。”說完，黑貓在心裏倒數三秒，剛數到二，雨降虹出就一個鯉魚打挺坐起，還差點扭了手腕。
‘你說什麽？？？’既然被稱為閉嘴男神，也就是說雨降虹出在很多時候即使犯二，也還能讓人覺得這是反差萌。他的顏值拯救了他，一次又一次。
‘他……他從哪兒來的？是日本嗎？英雄還是Villain？’
“你猜錯了，都不是。”黑貓确認對方的神情變得凝重後，才不急不緩地開口道。“他的家鄉離我們大概很遠很遠。”
這句話的潛臺詞是：三人并非來自同一個世界。
‘這樣啊，是我想當然了。’即便如此，雨降虹出還是覺得有些開心。他跟黑貓是因為一個小小的意外流落到異世界，在此之前從未遇到第三個有着相同境遇的人。如果對方跟他們抱有同樣的目的，沒準未來還有合作的機會。
‘你調查他了？’
“……是。”黑貓歪了歪頭。“上次你不是見到了我的貓形态嗎，當時身受重傷的我倒在他家門口，于是被他撿回家了。”
‘诶，看來是個好人啊。’雨降虹出摸着下巴，自我肯定般搖頭晃腦。‘他住在哪裏？我想見見他。’
“暫時不行。”黑貓否定了這個提議，他還有一些事情沒有想通，貿然找上門去很容易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同為異世界來客，處理得好能多一個同伴，處理得不好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敵了。
“但我可以告訴你他現在的身份。”
‘哦？’雨降虹出眼睛一亮，‘說說看。’
黑貓：“星靈魔導士，他是《妖精的尾巴》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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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裏閃過一大段亂碼，雨降虹出的表情從震驚到狂熱又變回了驚疑不定。‘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黑貓嗤笑一聲。“就是你想的那樣。”
‘……原來納茲是真實存在的人物啊。’雨降虹出內心受到了極大的沖擊，聯想到《妖精的尾巴》那種畫面感極強的景物與人物描寫，或許現在的他已經有資格在πer論壇上回複某個常年火熱的帖子，關于‘遇到二次元人物突破次元壁是種什麽樣的感受’。
（謝邀，兩個字，妙啊！）
“你是不是在腦補什麽很失禮的事。”黑貓憂愁地捏了捏眉心，這貨什麽時候才能一直保持智商在線？
“老實說，當初前No。1英雄歐爾麥特收你為養子是不是因為你在福利院裏二得很突出？”
提到自己從小崇拜的英雄，雨降虹出的眼神不禁柔和了許多。他的養父是被譽為‘和平的象征’的歐爾麥特，以一己之力為這個陰影籠罩的社會帶來光明。
只可惜，因早些年與All·For·One的一戰，歐爾麥特一半的呼吸器官及整個胃部都被摘除，經歷多次手術後每天只能維持英雄狀态一次。後來，又是與All·For·One不可避免的神野之戰，他的火苗徹底燃燒殆盡。在雨降虹出出事之前，歐爾麥特已經失去了個性。
外界不清楚真相，但雨降虹出作為養子自然很清楚。歐爾麥特的個性并非消失，而是他選擇了一個繼承人——綠谷出久。無個性的綠谷出久繼承了數代人積累下來，如同聖火般的力量，One·For·All。
歐爾麥特曾希望雨降虹出成為他的繼承人，但被拒絕了，雨降虹出不敢拿養父的身體去賭。
本就身體嚴重受損，如果再失去個性……
正因如此，從Nighteye口中得知歐爾麥特會死時，雨降虹出遷怒了綠谷出久。當着不少職業英雄的面，直接送了對方一記友誼破顏拳。他知道這不對，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那個全世界對他最好的男人，憑什麽要落得個早死的下場？
明明他已經成為了職業英雄，可救不了最愛的父親。
他恨宿命，One·For·All的力量是詛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