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們都有秘密

針入眉心,帶來極輕微的刺痛。待夏長留完成後,小童再去摸自己的眉心,便已感覺不到任何異常。

“毫針者,尖如蚊虻喙,靜以徐往,微以久留之而養,以取痛痹,”小童擡頭,看着背對陽光這位出塵脫俗的白衣人輕聲道:“你的天賦超凡,此針能助你獨立守神、抱元歸一。希望再見面,不至于見到一個渾渾噩噩的魔頭。”

只是在此後的許多年裏,這根毫針都如同一場幻覺,摸不到痕跡,也沒有任何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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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長留的反應,令在場其他人暗暗吃驚。

尤其是小少爺,左看看右看看,一頭霧水還不忘拉長了聲音酸溜溜:“啊~南南有什麽小~咪~咪,都沒有告訴過~我~哦~”

春末二人被他酸了倒仰,狂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沈山南回過神,無奈握住他掐自己衣擺的手,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他的表達能力實在退化太多了。

好在夏知之也好哄,哼哼唧唧的,小豬仔似的在他腰腹蹭了個爽。

“想起多少?”夏長留收斂了驚訝,恢複好整以暇的模樣。只手指在不經意間敲在扇骨上,暴露出其內心些許的不平靜:“什麽時候開始......”

沈山南按着腰間的小豬腦袋:“鎮壓無俦時,只是零星碎片。”

夏長留“唔”了聲,似乎在想什麽,片刻後道:“倒沒料到會有這種作用,卻是怪我不慎了。”

然而旋即,他又坦然起來:“既然已經開始恢複,往後想必會記起更多。不過......我可什麽都沒說,是你自己猜到的。應該怪他沒事整這些幺蛾子,果然出纰漏了不是。”

沈山南:......

這人前兩天還信誓旦旦的說自己不能幹涉別人的約定,這會兒發現出問題,居然甩鍋甩的這麽幹脆。

竟感覺到了絲絲無賴的氣息。

他剛才沒回答問題,光跟夏長留說話了,現在還盯着人家看。抱着腰的少爺更不樂意了,心裏哇呀呀演了出棒打老虎,開始按捺不住。

夏長留:“那你以後?”

沈山南想說什麽,忽然感覺手指一陣濡濕,下意識低頭看去,就見夏知之在偷偷啃他的手。

沈山南:。

沈山南:?

回來時只匆匆洗了下,怕自己手上髒,忙用另一只手捏住少爺雙頰,企圖讓他吐出來。

但夏知之的臉一掐一兜水,沈山南又如何敢真使勁,一時間進退兩難。

這邊掐掐不敢使勁,那邊捏捏又捏出個紅印子,與其說阻止,不如說欲拒還迎——反正制止的法子是沒見找到,少爺一張臉先被摸遍了。

另外三人:.........

莫名的感覺到了膩味。

沈山南,你堕落了,你以前殺人多利索啊,一手一個脖子嘎嘣脆,怎麽現在這樣了呢!

簡直痛心疾首!!

就這模樣,夏長留都覺得自己白瞎問,姓沈的小子放得下才見鬼了。

好在夏知之胡鬧也有限,被撬開小白牙,吐出手指後,總算正常點不再冒酸泡泡。

結果正常後就開始倒打一耙:“先生問你以後呢?怎麽不回答他,不專心。”

衆人震驚:?

這是人類能有的臉皮??

沈山南也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公平交易,無妨,繼續。”

夏長留得到回答并不意外,揮揮手就想讓他們滾蛋,揮一半又想起來夏知之是來學習的,而且......

“轉移話題,恩?這就是你在外面冒充神機弩的原因?”

這話沒有絲毫避諱,夏知之反應兩秒,騰地站起:“什麽?!”

夏長留扇子點點沈山南:“問他。”

神機弩的蹤跡不是每個人都知道的,更何況知道是在他這裏。說實話,聽見死的是誰後,他心裏就隐隐有了猜測,再看沈山南忽然過來,就更确定了。

說實話,沈山南能回來找他們,甚至選擇夏知之在場的時候,他反倒覺得奇怪——當然,當知道對方開始恢複記憶後,又有些明悟。

棋盤上的棋子醒了,自然就不能再全盤按照棋手的意願走,即便雙方目的一致。

夏知之都懵了:“可是南南......”

他想問沈山南,但是沈山南沉默的反應足以讓他明白,這件事就是對方做的。

“你,你怎麽知道神機弩的箭矢.......”他有些艱難的開口,問完立刻反應過來,沈山南不需要知道,反正是真是假大家都不知道。

小少爺呆了半響,幹巴巴問:“為什麽?”

你想做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是不是聽我說神機弩沒有銷毀,在長留先生這裏,才起的意?

眼裏的星光漸漸暗下,夏知之摸了摸沈山南的臉,輕輕道:“告訴我好不好?我們不是說好不要悶在心裏嗎?我知道你答應了的,對不對?”

原以為他要生氣或傷心的春末二人齊齊一怔,都十分意外。

卻見夏知之等不到回答,片刻後示意他們稍待,拉着沈山南出門,走到院中圓桌前坐下,揮退了黑衣衛。

因為寒冷,花壇裏的花木都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小厮或護衛并不會靠近這裏,周圍安安靜靜的,顯得有些蕭索。但陽光又暖洋洋的,時至正午,正是冬日一天裏最好的時候。

小少爺似乎醞釀了好一會兒,才道:“南南,我有一點不開心。”

沈山南的手微微繃緊,聽他繼續:“但你能過來找我們,我又覺得你不是想要瞞着我做什麽,對不對?”

