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是不是鬼
是不是鬼
當我們乘着晨霧和露水來到西湖的時候，古人見了周圍的景致，連說熟悉，似曾相識。
這也讓我精神百倍，熟悉，說明或許有可能找到他家的大體位置，我看着四周，開始想象古人找到祖墳是個什麽樣子。
“你是要去看斷橋呢，還是要看南屏晚鐘呢，還是其他地方？”
“不用去了。”古人指着一個我不知道是哪個方向的方向，“那裏像是我住過的地方。”
我順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沒什麽特別的地方，也沒看出來有什麽古香古色的，古人怎麽就能看出來是他住過的地方呢？
“我想試着找找看。”古人一臉堅決，有人說不撞南牆不回頭，古人是不見祖墳不罷休。
“怎麽找呢，我都不知道在哪下手啊。”我看着遠處的高樓，難道古家世代先祖的骨灰都在樓裏？
“晚上來吧，白天不方便。”古人低頭看我，眼裏閃過一絲興奮之後卻有些悵然。
“好，你還要走走嗎？”
“你想走走就走吧。”古人擡眼看了一眼西湖，一瞬間好像洞穿了所有存在的一切。
起的太早了，古人突然說好像能找到祖墳，一下把我其他的想法都掃光了，我開始想要看蘇堤斷橋的想法全都變成了找墳挖墳掏骨灰了……
一心想着快點到晚上，也沒有什麽心情到別處走走了。
“那就先回去，晚上再出來。”
古人沒說什麽的跟着我走，一步一步的像走在另一個空間另一個世界，可能是因為有個古代人在身邊，我才會有這種感覺吧，有時候突然就覺得自己與周圍匆匆而過的人流都分離開了，跟全世界都分離開，那種說不清的心情，真算是欲說還休。
“你有假想過見到你的先人和後人的墳墓的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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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古人淡淡的回答。
“你怎麽沒有想呢？為什麽啊。”
“萬一找不到呢？幻想不成真，是折磨。”
我們肩并肩的坐着看電視，偶爾望一眼外面的天色。聽到古人的回答，我感覺我的心揪了一下，可怕！幻想不成真，是一種可怕的折磨，看起來古人也沒多大年紀，說出的話卻像個年老的智者，一切人的心思，他好像都能一眼看透，他了解拼命的幻想能夠填補思想的空落，也了解不能成真的幻想是讓人心大起大落的彈簧。
我曾經幻想的虛無缥缈的不可實現的事物很多，多的我現在都想不起來。但是那種感覺我還記得，黯然，失落，吃痛了就懂了。
“你說的對，無所不能的古大俠。”我輕笑着贊他。
“你都懂，我只是說了你懂的東西。”
我震驚的看着他，那雙堪比星辰的眼睛，突然顯得那麽空洞，我在他眼裏那麽赤裸裸的，一直哀嘆無人看懂自己的我，被一個古代人看穿所有。
“了解我的人，原來是個古代人。”一時也說不明白，這感覺是高興還是什麽。
“相比其他人，我了解你才不會讓你擔憂。”古人轉過臉來，眼裏閃動着光彩。
我無話可說，只能看着他的眼睛，想從裏面探尋什麽，可是一無所獲。
“不是嗎？我是幾百年之前的人，就算看明白你，你也不覺得怎樣，如果秦世皇了解你？藍才葉看懂你？你不是會覺得忐忑不安？”
是，他說的都對，我感覺我一向強大的骨架正在無力的散落，如果別人了解我，我真的會不安，我怕能夠掌控我思維的人，那樣在我心裏，代表生命操縱在別人手裏。而古人是與這個世界脫離的人，他再了解我，也不會對我有任何的威脅，所以我才這麽心安。
記得第一次炒作起來的事物，是我掌控別人的開始，不斷炒作出新東西引着大衆追随，将錢包裝滿，習慣了掌控的人一定不能接受被掌控，所以我怕有人了解我，一百個人眼裏的我就是一百個樣子，而古人眼裏的我，一覽無餘，最真實。
我無力的靠在古人肩上，“不是說祖墳嗎，越說越深奧了，原來祖墳也有這麽多學問，哈哈。”
“別裝了，展展。”噗……什麽？展展？好吧，不是特別難聽的，就這麽叫吧！
黑黑的天，只有路燈照着城市的街道，點點燈光，僞裝出一個繁華的世界。
古人帶着我左轉右轉的，一進城裏就不分東西南北的我，不知方向只管跟着他走，最後我都不知道他把我領到哪裏去了，四周黑的看不見任何東西，只有古人比夜色還黑的身影。
“在這等着。”
“為什麽啊？”
