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突如其來的質問

剛把上半身趴在馬背上,突聞林中一聲低哨,她座下的馬兒猛然間便放開四蹄,“得得”小跑起來。

寶兒尖叫了一聲,緊緊抱住馬脖子不敢動,好在馬兒跑得并不快,須臾便停了下來,寶兒驚魂未定,才擡起眼,便看到眼前一角銀色的袍子下一雙粉底鹿皮快靴。心中一跳,耳邊已聽得一個聲音靜靜說道:

“這麽點膽子,也敢來設計我大齊的太子?”

寶兒擡眼望進那雙若有所思望着自己的鳳眼,心中微跳,強自鎮定,在馬上直起身子,冷着臉說道:“我聽不懂晉王殿下的話,晉王殿下卻是膽子大,敢設計捉弄我南梁的使臣麽?”

高克定忽然又吹了一聲口哨,那馬兒驟然又飛跑起來,寶兒“啊”的一聲大叫,猝不及防之下,身子一歪,便從馬上倒栽蔥摔了下來。

天光雲影與交錯的枝葉霎時間飛速旋轉,她吓得緊緊閉上眼睛,下一刻卻倏然停止。停了一歇,她才發現自己被人穩穩接住,錦袍下的臂膀堅硬如鐵,箍在自己腰上,霎時間前世那種久違的親密和熱力一陣陣傳來,熟悉的男子氣息充鼻盈神,依然是那種似松似竹似雪又似野菊的淡淡清冷氣息,讓她情不自禁顫栗。她猛然擡頭,卻因為動作太大,頭上本來就歪了的寶冠頓時掉落,如雲如緞的長發嘩然如水般瀉下,鋪滿了他的手臂和錦袍。

這情景和前世太過相像,寶兒驚慌下不及細思,已經用力掙紮着從他懷中脫身,他仿佛也是愣了一下,輕易就讓她推開了。

“你——好像一直對我很有成見?”他皺眉之間,習慣性地鳳眼微眯,眼尾微微上挑,有些不解:“你見過我?”

寶兒戒備地盯着他。

他上前一步,好像要仔細把她看清,她卻立刻朝後退了兩三步,沒有誰比她更了解,眼前這人一副車騎雍容沉穩靜默下的內心是有多狂野霸道冷酷可怕。她忍不住瞟了他胸膛一眼,銀白的袍子上襞積森森,刺繡着繁複的蟒紋,就在這錦緞包裹下有一身強健堅硬的肌肉,胸前紋着一只猙,每次他覆在她身上時便會見到……

那時她不認得這紋身是什麽野獸,看着似豹而又有角,下面似乎還有五條尾巴,其中一條尾巴還一直從他整齊排列的塊塊腹肌下隐入那一叢黑色……

還是有次歡好之後,她嫌棄他胸前獰猙,翻身不肯對他,他霸道地将她扳過來,直接将她的臉摁進懷裏,強迫她跟那只神獸眼對眼,惱得她一腳踢在他小腿上,他才懶洋洋告訴她,猙是一種上古神獸,《西山經》中說“章峨之山有獸焉,其狀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擊石,其名曰猙。”而且,猙乃兇獸,以虎豹為食。

她當時就覺得這個人有病,病的還不輕,竟然紋了這樣一只兇獸在胸前,簡直幼稚可笑,更讨厭自己次次都得被迫看着那只猙随着他激烈的動作而作勢欲撲,搞得像是她在和一只野獸親熱一樣……誰知她的不喜被他看出來,于是就借口為了她着想,開始變換着花樣來……什麽老漢推車觀音坐蓮游龍戲鳳……倒叫她更加的……

“你臉紅什麽?”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寶兒驀然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方才想了些什麽,她的臉越發紅了,她在心裏暗暗罵了自己一聲,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是越想控制卻越發控制不住,不但玉白的臉龐紅如飛霞,連耳後都如煮熟了的蝦子一般紅透了。

高克定詫異地望着寶兒。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披散的長發閃爍着緞子樣絲滑的光澤,眼睛裏更彷如春水流波,水汪汪的,更顯得臉似桃花……這女人簡直就是個妖精!怪不得他大哥一見就舍不得放手。可惜,他是絕對不會讓她得逞的!

“晉王殿下,”寶兒努力平整呼吸,為了轉移注意力,故意不去看對面的高克定,一面極快地收攏自己散落的長發。她不會梳繁複的發髻,随身攜帶的小鏡子又因為換了衣服而放在了帳篷裏,只得摸索着将長發簡單編成個辮子又。

地上撿起金冠:“我雖然不知道晉王殿下為何要這般作弄我,但是我與殿下的确是素昧平生,今日才是第一次相見。”

“是麽?”高克定雙手背在身後,指尖不動聲色地微微撚了撚,方才軟玉溫香的觸感猶自留着,他竟然奇異地有些心旌搖蕩,風從她背後吹過來,帶起她周身的香氣,他第一次對女人有了遐思。“若是從前不曾見過我,何以就想着要給我吃砒霜?”

寶兒微張了張口,這實在是無法解釋,也只能再次硬着頭皮不認:“晉王殿下聽岔了……是因為護送我的禁衛軍首領衛照,路上得罪了我,才小懲大誡,給他放了點巴豆,和殿下又有什麽幹系?”

高克定沒有說話,眼中如深沉的大海,無波無浪,定定看了寶兒半晌,也不再窮究巴豆的事,不急不緩說道:“大齊太子妃之位,你就不用肖想了。別再去招惹我大哥,不然……”

他語氣淡然,但其中的威脅之意寶兒卻聽得一清二楚,她在心裏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卻不肯承認其實自己一直就很怕他:“太子殿下的事,用不着晉王你操心吧?”

寶兒不打算再跟他多說,轉身牽着馬就往林外走,身後高克定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她也不理會,出了林子,沒多久便見到元麗姝從另一側樹林中騎馬出來,馬上還挂着小兔子,一見到寶兒就歉疚地招呼:“寶兒妹妹你沒事麽?我方才只顧着追小兔子,竟把你落下了。”她朝寶兒身後看了看,“還好你遇到晉王殿下……”

寶兒笑了笑,沒有說話。她初時看着元麗姝溫柔可親,還覺得自己要奪她的未來丈夫有些愧疚,現在看起來,來參加選妃的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啊。她明明知道自己馬術生疏,卻故意丢下自己走了,分明是故意的,看來早就和高克定勾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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