他并不善于隐藏情緒。沈山南能看出他不是沒有傷心,也不是沒有懷疑,只是他仍坐在桌邊,用更多的溫柔和鼓勵包住這些嶙峋尖銳的情感,想要慢慢的将它們揉開、化掉。

于是明明面對夏長留時還沒有那麽緊繃的嘴,現在卻開始澀然起來,這是陌生的、‘無俦’未被壓制時絕不會産生的波動。

“......報仇。”

見對方能開口,夏知之先松了一口氣,又問:“為什麽要冒充神機弩?”

沈山南:“賀敬之在,會插手。”

夏知之:?

他能理解賀敬之武功高深權利大,時至今日,沈山南并不能拿出确鑿的證據證明這些人在十年前濫殺無辜。貿然報仇也許會被阻攔,又或者定罪——

但是冒充神機弩,就不會被管了?

......因為長留先生在?

沈山南見他努力思考的模樣,補充:“賀敬之,不敢再管先生。”

小少爺心裏像貓抓的一樣,前情提要他是一點都沒接收到過啊!半天想不通,不由憤憤:“你們都有小秘密,不帶我。”

沈山南:.......

他索性起身回屋,冷冰冰對着初夏道:“過來。”

被冷氣凍了個哆嗦的初夏:!

瞅瞅你這善變的嘴臉!啊呸!

剛抱胸要問幹什麽,夏長留忽然道:“去吧。”

初夏一愣:“先生?”

先生并沒有看他,而是看着屋外,似乎有些出神。從他的角度,能看見勾頭勾腦還假裝自己沒有在着急的小少爺,腦袋晃來晃去,被陽光照出一圈毛絨絨的金邊。

“沈水北”......初陽,給自己的棋子選了這樣一個人,有想過這個人可能會策反他的棋子,打亂他的滿盤算計嗎?

夏長留又想起十幾年前遇見的那個小童。小小年紀,明明一直在流浪,用着偷學來的招式、路邊撿的匕刃,能聰慧的看穿那些大人陰暗的心思,卻又依然無懼無畏,天真、殘忍,堅定。

——尤其這枚棋子,也不是一個由蠱蟲就能控制的人。

他能料到沈山南要人出去做什麽,猜到沈山南借他名頭的目的,甚至清楚的知曉自己與賀敬之矛盾的症結所在。只是突然有些好奇,好奇這兩個人,會給自己帶來什麽樣的改變。

初夏硬拉着春末一起出去了,然後面對小少爺八卦的神情,心裏一個咯噔。

雖然不情不願,但先生剛才的态度,顯然是不介意他們問的。

“神機門會殺一些身負血債,卻又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處死的人,有的是無人檢舉,有的是證據不足,有的是鑽了大商國法的空子。”

“殺人償命,有什麽錯?死的人已經死了,活的人有什麽資格替他們原諒?”

“賀敬之和先生認識時,不知道神機門,後來發現......認為我們不尊律法,太過偏激。總之就鬧掰了,神機門也完全解散。”

“這些年先生雖然顧忌宮裏那位,仍然擔着軍師的名頭,但是早和賀敬之不相往來。”

他含糊了許多東西,但是小少爺依然抓住了重點,之前就覺得先生膽大包天居然敢買那種話本,原來是戀虐情深......呸,是愛恨交織.......恩,好像也不對,總之原來是這種關系!

來不及感受被八卦了一臉的刺激,初夏的矛頭又沖向沈山南:“你報仇就報仇,拉先生下水做什麽!神機門已經被賀敬之折騰散了,先生也......難道還想再來一次——”

夏知之剛要安撫,沈山南忽然道:“他知道是我。”

衆人均是一靜,沈山南目光冷淡,似乎還帶着一點嫌棄:“他不傻。”

初夏:.......

你什麽意思!你說誰傻!春末別攔着我!

“那你也不能......你!你難道以為扯上先生的大旗,賀敬之就不會找你了?拿不出證據,小心被投進監牢!”

這也是夏知之疑惑的地方,聞言深有同感,都開始想怎麽去牢裏面撈人了,畢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又不能真當通緝犯。

沈山南面對他擔憂的神情,輕輕捏了一下他的臉,道:“再來一次,他不敢。”

上一次的代價如此慘烈,賀敬之明知他有血仇,又怎麽敢再死按律法,非要抓一個與夏長留關系匪淺、甚至疑似神機門中人?

情至深處,患得患失。他一旦看見那支短箭,恐怕不僅不會查,還會幫忙掩飾,而沈山南要的,就是這個掩飾——沈水北剛走,他不想再将止涼山莊架上火堆。

夏知之小聲咬耳朵:“賀...無憂王,很喜歡先生嗎?”

沈山南:“很喜歡。”

夏知之糾結:“這樣利用先生...不好。”

沈山南:“對不起。”

夏知之提醒:“你要對先生說。”

沈山南點頭,又道:“先生也喜歡他。”

夏知之:?

那這倆糾結個毛?

沈山南傾身,看着小少爺琥珀色清澈的眼睛,湊近了還能看到陽光下的小絨毛。

糾結什麽?因為并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向你一樣,把軟乎乎的肚皮都露出來,坦誠的說出一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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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已經暗示的很清楚了,

但是看你們的亞子,我可能陷在單張劇情裏,根本沒說清T-T

太晚了,明天有空再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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