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逃亡十二時辰(二)

第46章 逃亡十二時辰(二)

鐘臻大窘, 難以置信地問:“你叫我,阿爹?”

“小娘子”燒得迷迷糊糊的,只知道胡言亂語, 一會兒叫他“阿爹”, 一會兒央他喂自己吃冰糖,鬧騰了好一陣兒。

着實詭異。

深更半夜, 一臺喜轎停在自己院裏, 轎裏還是個穿着喜服、胡言亂語的男子。

定睛一瞧, 鐘臻發現那人身上的喜服其實也是男子制式的。這并不稀奇,當今世代亦可與同性婚配,他們村今年成了好幾樁這樣的婚事呢。

鐘臻并不介意自己夫人是男是女,有人肯嫁他就是好的。

只是,當初媒婆明明說是個小娘子的, 家裏新添置的東西也都是按照女式準備的……

他一陣頭苦,現在人也抱進門了, 可對方卻叫他“阿爹”, 所以這親事是成了還是沒成?

他白天要下地做工,晚上回家還要伺候一個“小傻子”?

他勤勤懇懇、任勞任怨,也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怎麽上蒼就是不肯給他一個安穩平順的生活呢?

喜服不太合身,尤其是脖子到胸口壓着沉甸甸的裝飾, “小娘子”哪怕睡着了也不停皺着眉。

鐘臻看不下去,找了套自己為新娘準備的裏衣, 幫他換上。

換好衣服, “小娘子”這才眉頭舒展, 重新被塞進被窩裏時竟突然笑了, 抓着鐘臻的一只手指, 放到嘴巴裏吮。

鐘臻動彈不得,幾度想要收回手,又瞧那“小娘子”的表情正随着自己的動作而改變。

他收手,他就皺眉;他坦然處之,他就眉眼彎彎地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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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終究是給訛上了。

鐘臻摸了摸他的額頭,似乎還是有些燙,但“小娘子”似乎很喜歡他的撫摸,表情更加怡然。

“以後,我當怎麽喚你呢?”鐘臻問。

總是“小娘子、小娘子”地叫,似乎也不太符合。

“小娘子”聽到了他的聲音,堪堪撐開眼皮看,狀似不解。

鐘臻想了想,便換了個問法,“小寶乖,你叫什麽名字呀,告訴我好不好?”

“小娘子”終于肯松唇,放開鐘臻的手指,咂嘛咂嘛,說:“小深。”又蹭蹭枕頭,邀功一樣,“小深是乖孩子嗎?”

鐘臻看着他,終是沒忍心,擡手把他的眼睛蓋住了,“是。”

.

一夜未眠,天一亮,鐘臻就坐起身來,換好衣服打算去找媒婆讨個說法。

臨出門,小深也醒了,揉着眼睛喚他:“阿爹……你去哪兒?”

鐘臻走回裏屋床邊,再次确認,“你管我叫什麽?”

“阿,阿爹啊,”小深又躺回床裏,張開手臂,“阿爹幫小深換衣服,小深今天要穿那件青色的袍子,還要吃豆沙酥!”

鐘臻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這人身高近七尺,身形也算結實,可說話處事時卻宛如童稚,同他們村裏的那些個癡兒一般……

莫非,他還真是個“小傻子”?

扶上他的肩膀,同他對視,小深朝他咯咯樂。

鐘臻問:“阿爹考考你,小深今年幾歲了?”

聞言,小深皺眉思索,很苦惱的樣子,鐘臻也跟着緊張,該不會連自己多大都不知道吧?

片刻,又見小深的眉頭放松,朝他露出得逞的微笑。

小深癱在床裏,一只手伸到空中,亮出三根手指。

“……”鐘臻默了默,“三歲?”

“嗯!”小深捂着嘴巴,又用邀功的眼神看着他。

鐘臻壓抑着大叫的沖動,牽着嘴角,附和道:“小深,小深真厲害!”

