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品鑒

高克定默然不語，高承琮等小內侍出了門，才從桌案前站起，說道：“阿豹，你是我親兄弟，自母後仙逝，你我二人互相扶持直到今日，作哥哥的，從沒虧待你半分，這次你越殂代疱，卻是過了。給我的東西，你擅自就截了，把我蒙在鼓裏，什麽時候我東宮都是你的人了，嗯？”

原來高克定有心的人，早在防範着寶兒要借機接近太子，因此她兩次派人往東宮送東西，都被高克定攔下，不曾送到高承琮面前。還是那個接了藤蘿餅的小太監，因高克定順手把餅賞給了他，他吃餅的時候無意中說漏了嘴，說是郡主娘娘做的餅也不見得多好吃，被高承琮的貼身內監聽到，這才告訴了高承琮。

高克定知道自己大哥性子雖然暴躁，但素來肯聽自己的勸告，這還是第一次和自己龃龉，看高承琮面上雖然平靜，但他若再堅持下去，只怕就要傷了兄弟之情，若果就此收手，那麽這事也就過去了。

聽到高承琮提起母後，高克定眼中微微閃過一絲苦澀，想起當年母後臨終，避開衆人，拉着他的手，要他盡全力輔助大哥，保住他的太子之位，這些年來，大哥魯莽好戰，忽律貴妃和許王虎視眈眈，他竭盡心力從中周旋調鼐，才有如今的局面，只沒想到一個女人，就輕易地讓大哥對他生出了不快！

“大哥，如今不是随性而行的時候……”他艱難地開口，“我不該背着你行事，可是我也是為了……”

“為了我！為了這太子之位！”高承琮忽然暴怒起來，一腳踢翻了身側的紫檀雕花椅，“老子做這太子做得太憋屈！從前父皇要我娶元氏，我也認了，娶了元氏，連多睡了幾次其他女人，少睡了她幾次，你都讓奶娘來勸我！你是我弟弟，不是我爹媽！這些事輪不到你管！”

“大哥!”高克定伸手要扶高承琮，“你傷勢未愈，不能發怒！”

“不用你管！”高承琮側身避開，怒道：“我知道，你是怕我惹得父皇不高興，怕父皇廢了我，怕貴妃和老三算計我，我不如你擅長這些陰謀詭計，我不過就是喜歡她而已，我算什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要個女人都不行？”

“她不是普通女人！”高克定眉頭一皺，眸中冷意倏然，“當初邀請的本來是南梁皇帝的長子嫡孫女，為何最後卻變成了袁寶兒？她上京本就有目的，就是沖着大哥你來的！父皇這些年耿耿于懷為了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壞了父皇聯魯滅梁的大計，他會毫不猶豫……”

廢了你！最後三個字高克定及時收住，這些年高桓對幾個兒子的态度很是左右搖擺，一方面為英勇出衆的兒子們驕傲自豪，感到欣慰；另一面，征戰多年自诩英雄的自己日益衰老，兒子們卻一個個身強力壯，讓他情不自禁地從內心裏忌憚和妒忌兒子們。

又在觀察和打壓兒子們，不容易他們有一絲一毫的違逆。這種情況下，如果太子不顧帝心一意孤行，高桓定然會覺得太子是看着自己老了，迫不及待要接手龍椅了！

“啓禀殿下……”門口忽然傳來內侍小心翼翼的聲音：“晉王府來人，陛下急召晉王殿下入宮。”

高承琮狐疑地望了高克定一眼，高克定搖了搖頭，耐下心說道：“大哥，你平心靜氣好好想想，不可因為一時沖動壞了大事，保重身體要緊，萬萬不可再動氣了。”見高承琮撇開臉不說話，臉上猶自繃得緊緊的，只得無聲地一嘆，告辭進宮。

高承琮只覺得傷患處又隐隐作痛，心中雖煩躁，也只得耐着性子傳了太醫過來重新換藥，先前送帖子給寶兒的小內侍回來複命，說是安樂郡主已經接了請帖，答複稍後就會過府，高承琮才轉怒為喜，立刻吩咐人去院子裏準備。

卻說寶兒足足裝扮了一個時辰，在鏡子裏左照右照，覺得齊備前後左右都再無不美的了，才志得意滿地出發去東宮，因此高承琮在花園中看到從一片綠樹繁花中款款走來的寶兒時，只覺得呼吸一窒，再也移不開目光。

寶兒不急不緩，迎着高承琮的目光朝他走去，唇邊含了微微淺笑，她穿了一身薄薄的春衫，由白色的雪緞制成，隐約有百花的粉白暗紋，陽光下時不時折射出點點碎銀的光澤，柔軟而服帖的包裹着身體，恰到好處地勾勒出胸前正隆起發育着的玉山，高腰的白紗裙如流雲清風般飄拂着、湧動着，卻更顯出那一把可握的柔軟腰肢。

她的走動而款擺出動人的姿态，當真是十五女兒腰……明明尚是少女，然而那種不自覺間帶出的風情卻又無限的魅惑人，這種糅合了純真嬌麗和風情萬種的奇特氣質最是吸引男人。

高承琮的目光漸漸變得火熱，心裏已經在想，若是将眼前女子狠狠裹在身下疼愛，雨露之後，花朵全開，又将是何等的尤物！

東宮的花園裏本來就有牡丹圃，此時正在盛放，姚黃魏紫趙粉葛巾各色名貴品種不一而足，姹紫嫣紅春光正好。

中最醒目的卻是正中用兩個大白玉盆種着的兩株異種牡丹，一株豆綠，一株藍玉，植株有半人多高，花枝繁茂，花頭也多，開出來的花足有銀盆大小，在一片紅紅紫紫中分外耀眼。

“這就是宮中賜下來的異種牡丹吧？”寶兒笑得又甜又喜歡，白玉一般的臉龐湊到花旁，瓊瑤鼻微微聳了聳，“真香。”

牡丹習性，并不最适宜北地種植，東宮牡丹雖經專業匠人精心養護，開得繁盛，可與南梁宮中的珍品比起來，并不出奇。寶兒自小愛花，寝宮之中四時鮮花不斷，開得最珍貴的名花異草向來都是先盡着她挑，。

然是最新奇難得的珍品牡丹，也往往被她毫不猶豫地着來簪鬓，因此見了這被北國宮廷視為異種的豆綠藍玉，也與尋常一般，不過是為了讨高承琮歡心，才做出一副驚喜樣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