“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等我。”
“快點回來啊，要多長時間？”
“兩個半小時吧。”說着，我眼前那個黑影一飄就不見了。
“古人啊，但願你不要找到祖墳就被祖先留下下棋鬥地主什麽的啊，快點回來吧……”我在心裏不停的叨咕着。
兩個半小時？聽起來時間好長，尤其在黑夜，更何況是一個勁的希望時間快點到，那就趕緊越過越慢，感覺時間都停着不走了。
才不到一個小時，手機都快沒電了，剩下那麽長時間怎麽打發呢？還有點困了，迷迷糊糊的……
“醒醒。”感覺有人掐着我的臉往外抻着。
我睜眼看到大黑影子以為遇到壞人了，暴怒一聲，雙手噼裏啪啦的就開打。
“是我。”我動不了了，古人抱住我拍着我的背說。
“吓死我了……嗚嗚……”我帶着哭腔，雙手抓着古人的衣服。“找到了嗎？”
“找到了，我這就帶你去看。”古人直接抱起我在夜裏走，我好像又在樹林裏奔跑了，沒有什麽知覺了，可能又要睡着了吧。
“不是說兩個半小時嗎？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我趴在他的懷裏像說夢話一樣。
“兩個半個小時，兩個半小時。”古人輕輕的說，像徐徐的風吹過來。
我知道了兩個半小時等于一個小時，我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個150分鐘＝60分鐘的等式，想笑，只是都被睡意濃濃的淹沒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在古人的懷裏醒過來的時候，身邊擺滿了靈位牌子，古人把我輕輕的放下，我看着那麽多靈位，感覺渾身的毛孔都收緊了，我怕我這麽純潔無暇的人看到什麽……
我緊張的挪着腳步，挪着挪着……
突然一雙手在我身後抓住了我的肩膀将我固定住，“吓……”驚恐的我輕呵了一聲，我想我的瞳孔都在放大吧……
“別動了，一會兒把我的靈位都撞倒了。”有個聲音幽幽的在我耳邊響起。
靈位？他說他的靈位……不會吧，撞到了？……傳說中的鬼？古人啊，快來救我啊，我被鬼抓住啦……我想喊古人，發現我吓的連聲音都發不出，話在我嗓子裏就是出不去。我身上的肉在微微顫抖，我感覺得到它們在抽搐，血液好像也凝固了……
好你個古人，把我送到你們家祖墳裏來了，還被你的祖先抓住了，你的祖先這是要幹嘛啊，找我鬥地主？還是地鐵跑酷？只要別把我帶走，一切都好說……
四周寂靜的只剩下我自己的呼吸聲，我自己的微弱的快沒有了的呼吸聲！
在我肩上的那雙手還是緊緊的将我固定着，這位鬼啊，你這是要幹嘛啊？要吃我？吃我啊！我感覺後背冒着涼風，我的頭皮發麻頭發根都直立着。
我，要葬身鬼肚？我那傳奇的前小半生啊！我經常憧憬的我那後大半生啊！全都要沒有了，我賺那麽多錢還沒有花出去呢啊，冰櫃裏的臺灣鳳梨啊，還沒吃呢！
感覺後面的鬼在靠近我，這是要吃我了嗎？他的臉慢慢靠近我的臉，不會先吃臉吧！我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呼吸聲，是他的呼吸不是我的，我已經感覺不到我的呼吸了。呼出的氣吹着我的脖子，這是要咬我脖子咬死了再吃嗎？好恐怖啊！！我已經僵住了，不敢回頭。
“這墳裏共有古家先人靈位近百位，我的在第九位。”聲音在耳邊響起。
“求,求你，別吃我啊，我不姓古，死在這裏不太好。”我顫抖着聲音，弱弱的說。
那雙抓着我的手迅速把我的身子轉過去面對他，我一閉眼睛，完了，死定了……
“怎麽了，展展？”我的臉又被掐着抻起來了。
睜眼一看，古人正抻着我的臉抖着，臉被周圍的燭火晃得有點不真實，我擡手也掐住他的臉抖了抖，确定是人了，一下就癱軟在古人懷裏，剛剛太吓人太驚悚了。
“你吓我。”
“我沒有啊，我只是怕你把排位撞倒啊。”古人拍着我說。
“你說你的牌位……”
“是啊，我的牌位。”古人很自然的說。
我一聽立刻掙脫了古人抱着我的手，就癱坐在地上，無力的往後挪動着身體，原來這麽美膩的男子也是鬼啊。
“怎麽了？”古人不解的看着我。
我繼續往後挪動着，不知道碰到了什麽，“嘩啦”一聲，有什麽東西掉落在了地上，好像是木頭。
古人無奈的搖搖頭看着我說：“到底把我的牌位撞倒了，沒砸到你吧？”
我用變着調的聲音問：“你你你你，是不是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