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一只夜鴉落在馬車上,噠噠啄着車蓋上的風鈴,動靜在黑夜裏尤為清晰。
齊蘊掐開周染寧的手臂,将被子蓋在她臉上,靠在長椅上平複呼吸。
周染寧扯下被子,醉眼迷離地盯着他,一雙妙目太過勾人,伸手白皙的手,任衣袖垂落臂彎,露出翡翠镯子, “殿下…該安寝了…”
齊蘊哪裏見過這個姿态的周染寧,自言念道: “你真是她”
印象中的周染寧,哪會這般妩媚,哪會傾心于他。
他不知失智的日子裏,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但無論發生過什麽,在他看來,都不是他所經歷的。
他不想當任何人的影子。
周染寧坐起來,還知道低頭攏攏衣襟,湊過來,問道: “怎麽不睡”
姑娘頭發亂了,貼在臉頰和脖頸上,不算狼狽,還有點慵懶美。
齊蘊知道她美,卻不知她如此勾魂攝魄,但凡有點色欲的,早将她吃拆入腹了。
到時候,她哭都沒處哭去!
齊蘊垂眸看着她,淡聲道: “沒點誠意,別招惹我。”
周染寧跪坐起來,摟住他脖頸,學着齊小乖平日裏的腔調: “唔,怎麽才算有誠意”
說話間,體香混雜着酒香,往男人鼻子裏鑽。
齊蘊反手扯她手臂,她不依,揚起雪白脖頸,閉眼笑道: “都給你吃饅頭了,還要怎麽有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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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蘊哪知饅頭的“典故”,淡聲問道: “哪來的饅頭”
周染寧睜開琉璃眸,帶着一絲鮮少流露的俏皮, “假正經。”
“……”
齊蘊氣笑了,眼中多了一抹流光,見她身形晃動,伸手扶住她的腰,這妖精腰太細,他一只手就能攬住, “我不正經”
周染寧腰癢,扭了兩下,緊緊摟着他,語氣帶嗔, “對。”
齊蘊不想跟酒鬼辯論,兩只手掐住她的腰,往外推, “行了,睡吧。”
別等到明天,後,悔,晚,矣!
周染寧醉酒,渴望溫暖,剛好身邊有個暖爐,怎會錯過, “殿下不喜歡我了”
似嘆,似怨,似惱,似悵,帶着細微心酸。
齊蘊唇線一抿,凝睇她妩媚的眸子,薄唇吐字: “睡吧。”
周染寧歪頭躺在他肩上,唇上的口脂不小心蹭在他前襟上, “唔,殿下陪我。”
齊蘊垂着手,沒有再推開她,也未扶住她,直到她滑下去,才伸手護住她的頭,為她蓋好被子。
她睡熟了,而他毫無睡意,挑開車簾,望了一眼靛藍的天空,月明星稀,星子似乎都墜入了他的眼眸。
自墜崖後,他失去了太多,父皇母後,權力人心,蘇醒後,也肩負了太多,即便與齊小乖是同一個人,也不能再像“他”那樣無憂無愁。
他要帶領三十隐衛拿到北陲兵權,要帶領北陲軍打敗陸緒和宋家兄妹,要恢複大雍的海晏河清,這麽多擔子壓在肩上,哪有精力去琢磨小女兒家的心思。
即便曾傾心于她,也不是此刻該去想的問題,他的心廣袤似海,容得下千軍萬馬,唯獨容不下兒女私情。