嘿嘿——小深的腦袋蒙在被子裏,在床上滾了滾。

一定要去讨個說法了!鐘臻惱意四起。

娶個男的就算了,畢竟是要搭夥過日子的,只要對方也勤奮踏實,他們倆一起努力,日子準保紅紅火火。

可是,對方竟然是個失智的。

他今年二十六,莫非要等到小深長到及笄,才能同他做夫妻不成?

更何況,現在小深還深信自己是他“阿爹”……

鐘臻心灰意冷,他這是辛辛苦苦半輩子,卻給自己娶了個“兒子”?

正了正衣襟,他繼續出門讨說法,腳還沒擡起來呢,手指就又叫人勾住了。

“怎麽了?”他頭都不想回。

小深倒是沒說什麽,腦袋仍蒙在被子裏,且聽被子裏發出一聲濃濃的“咕——”。

是切切實實的餓意。

說起來,昨天為了等待新娘,鐘臻一整天都沒吃飯,想必這個被送過來的小傻子也是這樣。

他嘆了一聲,走進隔壁廚房,熱了雞湯,又切了一塊豬肉,煮了一鍋肉粥。

吃飯時,小傻子還穿着裏衣,赤着雙足,吃相狼吞虎咽,好不生猛。

鐘臻看了他一陣,問:“小深多久沒吃飯了?”

小傻子置若罔聞,仍埋頭大吃,天氣本就涼,再被熱食一激,從他的鼻子裏淌出些清濁。

終是看不過去了,鐘臻拿起手邊的抹布,幫小傻子擦擦臉。

嘿嘿——小傻子又朝着他笑,笑容溫暖,毫無防備的樣子,仿佛他們已經認識許久了。

再一琢磨,可不就認識許久了麽,這傻子拿自己當爹呢!

囫囵吃掉了碗裏的粥,鐘臻呼嚕了一把小深的頭,“你在這裏吃着,我出去一趟。”

“嗯?”小傻子歪着頭,一臉費解。

“我去幫你找找你的父母,讓他們領你回家。”

“可阿爹,嗚哇——”小傻子突然側過身,後背一拱,開始嘔吐。

鐘臻吓得登時彈起,呆立在一旁,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走過去拍了拍小深的後背。

地上全部都是小深吐出來的東西,好些都是剛才吃下還來不及消化的;鐘臻眼尖,發現小深後來嘔出的都是一團一團的草渣以及植物的根莖,這些東西有沒有毒尚且不談,都是很難被消化的。

這過得是什麽日子?

鐘臻有預感,小深的父母怕是不會來接他了。

也許,他們正是因為難以糊口,才把自己的傻孩子塞進花轎,自求多福。

聲讨計劃一再被耽擱,鐘臻将吐得暈暈乎乎的小傻子抱回床裏,又清理好地面,打開窗戶等着屋裏的濁氣消散,才敢出門。

他出門時,小深正沉沉睡着,盡管不再發熱了,卻也說不上睡得有多舒坦。

鐘臻聽了一耳他的夢呓,小傻子似乎在求救……

.

“小深。”

鐘臻在客棧的床榻上醒來,自分離後,他只要阖上眼,就會夢到這些舊事。

宛如一個揮散不去的幽靈。

見商旻深背對着自己坐在桌邊,鐘臻又喚了一聲,“小深,什麽時辰了?”

這一次,商旻深終于有所反應。他似乎也睡着了,英挺的背部微動,束在腦後的辮子揮了揮,轉過頭來望向他。

“酉時了吧……”

估摸着時間,鐘臻喃喃道:“我睡了這麽久啊。”

也難怪夢會那麽長,那麽清晰,仿佛初見。

“吃東西嗎?”商旻深站起身來,似乎很避諱同他共處一室一樣,着急往外走。

鐘臻輕笑,再次見面,他們之間的立場完全對調了。

“小深,我不餓,”鐘臻說,“你怎麽會來?為什麽要救我?”

