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休戰年-6
休戰年-6
蒼亡山僻靜的很,且前不久才剛剛下過雪。雪讓人的腳印清楚刻在地上,腳印只有百步的距離就消失了,猜測他大概走的不是很遠。
斷山坡路十分陡峭,稍有些不經意旁邊就是懸崖。山頂上有個平臺,而那平臺的邊緣就是萬丈深崖,淩塵煙站在那裏出神地看着崖下。
前方就是懸崖,她走到那裏後基本就沒有別的動靜了。
……
“你得武功很一般,但腳步很輕,對夜國的知識也還算了解。”淩塵煙轉過身朝她攤了攤手。
還可以看得出來,這以前是個擂臺。那個擂臺仿佛是很多年前殘留的,也缺了一半,他轉身的時候踩掉了些岩石,平臺非常不穩,看上去就像随時要摔下去一樣。
她一瞬間感到寒顫,唯一覺得慶幸的是站在平臺上的人大概不是她。
“神使只教我怎麽保命,而且在巫國不需要那麽多會武功的人。”面對問話,夜簫有些渾身不自在。
她的回答幾乎很幹脆,沒有一分的拖沓,只不過語氣有些重。
“站過來。”
站到哪裏去?那個快要斷裂的臺子嗎?以複仇為重的話,還是不去尋死了。她原本是想當作沒聽見的,可是似乎不管用。
淩塵煙始終在平臺中央站着,聽不到回聲讓他有點不滿意。片刻後他說道:“拿着劍,站過來。”
那邊站着的人說到這裏的時候,夜簫才想起來自己居然拿着一把劍就過來了,雖然最開始的意圖并不是練劍。
這處的位置不是特別好,以至于夜簫無法專心下來。
“你害怕這裏?”淩塵煙擡頭看過去的時候,夜簫已經把她的擔憂寫在了臉上,他輕輕擡了一下手指,然後說道,“閉上眼睛,把你身邊當成你腦海裏的某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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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簫照着他的方式做了,只不過腦海中的地方比這個高臺好不到哪裏去,因為閉上眼睛,她總能看到死亡。
“可能不行。”她說道。
“出招。”
夜簫在遲疑了片刻之後才忽然将手中的鐵劍揮展起來,她用另一手拖着劍柄的位置,稍顯得有些遲鈍。鐵劍雖然沒有那麽沉,但舉起來還是得廢一些力氣。
淩塵煙不太滿意,搖了搖頭,然後說道:“速度慢了,重新來過。”
夜簫是沒有練習過武功的人,能發揮出來的也算是她本該有的水平。淩塵煙不滿意,她就只能重新又多出了幾次劍。
“沒有任何長進。”淩塵煙甚至沒有看向她,“像你這樣的速度,等不到你出手,對方就能奪走你的性命。”
說着,那家夥又忽然瞬移到夜簫的身後。
“嘗試用你所有的能力來擺脫我。”又是那股黑暗的空氣凝聚,被那玩意纏着讓她有些呼吸困難。
本來就有些重量的鐵劍在黑影子裏面東西變得更沉,她用手推開束縛自己的東西,可卻适得其反。
老實說,夜簫不知道怎麽做才能擺脫那東西,或許她根本就做不到。
……
她稍微有些走神了,可也不知道淩塵煙在什麽時候忽然落到她的正後方。一嗖涼風在她後面停留下來,察覺到不對勁的情況後夜簫迅速下蹲,但誰知那家夥後背用腳一踢,幸虧她用手抓住平臺的邊緣,才在邊緣穩住了。
如果不是這兩天情況稍微回到正常了,她差點還就忘記這家夥是她的仇人了,仇人怎麽可能對想殺了自己的人手下留情?
“我得怎麽做?”夜簫回頭朝他吼道。
“像我剛才那樣。”他冷冷地說道,“否則你為什麽會在懸崖邊緣?出劍的時候不需要用你的蠻力。想偷襲的話,也用不着告訴別人你要做這個。你只需要不發出聲音就好。”
“那能殺了你?”她反問道。
“并不是沒可能。”他接着說。
……
“好,那就再來過!”
她的腳撐在懸崖邊緣,忽然之間用身體奮力向前傾去,鐵劍在手中眼看就要刺上去,誰知那人卻突然躲開,又讓夜簫狼狽不堪地趴在了地上。
“拿出想殺我的勇氣,你或許可以到夜國去當戰士了。”他的話意不知道哪來的一種嘲諷語氣,“起來。”
夜簫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站了起來。
“摔得疼嗎?”
