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李如意看着摟在一起幽會的人,識相地低下頭:“沁王将大覺寺頭目押送進京,應白城的師父認出他和金塔教的教主乃是親兄弟,這對葉家兄弟自小便喜好研究各種毒藥混合,四十年前曾在餘冮村犯下投毒大案後逃之夭夭。”
應白城是玉京府尹,他的師父曾是玉京的仵作,如今七十高齡,對這對兄弟為研究藥性枉顧同村人性命的非人行徑仍然印象深刻。
四十年過去,葉家兄弟容貌微改,各自研究出滿意的下三濫藥物,開始借此欺壓百姓斂財作惡。
老仵作一開始也沒認出來,直到兩兄弟一起浮出水面,他猛地想起當年的案件。
李如意:“玉京的大覺寺,也就是太傅夫人常去的地方,也在葉二的掌握中。主子,應白城猜測葉二會替葉大報仇,他那藥物遇水之後會散發氣味致人情欲旺盛,非陰陽交合不可解。屬下不是懷疑太傅,但一定要警惕葉二借太傅夫人之手,把毒物送進宮中。”
幸好那玩意兒需要極高的濃度,還要遇水,跟金塔教焚燒成毒煙恰好相反。
大覺寺勒索富商的時候,都要叫一個七八歲小童煎藥,将黑水燒得咕嚕咚的,配合特殊的蟬鳴。原則上,不容易中招。
蕭循閉了閉眼:“毒物長什麽樣,易于僞裝成何物?”
李如意:“據說跟黑炭似的,沁王帶了一小塊回來,交給姜太醫了。”
黑炭……?
太傅夫人剛送了一塊烏金墨給裴酌賠禮。
裴酌嗅着蕭循懷裏的氣息,整個人都慌了,大聲呼喚4523,他這明顯是中藥了,4523沒有保護他嗎?
4523:“宿主大人,你中的是一種情毒,單獨中招時只會感覺到渾身燥熱,自行代謝就好。”
裴酌慶幸自己腦子還清醒,聽出了4523話裏的避重就輕:“那我現在是兩個人在一起!”
4523迅速甩鍋:“我是兒童成長陪伴系統,請宿主注意影響!檢測到兒童不宜,系統三秒後自動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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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酌眼見系統要關機,口不擇言:“蕭循那裏都頂着我了!那麽大!你的宿主要受傷了!垃圾系統!”
4523:“沒有檢測到同行人有傷害意圖。”
裴酌和傻逼系統一番氣血上湧的對話,成功讓他自己渾身都氣得泛起了紅潮。
蕭循察覺到裴酌劇烈起伏的胸膛,他自己也萬分難受,壓着聲兒道:“你是不是用了那塊墨?”
裴酌點頭,撐着力氣:“嗚,給你寫賀詞了。”
居然沒賣……給他寫賀詞,蕭循竟有朝一日被這種伎倆打動,又想到目前的情況,哭笑不得。
難怪他第一次聞到那塊墨,打開裴酌的賀帖時,身體都一陣熱意,只是墨是幹的,效果不明顯,他忽略了異樣。
蕭循:“你親手磨的墨?”
裴酌腸子都悔青了,當鹹魚好好的,他為什麽要額外寫字啊!不能當面說嗎?!
完蛋了,他中藥太深了,他……不行了。
但是蕭循怎麽比他還深?
蕭循深吸一口氣:“李如意,解法。”
李如意:“呃,姜太醫還沒有對策,葉二咬死了說沒有。”
蕭循眸裏盡是冷意:“嚴刑拷打,沒有也得有。”
一直低頭的李如意終于覺察不對勁,擡起頭來:“陛下你——”
蕭循:“立刻。”
李如意飛速去地牢裏提審葉二:“已有數名官商已經通過陰陽交合擺脫此毒,男女皆可,陛下當斷則斷!以免壞了身體!”
裴酌艱難地控制自己不往蕭循身上蹭,怎麽回事,他感覺藥性越來越強……
蕭循方才下過水池,跟蕭循貼久了,被濕透的衣袍粘着,裴酌的衣服也變得濕噠噠。
水池……裴酌腦海內白光一閃,氣若游絲道:“洗墨池,換衣服……”
他用完墨,偷了懶,把毛筆直接泡在院子裏的水池涮涮,水池本就不大,被他弄了一池黑水。
蕭循浸着水,搞不好是能皮膚吸收的藥,可不得越來越……
“李二,把水舀了。”蕭循打橫抱起走不動路的裴酌進屋,三兩下把雙方的濕衣服脫了,将桌上的墨盒抱住,揉成一團扔出窗外。
李二舀完水,趕忙撿起,拿去燒了。
屋裏點着一盞昏黃的油燈,燈下看美人,美人如芍藥,顫抖地展着花瓣,睫毛撲簌仿佛鳳凰欲飛。
裴酌趴在床上,和沒衣服穿的天子四目相對——他們只能等待葉二給解法,或者寄希望于姜太醫。
他想不通大覺寺算計他的原因,總歸跟蕭循有關,他中招後果然把蕭循也拉下水。
大覺寺能算到蕭循晚上來找他這一步嗎?