商旻深動作一滞,被問住了一樣。

為什麽會來,是因為要拯救你啊。

“假冒聖旨,搶劫囚場,都是滔天的罪過,”鐘臻嘆了一聲,“你實在不用為我這麽冒險。”

“為你?”商旻深故作荒謬地看着他,“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們是什麽關系啊,我至于為你涉險嗎?”

——夫妻關系,拜堂成親的關系,相互扶持的關系。

“我這是念在你曾經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想要報恩而已,”商旻深板着臉,“你不要多想!”

這麽說的時候,商旻設背着手,拳頭緊攥,大拇指在食指上扣了扣。

如果他的習慣不曾改變的話,這麽做代表他撒了謊。

鐘臻将一切瞧在眼裏,憂心商旻深中的毒,“你的身體還能維持多長時間,回去吧,好好跟你皇兄求饒,讓他給你解藥……”

商旻深驟然回身,冷冷望着他,眼神刀劍般鋒利,“果然是你把我送回去的啊,你拿我交換了什麽,生機,官位,還是金銀財寶?你後來重新娶親了嗎,如果不是我執意追責,如今你孩子都抱了兩個了吧?”

鐘臻輕輕搖頭,“我從未再娶。”

“呵,沒人要的東西。”商旻深輕蔑地瞧着他,轉身走出房間。

剛下一層臺階,就看到進寶從打瞌睡的小厮腿上跳下來,站在樓梯地下,眼巴巴瞧着商旻深,小尾巴搖個不停。

商旻深走下去,從地上撿起小狗,仔細看了看,進寶也看着他。

忽得,他眉頭一皺,“你變醜了。”

小狗聽得懂一樣,瞬間合住嘴,不解地“嗚”了一聲。

“他都沒有好好照顧你吧?沒有每晚幫你梳毛,給你挑虱子,是不是?”

小狗的眼珠溜溜轉,商旻深的眼型其實跟小狗的眼型也差不多,眼眶偏圓,眼仁兒的顏色偏深,烏溜溜的,像兩顆琉璃球。

一人一狗對看片刻,進寶突然朝着他汪汪兩聲。

“啧,不就是說他兩句壞話嗎,你至于這麽兇嗎?”商旻深有點委屈,當初可是他把進寶撿回家的。

怎知進寶越叫越兇,還趁間隙叼着他月白的袍子,或者輕輕啃咬他的手側。

怎麽回事?

商旻深警覺,趕快閃到窗邊,向外望出去。

靠近院子的竹林裏停了兩匹馬,月光傾斜,照亮了兩個正往客棧方向來的身影。

“糟!”

商旻深看向悠悠轉醒的小厮,“我的馬拴在了後院?”

“是啊,”想到那筆豐厚的報酬,睡眼惺忪的小厮立即擠出一個大笑臉,“喂得可都是上好的草料,還給他飲了水。”

“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們來過。”

“啊?”小厮揉着眼睛,敷衍道,“那是自然,我的嘴向來是最嚴的……”

再一定睛,窗邊的人沒了,懷裏的狗也沒了。

商旻深飛奔上樓,從包裹裏掏出一身衣服,甩到鐘臻身上,“不要出聲,趕快換好衣服。”

進寶見到鐘臻便開始嗚咽,趁他換衣服,還跑上前叼着他的衣帶,求一個久違的擁抱。

“噓,別叫,乖乖進寶。”鐘臻也明白了情況有變,快速換好衣服便将狗抱進懷裏,等待商旻深發落。

商旻深有些出神,聽着動靜那兩個人先去了廚房,便示意鐘臻離開。

靠近門邊,鐘臻将手放在門闩上,商旻深當即覆住他的手背,無聲搖頭,示意他們走窗。

“好,”鐘臻低低地答,抓緊商旻深的手來到窗口,“我先跳下去,在下面接着你,你盡管往下跳便好。”

商旻深神色凝重,看向他,“鐘臻,你當年為什麽送我走?”

鐘臻則一怔,“不是你自己恢複了神智,所以離開的嗎?”

“所以你一直以為是我棄你而去?”

