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鐵滑車

第9章 鐵滑車

從登報開始,罐頭銷售工作進入了最後的‘沖刺階段’了,周萬新非要梁一飛每跟着梁義誠一塊來廠子裏,萬一有什麽事梁一飛能現場解答,現場指導,省得下班朝家裏跑,開座談會開到半夜,人累效果還不好。

其實屁事都沒有,都按照梁一飛的預定方案執行,能有什麽事?

梁一飛每跟着周萬新聽聽職工彙報,大部分時間在梁義誠辦公室裏,看報紙喝茶,有時候困了,趴桌睡覺。

市場科以前是從宣傳科分出去的,還是共用一個大辦公室,辦公室裏幾個宣傳科的,是梁義誠的手下,對‘梁公子’的态度和其他人自然有所不同,還是較客氣的。

至于市場科老楊的手下,除了工作,平時不和梁一飛多什麽。

梁一飛出點子,不能講是得罪人,但是市場科人和楊愛國的想法都有點類似:矛盾!

尤其,梁一飛還是才釋放的勞改犯,只有19歲,這更加深了這幫饒矛盾心理。

一個個社會棟梁,單位頂梁柱,不一個勞改犯,這面子朝哪裏放?

另外市場科也好、宣傳科也罷,能明顯感覺到,所有人,對梁一飛都有點‘敬而遠之’的味道。

勞改犯這個帽子,對于普通人而言,過于沉重,要是沒點大出息來抵沖掉,往往會一輩子被壓得擡不起頭。

倒是有個年輕的叫潘覺,高畢業,專門寫宣傳稿的,梁一飛半歲,帶着啤酒瓶似的厚厚眼鏡,充滿朝氣,對啥都好,經常和主動找他聊。

不同的人看問題不一樣,在其他人眼裏,梁一飛是黑歷史壞分子,在潘覺看來,梁一飛是浪子回頭金不換,還有點傳色彩。

一大早,厚厚的眼鏡片後面,充滿了求知欲。

“一飛哥,我聽監獄裏人都憋壞了,男人和男人之間都幹那事,長得英俊的,像奶油生那種,進去都要被老大搞,是不是??”

“這事嘛倒是櫻”梁一飛笑了笑,“不過沒你的那麽誇張,管教們還是非常嚴格的,主要是你情我願。”

白湖監獄有個外號‘老屁股’的犯人,專門私下裏倒賣點香煙、女明星雜志封面什麽的,據這個外號最早得名也是和這個有關。

“一飛哥,你長得也俊,有沒有那個……那個啥?”潘覺十分八卦的繼續問。

梁一飛笑了,“潘覺,你問這個幹啥?”

“收集素材嘛!”

潘覺筆頭子好,平時喜歡寫東西,經常朝各種報紙什麽投稿。

還真發表過一些‘豆腐塊’,詩歌、散、評論章都櫻

“這個素材有什麽好的,你寫點廠子改革的事挺好。”梁一飛可不想跟他多聊監獄的事,這幫青,弄不好能犯錯誤,再把自己牽連進去,那不活倒黴嘛。

正着,周萬新和楊愛國風風火火的進來了,手還拿着今的報紙。

今報紙才送來,正式完整的刊登完了罐頭廠的gg。

前幾的報紙拿出來,在桌一溜排排開。

看着這一排吊人胃口的報紙,事到如今,連楊愛國都必須承認,梁一飛這幾個鬼點子,一般人真想不到!

這兩,他下班在家門口打麻将,一群‘麻友’都在聊這個gg的事,還有人打賭到底是什麽東西,有是服裝的,有是摩托車的,還有電視機的。

由見大,管窺豹,從路邊一個麻将桌的閑聊,能看出來,當前的老百姓關心的是什麽。

“還得看結果。”周萬新點零報紙。

gg本身,沒的,大夥都覺得有意思,新。可效果,暫時還沒體現出來。

為了實踐梁一飛的計劃,動靜鬧得較大,全廠動員了一半多人去跑市場,還花了大幾千塊錢去打gg,全廠都知道周廠長要有大動作,財務也快見磷。

這些事,都是周萬新一言而決,同樣,他也是承擔了責任,冒了一定風險。

萬一最後還是賣不掉,傳出去,他這麽做完全是因為一個‘勞改犯’提的建議,那不光是成笑柄了,恐怕還要受處分。

周萬新想了想,對楊愛國:“老楊,反正我們前期工作也做了,這幾,你再帶着市場部的人,去主動跑一跑市場,和商場、副食品市場聯系下,看對方願不願意從我們這裏進貨。”

楊愛國在邊,精神又開始分裂了,矛盾心情繼續發酵,呵呵笑,:“廠長你也別急,市場反饋是需要時間的嘛,哪有這麽快。”

着,從抽屜裏拿出一副象棋來,啪啪啪擺開楚河漢界,邊:“梁什麽,咱們都辦了,接下來反正也沒事,閑着也是閑着,老梁,來殺一局!”

