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裴酌從沒想過會因為穿了內褲坐立難安,各種不适應,仿佛上了枷鎖,堂堂一個天子幹嘛要心虛到還內褲啊!那他還怎麽當沒發生過,想一想就要尴尬,蕭循看他一眼,他就會懷疑蕭循腦子裏在想他。

蕭循對現代亵褲那麽好奇,扣着不還,第一次看見它穿在身上難道會不看?

裴酌面紅耳赤,他們在夜裏摸黑幹,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穿內褲的時候一定天亮了。

蕭循看出他的停頓,道:“亵褲是洗過的,完璧歸趙,本打算剪下一片拿去研究,但你跟我要回,遲早要還的,便沒有剪。”

裴酌緩緩靠在靠墊上,內褲是不是完璧不好說,但主人一定不是了。

這一動,他發現自己可能還是上過藥的。

對于蕭循昨晚的行為,裴酌可以用八個字概括事态發展進程:能幹、會幹、愛幹、多幹。

從第一個詞到第二個詞,裴酌吃了一波苦頭,幸好過程不長。

第三個詞的時候雙方達到和解。

第四個詞出現,裴酌又吃了一波苦頭,直接把他的緊張憂慮幹沒了。

笑死,懷崽子很可怕嗎?先從床上下來再說吧。

不過這一切,在蕭循對他說“沒有經驗,請多擔待”時,裴酌決定大方地原諒他了。

第一次,可以理解。

“裴酌?”蕭循擔憂地摸了他的額頭,“臉這麽紅?姜太醫在你睡覺時來過了,你哪裏不适我再召他,你跟他說,我說的總歸有謬差。”

走神的裴酌一下子驚醒,救命,真是當老師當出毛病了,一不留神就想總結思考,尤其遇到問題學生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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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傷怎麽不能寫進經驗教訓裏呢?

幸好他沒當上蕭循的太傅,不然……他爹能被他氣活。

裴酌善于找到一點小慶幸,然後心态安詳地繼續鹹魚。

“不用叫太醫,飯能端到床上嗎?”裴酌乖巧地把手放在錦緞被面上十指交叉,正好放在小腹上。

作為一個嚴于律己的帝王,蕭循從小哪怕生病也會穿好衣服上桌吃飯。

東宮的起居室,從未出現過茶水外的吃食。

蕭循吩咐宮人上菜。

登基大典過後,禦廚便放開手腳了,裴酌一瞄就看見一只外焦裏嫩油滋滋的烤鴨。

想吃。

蕭循搬了一張長條案幾,跨在被面上:“太醫說今日清淡一些。”

裴酌感覺良好,4523給他開生子權限的時候,大概附送了身體修複能力。

睡完覺,他除了渾身酸軟,像幹了三天三夜體力活以外,沒什麽不适。

裴酌指了指一整只的烤鴨:“我要吃。”

禦膳房不懂變通,一整只的烤鴨看起來更有食欲沒錯,但需要有人片皮,蕭循吃飯不讓人伺候,他自己也沒那個閑心去切,于是每次都是完整地撤下去。

蕭循拿了一把小刀,給他片皮。

“太薄了。”裴酌疑惑,用劍的人自帶刀工嗎?薄而不斷,切得也太均勻了。

蕭循稍稍改變刀法。

裴酌端起小碗粥,蕭循切一片,他夾走一片。蕭循默契地保持緩慢的切片速度。

現切烤鴨真的會增加心理美味度。

裴酌吃飽了,才想起蕭循:“你還沒吃吧?”

他猜測蕭循早上肯定來不及用膳,中午也不會自己吃飽了才叫醒他。

蕭循:“嗯。”

裴酌把烤鴨接過來,“我來,輪你吃了。”

他不會用刀,直接撕一個鴨腿放進蕭循碗裏,再把他吃過認為味道最好的部位,按美味程度先後投喂蕭循。

兩人都吃飽,裴酌挂上一副“我很遺憾發生這種事”的表情,“突然中藥實在太意外了,究竟是怎麽回事?太傅夫人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麽角色?”