鐘臻苦澀地望着他,“現下還是要治療你身上的毒,為你保命要緊。”

“我問你是不是,”商旻深突然激動,眼角劃過一滴淚,眼眶瞬間通紅,“你當年沒有答應我皇兄的任何條件,你一直以為是我先放棄你的,是不是?”

“條件,自是答應了的。”鐘臻道。

閉了閉眼,商旻深心痛道:“也罷,我先送你走。”

“去哪兒呢?”鐘臻被推出窗口,先落在兩層樓之間的曬架上。

擡起頭,商旻深正偷偷拭淚,随後翻身下窗,靈巧地落在鐘臻身邊。

“把你原本的生活還給你。”商旻深答。

.

原本的生活……

屬于鐘臻的原本的生活該是什麽樣的呢?

巳時一刻,村子裏漸漸熱鬧起來。

天氣寒冷,主街的頭尾支着兩個羊湯小攤,期間有香噴噴的烤地瓜,甜滋滋的糖人,冬天的攤子少些,開了春這裏便更熱鬧了。

鐘臻拐進媒婆家的胡同,再往前走幾步,牆上全是官府批下來的封條。封條向裏蔓延,至媒婆家的大門結束,難怪裏面半點人聲都聽不到,敢情是家被封了。

“別找啦,阿婆走啦!”

村裏的小瘋子之一呼嘯着跑過,邋裏邋遢的,比乞丐還要髒。

“你看到她是同何人一起離開的嗎?”鐘臻問。

小瘋子身上的臭氣哪怕是臘月天也依舊刺鼻,他輕輕皺了皺眉。

“被人拉走的,阿婆直哭呢!”小瘋子說。

鐘臻抿抿唇,心說這媒婆怕不是亂給人牽姻緣,被人報官抓走了吧?

那他的這筆賬要找誰去算,家裏的那個可怎麽辦?

找不到媒婆,他也打算離開,臨走又不忍心,問那小瘋子:“天氣這麽冷,你怎麽不多穿點兒?你家在哪裏,爹娘管你嗎?”

小瘋子哈哈哈笑,聲音凄厲,“不冷,我不冷!”

說完就跑了,沒穿鞋,腳底沾了厚厚一層泥,泥裏還混着草屑。

鐘臻叫不住他,原路返回,剛出了胡同,就看到穿着一身大紅色裏衣的小傻子,倚着牆角躺着。

他以為是自己眼花了,辨認了好久,才終于發現小深沒穿鞋,腳底同樣沾着泥土。

小深皮膚白,腳背被凍得發青,腳指節不知被什麽東西割破了,流下的血混着一層薄灰,在他的腳趾幹涸。

“小深……”鐘臻趕忙将他扶起,“你在這兒幹嘛啊?”

小深像是累了,出來凍了這麽久,才剛消退的高熱複發,整個人一陣冷一陣熱的,牙齒不斷打顫,咔咔作響。

“阿爹,你是不是,不要小深了?”小傻子虛弱地問,“你是不是,過來聯系人家,要把我送走?”

鐘臻脫下襖子,裹住小深的身體,“你就這麽追了我一路嗎?你喊一喊我啊。”

“我喊啦,”小傻子扁扁嘴,這才委屈地落淚,“我一直在喊阿爹,阿爹,可是你根本不肯回頭,快快地甩下我了。”

“小深好冷呀。”

鐘臻抱着他站起來,走得十分吃力,“先回家吧。”

“阿爹,你真的不要小深了嗎?”小傻子趴在他肩頭,也不敢哭出聲,委屈巴巴地問。

“……”鐘臻不知該怎麽回答,難道真要養着他?

路過羊湯鋪子,小傻子突然不哭了,趴在他耳邊問:“阿爹,那是什麽呀?”

“羊湯。”

“羊湯是什麽呀?”

“吃的東西,”鐘臻拍拍他的後背,“怎麽不哭了,你不是剛吃了飯了嗎?”

盡管最後都吐了。

小深靜悄悄的,問他:“阿爹,羊湯是什麽味道的啊?”