今晚若是不解毒,能撐多久?裴酌自己撐不住了。
大覺寺的目标肯定是毀了蕭循的登基大典。
不行,不能毀。
蕭循清風明月的太子,不能在登基這一天将清譽毀于一旦。
裴酌咬了咬唇,盡量忽略存在感很強的天子。
“光等着不是辦法,為今之計——”
蕭循擰了冷水給他擦臉和脖子,聞言動作一頓,涼毛巾停在裴酌額頭上。
裴酌:“你找一個你情我願的女子,讓她中藥,反正你也沒皇後——”
他感覺額頭上的毛巾重了一下,滑到他腮邊,按了一下嘴角。
這樣的婚事雖然倉促,但玉京之中,望着年輕天子無與倫比的相貌,在姻緣閣裏求月老紅線的姑娘肯定很多。
給天子解毒,補償皇後之位,應該有人願意吧?
蕭循語氣不明:“那你呢?”
裴酌幹燥的嘴唇上傳來毛巾的涼意,他不禁舔了舔,呼吸很重,說話也一頓一頓:“你不用管我,我覺得…我能撐過去,我要是撐不過去——”
也會有辦法的。
4523雖然關機,但當藥物真的傷害他身體時,應該不會見死不救。
4523還指望他……生孩子呢。
蕭循驟然握緊了毛巾,擰出的水順着他的掌紋往下流,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裴酌有一瞬間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因為蕭循此刻就像猛獸伏低前肢,做下山猛撲前的最後一搏。
下一秒,他的預感成真。
蕭循扔掉毛巾,一陣掌風熄滅油燈。
“你會好好的。”
黑暗裏,耳邊傳來天子極度壓抑的嗓音,雖然同樣被藥物折磨,但蕭循的語氣仍有運籌帷幄的決心。
裴酌:???不是,你誤會了什麽?我剛才不是想說遺言!
他想張口解釋,但被不容反抗地壓在床上。
裴酌頓時嗚嗚咽咽,被刺激得一個完整的音都發不出來。
太不争氣了,太不争氣了,這張嘴巴長來何用。
這回是自己找日。
青絲貼在汗涔涔的雪白背上,被天子嫌礙事一般,一會兒被撩到這邊,一會兒被撩到那邊。
裴酌一心想着說一句完整的話,直到一回畢,才有了緩解的機會。
他正欲張口,頭皮突然一麻……等等,蕭循是不是弄進去了?
裴酌大腦空白,沒等他想出一句話,蕭循又……
他要是個優秀的語文老師就好了,結合情境,他絕對絕對不會說出那句仿佛遺言開頭的話。
蕭循的心是好的,就是力氣太重了。
……
大宣的皇帝登基大典流程,天蒙蒙亮時便要去太廟祭先人,祭天地社稷,随後返回宮中,在上朝的大殿,舉行正式儀式。
禮鐘敲了一上午樂章,都沒能把東宮的美人吵醒。
裴酌被子蒙頭,只留一點烏黑的發絲露出在錦被邊緣。
醒了。
丁點搶救不了。
擺爛。
一次就懷孕畢竟是小概率事件,裴酌第二次想搶救一下的。
又失敗了。
然後逐漸在天子一次、一次、一次……沒完沒了的解毒中,他的心情由緊張變成擺爛,愛咋咋地,你大爺的登基別遲到了。
心理歷程變化,蕭循可謂功不可沒。
4523似乎想發言,裴酌把它禁言了。
逃避可恥但有用。
裴酌睡過一次的床都不會忘記,他記得每張床不同的舒适點。
這是東宮太子的拔步床。
午時三刻,處刑最佳時候。
被子被輕輕掀起一角,光線将床邊人衣袍上的龍紋照得分毫畢現。
裴酌伸手将被子揪下。
可惡,又能隔着被子發現他裝睡。
蕭循:“起床吃點?”
裴酌柔弱不能自理,咬牙切齒地先給昨晚的事蓋章定論:“昨晚謝陛下舍身相救。”
蕭循沉默了一瞬:“是我沒有察查徹底,讓大覺寺有機可趁。”
裴酌微微滿意,很好,事急從權,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成年人,就這麽雲淡風輕地把事情揭過吧。
開飯。
裴酌手指動了一下,蕭循會意把他扶起來。
裴酌下肢一動,一低頭,發現自己穿的現代的那套衣服。
更關鍵的是,蕭循把內褲還給他了。
“……”
誰給他穿的顯而易見。
不是死活不還嗎?好好的還什麽內褲啊!昨晚趁機多幹很心虛了是不是!
此地無銀三百兩!
裴酌倏地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