太傅是蕭循尊重的老師,裴酌覺得太傅夫人應該是被人利用了。

蕭循:“此事我還沒知會太傅,早上讓國公夫人把楊夫人‘請’去做客,盤問過後,楊夫人的确不知情。”

孝期中藥跟人上床,實為不光彩,就是親如太傅也不必事事坦誠。

蕭循:“她拒絕太傅收你為義子,又恐我登基後對太傅心懷芥蒂,因此主動提出要向你賠禮。”

這禮賠得很有誠意,幾乎把她和太傅珍藏的東西一人一半拿出來。

裴酌點點頭,楊夫人擔心不無道理,皇帝掌握實權後心态膨脹,有可能對曾經嚴格教導他的太傅翻臉無情。

蕭循:“我知道太傅喜收藏烏金墨,便沒有讓人仔細檢查。“

裴酌:“楊夫人跟大覺寺?”

蕭循:“京中诰命夫人經常結伴同去大覺寺燒香祈福,問過其他人,楊夫人每次去都是替夭折的兒子祈福,因為去得頻繁,捐功德多,因而跟住持相熟,連賠禮之物都讓住持參詳過目,保佑太傅官運亨通,被偷換了藥墨。”

裴酌:“大覺寺如何确定我會用它?”

蕭循:“烏金墨寫出來的字帶着金澤,專門用來寫帖子。”

有錢人都喜歡用烏金墨,尤其是書法不佳者,可以掩蓋不足。

裴酌若是使用,則中藥。

蕭循在太廟時,也要現場寫一篇《告天書》燒給上天,表示自己接替上一任皇帝代天牧民。

出事後,蕭循立刻換成東宮帶去的墨,從頭捋一遍太廟裏能調換硯臺的一幹人,果然找出了一個奸細。

大覺寺作為京城一大寺,跟禮部、太廟毫無交集是不可能的,混一個奸細不難。

大覺寺的主持在聽完楊夫人苦惱地說“裴酌和陛下十分親厚,得罪不起”後,判定裴酌一定會前去觀禮。

登基典禮都沒資格?說明陛下眼裏沒你。

葉二的最終目的,是屆時用蟬鳴引發,讓蕭循和裴酌在登基時當衆難堪。

裴酌聽完前因後果,美滋滋發表評價:“我不去觀禮是對的。”

蕭循沉默。

裴酌:“不對,李如意不是說還要配合特殊的蟬鳴?”

蕭循臉色不自然了一下。

裴酌沒發覺,他自己想明白了:“蟬鳴能有多特殊,說到底就是頻率不同的聲波,我那院子有水有樹,蟬鳴蟲叫的,或是某一段頻率正好合上了。”

啊,好險,在這個充滿不科學的一夜情荒唐裏找到了一點科學的解釋。

蕭循:“嗯。”

裴酌在送他玉璧時,夾帶的賀帖裏洋洋灑灑寫了一堆玉璧留聲機的工作原理。

真正的賀詞就兩句。

原理很長,裴酌寫了很久,蕭循無法一目十行,于是琢磨了很久——兩人都中藥很深。

他能勉強理解裴酌說的“聲波頻率”。

雖然姜太醫結合葉二的供詞,給出的結論是,一方有好感時,兩個人不用蟬鳴也能自動引發。

裴酌:“葉大葉二怎麽處理?”

蕭循冷然:“先試藥,看看是否真的三次能解。”

裴酌警覺:“什、什麽三次?”

蕭循面不改色:“要解毒三次。”

裴酌瞳孔一縮,這麽重要的事你留到現在才說??

早說他哪裏會讓蕭循給他切烤鴨,多暧昧啊!

他把系統禁言了,就是有一種逃避心理,萬一沒中呢?

萬一這個生子權限是4523編來倒逼鹹魚幹事業呢?

裴酌虛弱地躺倒:“沒有其他辦法嗎?”

“我感覺現在很正常,藥效過了吧?”

蕭循:“據解毒過的富商所說,每次至多隔十天。若是不按着它的規律,藥性就會亂來。”

裴酌:“…………”太亂來了。

他要是個女子,一個月三次落在不同時間點,不懷也得懷了。

蕭循語帶歉意,目光看向錦被上的龍鳳紋:“事已至此,委屈你配合,你想好了定時間。”

裴酌咽了咽口水,自己選時間?

那他不得選上朝前一個時辰?以免蕭循擅自延長解毒時間?

最好趁他睡着的時候就把毒給解了,他也不尴尬。

——這真是個天才想法!

裴酌為自己的機智折服,他睡眠質量好,前置條件已經有了,還可以倒逼蕭循動作放輕。

好處越想越多呢!

蕭循看着他靈動的黑白分明的眸子,眼神不禁柔和:“還有一事,大覺寺一衆人等被抓,有人妄想戴罪立功,供出太傅夫人心裏有鬼。”

八卦嗎……裴酌分出一點神,“哦?什麽鬼?”