鐘臻停下腳步,順勢說:“那我站這兒,你自己好好聞聞吧。”

聞言,小傻子果然開始大口嗅聞起來,他的肚皮挂在鐘臻的肩膀上,鐘臻能感覺到那裏劇烈的起伏。

不斷有人經過他們,朝着鐘臻指指點點的。

也難怪,大冬天扛着一個大男人在外面站着,确實有些出格了。

鐘臻嘆了一聲,扛着小傻子在羊湯鋪子裏坐下,叫了兩碗羊湯。

想了想,又給小傻子叫了張白餅。

小傻子明顯高興了,又露出得逞的笑容。鐘臻眯着眼看,猜測這個人是怎麽長大的。

他是一直認為自己三歲嗎?

還是出了什麽意外,心智迷亂?

羊湯上來,小深一手執筷,一手抓餅,開心得手舞足蹈。

意外的,這些動作放在任何一個成年男子身上都會叫人酸掉大牙,落在他身上,卻不怎麽違和。

可能因為小傻子實在是太好看了,身上也沒什麽味道,一張臉白白淨淨的,眼眶圓潤,耳垂也偏大,自帶福氣。

看着他開心的樣子,鐘臻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羊湯好鮮啊!

茴香和白胡椒的味道剛好壓過了羊肉的膻,只留下筋骨裏的甜味。

小深喜歡得緊,吃的滿嘴都是油,“阿爹,這個真好吃,以後我們每天吃!”

“那不行,”鐘臻趕忙表态,“羊湯太貴了,吃一頓抵我好幾天的工錢,可不能每天吃。”

小傻子睨了鐘臻一眼,“阿爹沒錢。”

“是啊,阿爹沒錢,所以只能請你喝一次羊湯。”

話出口才意識到,被小傻子“阿爹阿爹”地叫了這麽多次,他似乎也熟悉了自己的新稱呼了。

這樣怎麽行呢,不真成給自己讨了個兒子來養嗎?

他可是要娶媳婦,好好過日子的!

正思索着,手裏就多出半張餅,小傻子将餅給了他,然後把自己碗裏的羊肉往他碗裏挑。

“你這是……”

小傻子拍拍自己扁平的肚皮,“小深吃飽了,阿爹吃!”

鐘臻愣着,心裏天人交戰,半張餅就這麽落在地上。

待在桌下的小野狗伺機而動,銜起餅就跑。

“餅!我的餅餅!”小傻子大聲叫嚷,跑上前一把将狗撲倒在地,他自己也摔在了地上。

“還給我我的餅,臭狗!”

畢竟是成年男子的體型,對付一只快要餓暈的小狗還是綽綽有餘的。很快,小深就将餅從狗嘴裏搶出來,坐回座位。

他把狗咬過的地方掰下來,泡在自己只飄着幾片綠葉的湯裏,将剩下的餅拍了拍,吸着鼻子道:“阿爹,給,還能吃。”

作者有話說:

後面有個小反轉吧,雙向奔赴,甜文!

這篇的敘事邏輯是雙線并行,故事線一:兩人重逢于刑場,商旻深劫走了鐘臻,逃亡時間僅剩十二個時辰,在商旻深毒發身亡前确保鐘臻安全。故事線二:兩人初見,商旻深失了智,被鐘臻莫名其妙娶回家,恢複神智,相愛,兩人一狗種田……這條算是主線,但整體邏輯還是先婚後愛嘿嘿~

不好意思大家,昨天沒更。昨天嗓子巨疼,所以一下班就躺下了,想說睡一覺起來寫。結果睡着睡着突然開始流鼻血,就緊急去了趟醫院,有點狼狽。現在已經沒事啦,醫生看過說是流感,問我要不要再做檢查,我一看整個發熱門診烏泱泱都是人,怕交叉感染就先回來了,目前已經沒啥事了。這兩天要麽零點左右發,沒有的話就是早晨再更,非常抱歉影響讀者們的追更。

我快快恢複,周末兩天都是雙更。讀者們也多多防護,防寒保暖要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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