他對自己說。
翌日一早,周染寧頭昏腦脹,靠在車廂上緩不過來。
齊蘊讓肖柯熬了藥,遞到她面前,态度不似“初醒”時冷漠,多了一絲人情味, “早膳還要等會,先喝藥。”
面對黑乎乎的藥汁,周染寧小口喝起來,眉頭不皺一下。
齊蘊瞥她一眼,遞出一顆蜜餞。
周染寧讷了下, “多謝殿下。”
聽語氣,反倒是她,多了一份疏離感。
齊蘊沒提她昨晚失态的事,但默默記在了心裏。
因鍋具有限,早膳很簡單,稀粥和面食,幸好阿虎做的不是饅頭,而是荷葉餅,搭配鹹魚剛剛好。
周染寧簡單梳洗,喝了粥,來到徐福來和肖柯面前, “殿下想先去拜訪穆方簡,人馬不易多,兩位陪着去吧,我和阿虎在附近的客棧等着你們。”
徐福來也知穆方簡心思敏感,不喜見外人, “好,等我們說服穆方簡,再一起前往總兵府。”
他想将一半隐衛留給周染寧。
周染寧拒絕道: “隐衛擅長隐蔽行蹤,不易被穆方簡察覺,還是随你們去吧,我也正好得空…沐一次浴。”
徐福來笑笑, “也好。”
衆人在蒹葭山莊外的客棧分別,周染寧站在客棧門口,目送齊蘊離去,久久沒有收回視線。
記憶中的溫潤男子,似乎因被人出賣,冷硬了心房,對誰的态度都淡了幾分。
阿虎挽住周染寧手臂,同樣盯着齊蘊的背影看, “姐姐,你和太子……”
周染寧淡淡一笑, “随緣吧。”
她們在客棧等了三天三夜,沒等來齊蘊等人,卻等來了一撥不速之客。
宋契和他的随從。
宋契在偶然得知穆方簡的下落後,在途徑盤山道時,事先讓心腹備好了雪球,制造了雪崩的假象,趁機脫身。
宋契跨下馬,帶人進了客棧。
周染寧站在二樓欄杆前,認出了宋契,美眸一沉,轉身回房換了一套男裝,挽起三千青絲,用一枚玉簪固定。
阿虎餓的前胸貼後背, “咱們去其他館子用膳吧。”
周染寧挂上環首刀,拿起錢袋子, “就在這裏吃。”
“姐姐不怕被他認出來”
周染寧拿出肖柯送她的“羊角胡”和“美人痣”,一點點貼在臉上,轉身對面阿虎, “怎麽樣”
阿虎噗嗤樂出聲, “像長了胡子的媒婆,太醜了。”
醜就對了。
周染寧也被自己的模樣醜到,以前臉上有黑斑都沒覺得這麽醜。
兩人前後下了樓梯,選了臨窗的位置落座,與宋契等人一桌之隔。
宋契的随從點好餐,坐在宋契身邊, “主子此番作為,不怕惹怒承勤王”
“跟在陸緒身邊,對我才不利。”宋契慢條斯理飲茶,任誰都看不出,他此刻心中醞釀的計劃。
只要他能說服穆方簡,快陸緒一步返回京城,就能拿下穆方簡在錦衣衛的舊部,擾亂錦衣衛內部機制,等同于摧毀陸緒苦心經營的勢力,到時候,再連同司禮監劉嶼,将陸緒踢出宮。
至于北陲軍,等他們知道陸緒沒了錦衣衛做依靠,還會聽命于他
宋契飲完一盞茶,他們要的飯菜也被端上了桌。
店小二面對如此“美色”,不免多看了幾眼。
宋契男生女相,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被稱轉世宋玉。那張颠倒衆生的臉總是銜着一抹笑,表面看上去,無害又無辜。
食客們竊竊私語,無外乎,在評價宋契的相貌。
宋契習慣了被人注視,不以為意,從容地夾着菜,忽然,餘光瞥見窗前的兩名男子。
其中一人,蓄了羊角胡,額間有顆美人痣,長相沒眼看,勝在氣質。