蕭循:“不知,跟長子夭折有關吧。”

當時青州時局不穩,楊夫人帶着幼子去城外據說很靈驗的寺廟上香,路上遇到流民,母子倆衣着考究,被盯上了,兒子因此喪命。太傅被當地學堂邀請講學,聽聞後匆忙帶一群學生去救,但為時已晚。

裴酌感慨:“世事無常。”

蕭循:“楊夫人驚吓過度傷了身體不能再生,其他人勸太傅納妾,太傅說他這輩子只有一個兒子,不過後面過繼了一個女兒陪伴楊夫人。”

蕭循想讓太傅認裴酌為義子,一方面也是想裴酌容貌年齡與裴先覺相仿,有個寬慰。

太傅夫人的反應着實奇怪。

查不明白楊夫人的奇怪之處,等于太傅身邊有一個變數,自身安危不提,這個變數還可能威脅裴酌。

裴酌一聽蕭循的顧慮,微微蹙起了眉,太傅是個好老師,這事上純屬被牽連了。萬一楊夫人是無辜的,他們想多了。

“有沒有辦法查一下?”

“你确定不記得四歲的事?”

裴酌反應了一下:“原來你懷疑我是她兒子?雖然我不記得,但我不可能是。”

蕭循:“不管是不是,總歸楊夫人見你會心虛。我安排你見太傅,你與太傅商量,要不要詐一下她。”

裴酌:“現在就安排。”

蕭循:“你身體……”

裴酌紅了臉:“沒事!”

他還不是想找點事做轉移注意力,不然他躺在這兒一下午,能把自己煮熟了,結果蕭循哪壺不開提哪壺。

蕭循無奈:“行,李如意,宣太傅進宮。”

裴酌套上一件衣服,不甚利索地下床,拒絕了蕭循的攙扶。

蕭循把他帶到一處視線開闊的書房,介紹道:“從前太傅便是在這裏為我講學。”

裴酌努力站直:“哦。”

啧,太傅一般是保守派代表,要見勁敵了。

想個辦法,三句話,讓太傅學習拼音。

正想着,一名身着文官朝服的中年人疾行而來。

“老師。”蕭循在書房,仍然以學生之禮謙遜。

裴酌心想,果然是尊師重道的時代。

新皇行禮,他無動于衷地站着,被劉清源看見回頭能找太傅告三次狀。

裴酌心道,他在太傅心裏的印象八成是個懶鬼,全靠蕭循牽線才有交集,禮貌地打個招呼好了,免得蕭循難做。

“太傅大人——”裴酌擡眼看向太傅,聲未出口,驟然哽在喉嚨。

不是……太傅怎麽長得跟他爹一樣!

“太傅叫什麽?”裴酌小聲快速問蕭循。

蕭循盯着他的神色:“裴清許。”

裴酌張了張口,名字也一樣!

裴清許開口向蕭循問安,語氣和聲音也一模一樣。

蕭循道:“老師不必多禮。”

裴清許擡頭,看向蕭循身邊的人:“這位公子就是裴酌?”

裴酌倏地躲進蕭循身後,不敢露臉。

裴酌萬萬沒想到,他在這裏也有個爹,雖然裴清許頂多算個平行世界的爹,但是哪哪都一樣,他很難不聯系在一起。

他從小跟裴清許相依為命,互為世界上最重要的親人,如今能再次見到一樣的臉,身體康健,健步如飛,不是病痛後期下不來床骨瘦如柴的模樣,他差點落下淚來。

或許,這就是他爹的轉世,如果是這樣,他第一次覺得穿越于他有點價值。

裴酌正沉浸于傷懷,忽然聽見蕭循口口聲聲喊“老師”,腦袋裏一根弦突然接上,淚汪汪的兩眼頓時變成驚慌。

完了完了。

他睡了他爹的學生!

想一想,蕭循才二十歲,他爹前世的那些高三生也就十八歲,也就虛長兩歲,人生最重要的一道坎——登基,将将要踏過。

裴清許的學生都是他的寶貝,從前一個班四十五人,把心力分成四十五份,現在十五年專心教一個太子,蕭循獨享一份,那可不是掌上明珠!

要是裴清許知道登基前夜,大孝期間,他睡了他的學生,還不氣到報警。

恐怖。

裴酌躲在蕭循身後,已經在腦補裴清許氣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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