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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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後,我便熄了所有的抵抗心思,徹底淪為他的掌中之物。
我本以為我的餘生都要和他在此地互相消磨。
卻在一日來了位崇正宗的弟子。
白霄雖卸任歸隐,但宗門的那些長老遇事總難以調和,只能派弟子來此地尋他出山解決。
他臨走前給屋子下了咒,說是護我周全。
哪裏是護我,分明是怕我跑了!
他禦劍離去,我當天賜良機,興奮地去破他的陣法,忙了半日,我手已抖得厲害,可四面的符光依舊矗立着,未損絲毫。
終究是我法力不夠。
我苦悶地癱坐在床上,一絲氣力也煥發不出。
今日難得下了雨,涼涼的雨飄進屋內,我摸着雨絲望着觸手可及的窗外,不經心生神往,可高亮的符光阻攔着我,把我永遠的困在這個方寸之地。
恍然間,我的雙手好像又變回了骷髅,我瞪圓眼睛,就消失了。
是不是我貪心不足,落得如此下場……
倘若……倘若我沒有皮,是不是……
我暗自搖了搖頭,他不會允我的。
夜深了,我也不知不覺睡去,就連白霄立在我床旁都未曾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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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盞燭火悠悠升起,明明滅滅之間,白衣仙君凝視着床上之人的模樣,眼神幽深複雜,他伸出的手止在我的眉眼之上,不曾落下。
清晨,我松展睡僵的四肢,睜眼瞧那尊煞神在一旁的榻上調息修行。
白袍仙君端坐着,神色肅穆,周身宛若渡上一層銀輝,看起來寧靜而祥和,與我在夢中的江毓重疊在一起,我不覺看得有些癡。
他似察覺我醒來,擡起眼簾,冷冷地望向我。
瞬息之間,我的心态地覆天翻,額頭冒出細密冷汗,卻口比心塊,嗫喏道:“仙君……可是要我服侍。”
我如往常一般埋首解着亵衣。
許是昨日虛耗過大,我的手依舊抖的厲害,半天解不開一個衣結。
他合起眼,不再看我,淡淡開口道:“不必寬衣,今日你随為師出門一趟。”
我如釋重負,雙臂順勢下垂,語氣也輕快了許多,“不知要去哪裏?”
“我有位故交的子孫明日結親,回宗。”
晴空萬裏無雲。
整個崇正宗張燈結彩,一派喜氣洋洋的場面,忙碌的弟子見了仙君降臨,一個個低頭拱手,白霄清姿卓然,撩起衣袍邁了進去,我悄悄縮着脖子跟在他身後。
我們又回到了最初見面的地方,鏡湖的荷花花紅葉綠,高低錯落,飄着清淡的香氣。這裏的陳列如舊,幹幹淨淨應當是常有人灑掃。
我往裏探頭望着湖水,水面映照出我的皮相,我的眼神不再懵懂清澈,藏着化不開的愁緒,神态也多了幾分倔強。
現今的我果真像極了江蒙……
我迷茫之中,白霄回身提醒道:“過來。”
我收起異樣,跟了過去。
次日,大紅燈籠高高挂起,喜堂上擺着一對龍鳳花燭,燭火耀耀。
不少仙門的人前來賀喜,衆人落座,一位黑衣中年修士舉杯相敬,“諸位來參加犬子與王家長女的親事,蘇某不勝感激,今日大喜之日吾父也頗為欣喜,只可惜有事無法露面,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堂內熙熙攘攘,一句蓋過一句。
我對這些場面沒什麽興趣,我學着旁邊的人也惦着桌上的糕點嚼了一口,滿口香甜軟糯,勾起我的口腹之欲,我從來沒吃過這麽特別的東西,和我往前咽下的那些腥臭之物極為不同。
我的雙眼亮了亮,禁不住将它一掃而光。
我摸着肚子,覺得很是滿足,突然面前多了一雙素白的手,是白霄将他面前擺的糕點也遞到我的桌前。
我怔了怔,在他眼前絲毫不敢拒絕,也拿起一塊放在嘴中,不過吃得慢極了。
遠遠地傳來鞭炮聲,我停了進食,胡亂的拿袖子擦了擦嘴,也跟着衆多賓客一起往屋外瞧。
新郎拿着紅綢的一端緩步走來,他身上的婚服襯托着面色紅潤,衣冠端端正正,步伐穩健走着,眼神卻空洞洞的。
人人都誇贊新郎官一表人才,意氣風發。
唯有我吃驚地瞪大了雙眼。
那新郎居然是蘇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