宋契朝周染寧半舉茶盞, “兩位是京城人氏”
周染寧挑眉。
宋契解釋道: “你衣裳的面料産自鄙人的私家作坊。”
周染寧低頭看了一眼衣料, “這衣料難穿且貴。”
“……”
“想必兄臺沒少掙黑心錢。”
宋契低笑, “為表歉意,兩位的酒菜,鄙人付了。”
“多謝。”周染寧收回視線,叫來店小二,要了一盤辣子雞。
北陲嚴寒,做的飯菜比較麻辣,周染寧端着辣子雞走到宋契桌前, “禮尚往來,這盤辣子雞算我請兄臺用的。”
她指了指盤中的紅辣椒, “這辣椒炸的酥脆,特別入味,兄臺一定要嘗嘗。”
宋契眯眸,他這人藏的極深,不會讓人看出弱點,即便是近身伺候的随從,也不知他沾不得辣。
面對一盤子紅辣辣的雞肉,他只是笑笑,道了聲謝。
誰知周染寧直接坐在他對面,盛情邀請: “這家店的辣子雞遠近聞名,兄臺一定要嘗嘗,除非……”
周染寧眸光流轉, “兄臺吃不了辣。”
聞言,随從們紛紛看向他。
宋契雅笑,執起筷箸,夾起一顆辣椒, “既然小兄弟如此推薦,鄙人且試一試味道。”
周染寧含笑點頭。
宋契忽然覺得她的笑容很熟悉,像淺埋在心中的一束暗光,複又冉亮, “我們以前見過”
周染寧與他相識十年有餘!要不是陸緒的出現,他們二人差點定親。
周,宋兩家曾是鄰居,時常走動,若非如此,那些年裏,周染寧又怎會與宋楚輕成了朋友。
而宋契,算是鄰家哥哥吧。
只不過,當年的少年郎,早已變了模樣,成了庸俗中的那一個。
周染寧避開他的視線, “兄臺慢慢享用,小弟回座位了。”
“請。”宋契目送她回到隔壁桌,本想放下筷箸漱口,卻莫名又夾起一顆辣椒放入口中。
麻辣感直充腦門。
不能沾辣的人,當真是一點辣椒也吃不下。
他隔着食桌問道: “小兄弟既是京城人氏,為何千裏迢迢來到北陲”
随從們面面相觑,不懂主子為何對一個陌生小夥子産生興趣。
周染寧懶懶看向他, “做生意,兄臺呢”
宋契随口說來: “探親。”
周染寧點點頭, “既是探親,怎麽沒見兄臺帶着伴手禮”
宋契一愣,笑道: “路遇雪崩,遺落了。”
“可有同伴受傷”
宋契抿口茶,不鹹不淡道: “确實走失了幾位同伴,不知他們是否找到北了。”
周染寧淡笑不語,眼裏含着幾分谑。
與此同時,陸緒收到一封匿名信,閱後大怒,當即下令返回京城,并派人前往蒹葭山莊,沿途攔殺宋契和穆方簡。
*
蒹葭山莊。
齊蘊站在高高的閣樓上,與穆方簡喝着茶。
穆方簡三十有九,膝下只有一女,取名穆咚咚,與周染寧年紀相仿,至今未婚配。
齊蘊飲啜杯中茶,望着山莊內覆雪的假山,道: “穆帥若是決定好了,咱們即刻啓程,再耽誤下去,陸緒的人就要到了。”
提起陸緒,穆方簡剛毅的面容變得陰沉, “卑職樂意随太子殿下出生入死,但有一個條件。”
“請講。”
“卑職要攜女一起北上。”穆方簡面上流露一抹柔色, “咚咚沒離開過我,我也不放心将她安置在別人府上。”
齊蘊問道: “令嫒可有特長”
特長
穆方簡汗顏,他閨女除了淘氣,當真是百無一用。
當然,這是他這個老父親的看法,就是恨鐵不成鋼吧。
将心比心,齊蘊答應下來了。
衆人準備離開山莊時,徐福來驚覺: “肖柯人呢”
無人知曉……
齊蘊忽然意識到什麽,糟了!