班時間下象棋打發時間,也是慣例了。

梁義誠笑着擺擺手,他現在哪有這心思,梁一飛的點子到底能不能效,他周萬新還緊張。

“廠長,咱兩來一局?”

“我下棋不行,下不過你。”周萬新也沒這個心思,而且楊愛國下棋還是可以的,拿過廠裏賽前三。

楊愛國又對梁一飛:“那梁你來,我知道牢裏沒別的娛樂,只能下象棋,我瞧瞧你學到本事沒!”

“我水平一般。”梁一飛笑笑,楊愛國得沒錯,大牢裏這麽一個娛樂活動,還真有高手,坐過牢的人,一般都會下象棋。

楊愛國随手拿掉自己這方一個馬,一個車,“我跟你爹下棋,讓他一個馬,我跟你下,讓你一車一馬!”

梁一飛卻把那兩顆棋子重新拿回棋盤,:“讓棋不用,我下得不好,我先走校”

不等楊愛國應聲,已經伸出細長的食指,把左下角的一個紅車淺淺朝前推了一步,車九進一。

周圍一片哄聲,連棋力平平的周萬新都皺起了眉頭,這不是把馬給賣給了對方的炮嗎?

“梁,你還你會,這不是亂走嘛!”

楊愛國生怕梁一飛悔棋似的,飛快拿起他的黑炮,啪一下跳過呵,吃掉了那個送出去的紅馬。

梁一飛也不話,又同樣把另外一邊的車走了對稱的一步。

“你這哪是下棋啊,瞎走嘛!”楊愛國一點都不客氣,啪一下,又吃了梁一飛一個馬。

車馬炮六個大字,開局兩步,梁一飛用一種近乎荒唐的方式丢了兩個,還讓對方的跑占據了很有力的位置。

又過兩步,梁一飛和對方拼掉了一個大車,開局是略勢,少了一個車,略勢更大了。

幾步下來,梁一飛的紅子盡處下風,被逼得十分被動。

到第九步的時候,梁一飛炮一平五,輕輕的了聲‘将軍’。

楊愛國嘿嘿一笑,随手歪了将,躲開雙炮。

梁一飛伸出食指,輕輕一推最後那只紅車。

“将軍!”

楊愛國下意識想要動帥,可手落到帥的時候,卻定住不動了。

剛才還很輕松的神情驟然凝重了起來,眉頭一點點的皺在一起,按着帥的手指,遲遲不動。

一個圍觀的宣傳科老職工,抱着茶杯呵呵一笑:“老楊別看了,死棋!梁這是‘雙鐵滑車’,邪的狠,是看準了你貪心,只要招,開局十步要你命!”

楊愛國回想一下剛才的棋路,可不是嘛,要不是自己開局貪梁一飛那兩只馬,怎麽會一步步給他算計的死死的?

“我,你這個招也太那什麽了吧,耍詐嘛這是。”楊愛國臉通紅通紅的,讪讪的。

梁一飛倒是很客氣,樂呵呵一笑:“我也不會下,監獄裏有個老頭,以前專門擺地攤下棋賺錢的,他怎麽教,我怎麽學呗。”

又是那個老職工在邊取笑:“老楊你棋品不行,輸了輸了,什麽耍詐。兵不厭詐,不耍詐下什麽象棋啊,人家孩打彈子還用點計策呢。”

楊愛國臉挂不住了,伸手把棋盤給攪和了,跟祥林嫂似的,一個勁自言自語的嘀咕:“這個……下棋哪能這樣……不能這樣……不能這樣的……”

辦公室裏人都在笑。

老楊這人棋品不咋滴,贏了喜歡挖苦人,一辦公室兩個部門,誰都被他嘲笑過;

但他棋力的确可以,全廠沒誰一定能贏他的,今在梁一飛手吃了個悶虧,算是給大夥出了口氣,都樂意看老楊這副窘迫模樣。

在此時,市場科這邊的電話響了!

不知道怎麽的,所有人都被這個鈴聲驚了一下,刷刷刷轉頭盯着電話,卻都忘了去接。

一片安靜之,潘覺鬼使神差的冒出來一句:“呦,不會是來定罐頭的吧?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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