“你知道那跟你滅巫國比起來不算什麽。”她的回答很淡然,“顯然你剛沒想到我會拿劍對着你。這一局,算我贏的。”
雖然是沒有,但除了笨手笨腳,她也什麽都沒有做出來。
“我還有什麽要做的嗎?”
之後的是劍法,需要講究步驟。不能胡亂出招,最好速度快到敵人看不出來出招順序,才有機可乘。
“劍給我。”
淩塵煙不介意給她親自示範,只不過那行雲流水的招數夜簫大概很難參悟的透徹。她上回遇到這樣的人是她的修,不過……還是差太多了。
這樣的劍法可稱一絕。
“你能做到哪?”他停下來後問道。
能記得開始的出招是什麽樣就不錯了。
“不行。”她壓低了聲音。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蠢?”他說着,邊是将劍還給了夜簫。
她有些掃興,倒是自己确确實實沒有練武的天賦。大概神使也這麽認為,所以沒有刻意強逼她學習武功,結果誰又知道這一天徹徹底底的變了一個樣子。
鐵劍幾次遲鈍地敲打在平臺邊的巨石上,發出清脆的叮當響,但本來她不該發出這麽響的聲音。
“我真是不敢相信我居然撿了你這麽個徒弟。”淩塵煙從邊緣走回來。
“後悔嗎?那把我放棄了就好。你憑什麽覺得所有人都必須像你那樣?”淩塵煙是戰士,夜簫即是普通人。就那半桶水的功夫,她可能永遠也做不到他期望的那樣。
夜簫九歲那會在蒼亡山發生的事情,是時候讓她更成熟了。不過淩塵煙應該想錯了,她寧願接着頹廢下去。
她的母親是夜國的女戰士,夜簫在這個上面大概一點都沒有傳承,說起來淩塵煙倒是比較好奇夜雲布在巫國九年到底帶着夜簫做了什麽。
“算了,夜雲布教過你什麽?”
“輕功,我會一些。”
她的腳步可以很輕,看上去也像是練過輕功的人。淩塵煙沉默會後沒說話,夜簫不知道他正打着什麽主意。
“如果我告訴你,這平臺會斷裂怎麽辦?”
……
夜簫皺着眉看了一眼地下,頭擡起來:“夠了,這個游戲對你來說很好玩嗎?”
“蒼亡山是斷山,你要知道你腳下的每一處地方都很危險。”
且夜簫的輕功最多嘗試過攀爬屋頂偷取些神使埋藏在房頂的財寶,即使兩山相隔的不是很遠,她卻依然不打算冒險。
淩塵煙也許不知道掉下去會怎麽樣,但夜簫知道會怎麽樣,那大約會成為慘痛的經歷。
“沒有面對過死亡,你怎麽知道你會怎麽做?”他說,“你的目的不是在懸崖下面,是在對面。”
可似乎也言之有理。
平臺邊緣,那是懸崖,深不見底死不見屍的懸崖!淩塵煙鐵了心思就等着她往下跳,可夜簫走過去兩步,可懸崖邊上的景象和碎石讓她只有退縮,最後還是沒有勇氣那麽做,又退了回來。
要自己先死不行,于是她說,“你先。”
“讓你下去你就下去,廢話什麽?”
該她送死嗎?
再次擡頭看向淩塵煙的時候,那人的神情毫無一點血色,那樣的一個人使她惶恐。
“我收留你這個廢物做什麽?”淩塵煙的話只有激怒夜簫的作用,除此之外什麽也沒用。
也許是夜國大多的戰士都不像夜簫這樣。
可夜簫不想屈服淩塵煙。
跳崖而已,無非一死。
夜雲布教給夜簫的東西,本來她應該能夠做得很好。可是旁邊的人讓她有些分心。
起跳的時候,夜簫腳卻踩空了,之後她也沒有控制好力度和依然半桶水的輕功似乎并不能在這座山上有所作為。
她感覺到身體正向下墜去,她承認自己過去很怕死,但這次知道生命大概來到盡頭了。
可惜經歷劫難,她想到的居然還是巫國的一切。
這仇怎麽複?也許跳下懸崖才是個解脫。
……
不過到底淩塵煙還是在意她的,雖然這事讓他覺得煩得很。
悄然等待死亡的來臨,直到胸口有些微弱的暖意。她感覺到自己正被人用力抓着,那是死神還是誰?
或者都不是,夜簫不願意睜眼,只不過在那一刻,她緊緊地用手抓住了身邊的人,那是她的仇人淩塵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