此刻,一名農夫挑着扁擔,與宋契的人馬狹路相逢。
他攔住打馬而過的宋契,揚臉問: “官爺買羊奶嗎”
肖柯居高臨下看着他, “怎麽賣”
農夫放下扁擔, “三兩錢一斤。”
一旁的随從試探道: “你這賣的便宜,可別是摻了水。”
農夫笑道: “好不好喝,官爺們嘗嘗不就知道了。”
說着,他掏出三個竹筒,倒入羊奶,遞給為首的兩個随從,又将最後一個竹筒遞到宋契面前, “官爺請用,不好喝不要錢。”
宋契笑了笑,跨下馬,反手握馬鞭,接過竹筒,輕嗅了下, “膻嗎”
“不膻。”
“聞着倒是香濃。”
“喝起來更香。”農夫托起筒底, “官爺快嘗嘗。”
那殷勤勁兒屬實過頭了。
宋契狐眸帶笑,慢慢舉起竹筒,飲下羊奶。
農夫直勾勾盯着他凸起的喉結。
倏然,臉上一濕。
宋契将口中羊奶盡數噴在他臉上,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之際,擡腳狠狠踹去。
農夫被踹出一丈遠,仰面倒在地上。
宋契擡腳踩在他胸膛,拔出腰間佩劍,劍尖直抵他的頸動脈, “誰派你來的”
農夫掙紮一下沒有掙開,怒瞪男人。
宋契示意随從,随從走過來,彎腰撕掉農夫臉上的遮掩。
随即,宋契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是肖柯!
果然是冤家路窄。
當年肖柯冒險毒殺他未果,被打入刑部大牢,要不是太子從中作梗,肖柯早成了刀下厲鬼。這人倒是記仇的很,追着他不放。
那就休怪他無情了。
宋契拽住肖柯衣領,将人提起來,兩人個頭差不多,宋契因習武,力氣占了絕對優勢,輕而易舉鉗制住對方,譏诮道: “肖兄癡情的程度令本督佩服,只是,為了一名見財忘義的妓子,值得嗎”
肖柯從不是貪生怕死之人,這會兒被抓,雖不甘心,但也無懼,呸道: “老子殺你,不單是為了女人!”
“哦那是為了什麽”宋契笑,笑容無害,卻是最毒, “算了,本督事忙,沒功夫跟你閑扯,這就送你上路。”
“噗!”
肖柯忽覺劇痛,一把長劍刺入腹中。
宋契附在他耳邊,輕笑道: “聽聞醫者不自醫,量你醫術再好,救得了蒼生又如何肖柯,人太狂妄,沒有好下場。”
說着,擰動手裏的劍。
“噗……”
肖柯又吐出一口血。
宋契松開他,看着他如木雕一樣倒在地上,掏出白帕,擦拭手上的血,而後慢慢擦拭劍身。
離去之前,将白帕蓋在了肖柯的臉上。
随從不明所以,這刺客還未咽氣,主子怎麽就走了
空曠的雪地上,印出一幅血梅圖,肖柯如殘破的花蕊,失了氣色,奄奄一息。
他撤掉臉上的帕子,忍着劇痛站起身,搖搖晃晃走向周染寧所在的客棧。
醫者不能自醫,那就找別人呗。
他想起了阿虎,就信那小子一次吧。
傷口一直在滲血,血流不止,肖柯跌跌撞撞進了客棧,引來騷動。
周染寧和阿虎跑下二樓,扶住跌倒的他。
“怎麽回事”周染寧面色凝重,與阿虎架着他往屋裏走。
肖柯咬牙道: “刺殺宋契不成,反遭毒手。”
話落,周染寧戛然止步。
以宋契的性子,會放過肖柯
絕不可能。
那麽,只有一種可能,肖柯被跟蹤了。
說時遲那時快,客棧外響起馬蹄聲,宋契穩住馬匹,看向敞開的客棧大門,目光落在肖柯和周染寧身上。
宋契知道,途中遇見肖柯絕非偶然,心思百轉間,将肖柯與透露穆方簡下落的神秘人聯系在一起,故而想要一探究竟。
沒曾想,竟與客棧偶遇的小兄弟有關,當真是處處逢陷阱。
宋契揚手, “拿下三人。”
随行二十七人拔出佩劍,吓跑了住店的百姓,掌櫃和店小二跪在地上,一勁兒喊着“饒命”。
周染寧讓阿虎帶着肖柯從後門走,自己拔出環首刀,攔住了随從。
阿虎不想走,可不能看着肖柯血流而亡,故而先行一步。
刀光劍影間,桌椅被踢翻,碗筷被打碎,場面混亂不堪。
周染寧攔在後門處,以一敵二十七,極為吃力。
宋契起了興味,但深知耽誤不得,于是拔出佩劍,加入打鬥,朝周染寧面部刺去,劍尖無意中勾住了周染寧的假胡子,向上一挑,胡子飛了出去。
周染寧轉個身,避開劍氣,掉轉手腕,攻向宋契。
宋契突然怔住,任她的刀尖逼近。
“主子!!”
随從們驚慌。
宋契反應過來,向後退開,與衆人一同架住了周染寧。
數把長劍架在了周染寧的脖子上。
“退開,不可傷她!”宋契大聲道。
随從們立馬收勢,将劍虛虛架在女子脖頸上。
宋契走近她,眼底溢出不知名的光,視線鎖着她的雙眼, “我就說,咱們似乎見過面,寧兒。”
當念出她的名字時,那種被強行壓在心底的悲傷徹底找到了宣洩口。
他凝着周染寧漂亮的臉蛋,視線上移,擡手撤掉她的“美人痣”,笑道: “會易容了。”
周染寧外表冷靜,眼底卻凝着擔憂,希望齊蘊等人不要在這個時候回來。
宋契的指尖輾轉在她臉上,移到右眼眼尾處,以指腹輕輕蹭了下,沒有蹭掉淚痣,記憶裏,她沒有淚痣。
周染寧側臉,避開他的手。
宋契真真切切體會了一次失而複得,雖然,她從未屬于過他。
随從提醒: “主子,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盡快前往蒹葭山莊吧。”
“不去了。”宋契敏銳的“嗅覺”提醒着,穆方簡恐是個詐。
他要在陸緒之前,趕回京城。
宋契看向跪地的掌櫃,問道: “可有馬車”
掌櫃磕頭, “有的有的,大俠別殺小人。”
“我像那麽肆血的人”宋契輕笑,尋到一根麻繩,捆住周染寧的雙手,攬住她的腰,将人往外帶。
周染寧被推入車廂內,随即,宋契撩袍走了進來,放下簾子,對外面吩咐: “加快返程。”
“諾!”
周染寧坐在宋契對面,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宋契任她盯着,心情說不上好,畢竟此番作為必将惹怒陸緒,但又說不上壞,因為撿到了寶。
她曾是他想要捧在手心的女人。
他靠在車廂上,雙臂環起, “剛剛忘了說,好久不見,寧兒。”
周染寧收回視線,沒有搭話。
宋契對周染寧的“死”充滿好奇,問道: “你是怎麽死裏逃生的”
周染寧還是不理。
宋契笑笑, “太後看走了眼,錯信了徐福來,看來,徐福來對你手下留情了。”
說話間,他坐到了周染寧身邊,目光直辣地盯着她的側顏。
她比出嫁時更美了,眼角那顆淚尤為妩媚。
周染寧往旁邊挪動,避免與他發生觸碰,心裏說不出的慌。
曾經的宋契,礙于鎮遠大将軍府,不敢對她怎樣,可如今,物是人非,她在宋契眼裏,不過是一個任人采撷的棄婦罷了。
看出她的不自在,宋契沒再靠近, “你怎會與肖柯走在一起因為找她治臉”
周染寧裝沒聽見。
“那你一定聽他提過醉香樓的小莺寧。”宋契執起她一绺頭發,把玩在指尖, “我之所以跟他搶小莺寧,是因為那女人的名字裏有個‘寧’字。”
周染寧聽都懶得聽,面朝車門,手腕聚力,想掙開麻繩。
宋契的手忽然搭在她肩頭,揉了一下,她厭惡道: “別碰我!”
宋契卻把她強勢拉近自己, “怎麽,到了現在,還在念着陸緒”
周染寧偏頭。
宋契扳過她下巴,眼底陰郁, “陸緒毀了你的容,毀了整個鎮遠軍,你還念着他,癡狂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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