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休戰年-5
休戰年-5
即使目前沒了任何威脅,但是在夜簫面對這個人的時候依然沒敢吭聲。她可以承認這個人是把自己從火坑裏面拽出來的人,也可以說他只是在把她推向另外一個更深的火坑。
仇恨只是仇恨,為了夜國他也沒有做錯別的。只不過殺他的機會大概多的是,夜簫也不在乎這一時半會了。
兩個人站巨石像的旁邊,淩塵煙始終将目光放在夜簫的身上,他有些走神,但是眼神讓夜簫有點不太舒适。大概就和淩塵煙說的那樣,她橫豎也都是一顆棋子,只不過對象變了而已。
“你想知道你在我這有沒有利用價值?”他的話很簡單,似乎又有些坦然,繼續說道,“你就這麽怕我?也無所謂。我想殺死你沒那麽困難,至少在弄清楚鳳凰的事情之前是這樣的,你如果想繼續站在這裏,我也随便你。”
……
石像往後不到百米,是一個茶館。茶館是夜簫年少時候歇腳躲藏的地方,不管是追随者還是戰士,那會她都差點死在這裏,是她對這地方唯一的記憶。而如今那個茶館已經破敗不堪,積滿灰塵與白雪。
她很快就意識到,這裏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去哪?”
待在半山腰是先讓他有點不适應了,他沒立刻回答話,只是在地上尋找到了一根竹棍扔到夜簫的手中。竹棍上面有些刺,十分紮手。
“選擇武器和你的水平高低沒有任何關系,日落之前用這個劈斷一顆樹。”
“你……?”
別是腦子不好使吧?這不是斧頭也不是砍刀,只是一個很普通的竹棍子,不适合用來劈斷任何東西。
“你怎麽知道在這山上以後會發生什麽?”
所以他的意思是,這個竹竿是救命的東西?
夜簫在等待什麽事情,但身邊沒有聽到回聲,覺得他大概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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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不講理的任務,蒼亡山樹林裏面的樹少說也是生長了十餘年,粗壯且魁梧高大。即使她能砍下那些樹,怕也不是在日落前一刻完成的。更別說他直接走了,去哪裏找他還是個問題。
雪雖然停了很久,但是在樹林裏依舊大致一片黑漆,她用蠻力去擊打,只有竹棍的刺紮進了粗糙的樹皮。加上還有樹葉顫動的聲音,不過也許那就是風的作用而已。
竹棍與粗壯的樹杆摩擦,蠻力擊打似乎只能讓它掉幾層皮。汗水浸濕了衣領,握住竹棍的手也開始隐隐生痛。竹棍被奮力扔在地上,夜簫洩氣地坐下在大樹旁邊。她用手抹去了額間的汗水,有一瞬間涼風吹過來,還讓她覺得挺舒服的。
“你挺會找時間閑下來的。我是讓你劈斷這顆樹,不是讓你用蠻力。”身後有個聲音,那人便走了過來。他穿着一個黑色的披風,連着帽子,讓人難以看見他的面容。可以确定的是那不是個虛幻的人影或者黑暗。
“占蔔師沒有對我說過你根本就是個廢物。”他冷笑後說道,“把竹棍撿起來給我。”
滿是羞辱的話讓夜簫覺得還不如當時拼命也要拿起那劍殺了他。
表面上言聽計從,剩下的那大概是一種不屑的神情,她慢慢把手伸到樹後去,竹棍土堆壓在什麽東西下面,旁邊有些鋒利的割片。
……給他竹棍子?不可能的。
她有倔強的脾氣,即使明白這個招數或許根本不能用來殺死夜國戰士。
她順勢用手抓了一把草叢,割片随着泥沙被用力甩了出去。對面那人把手擡起來遮在眼前,取之性命只在一瞬之間。割片在空中的聲音越來越接近,使得那位戰士後退兩步。
在這待下去不是辦法,趁亂逃跑再說!
……
割片與鞋底的摩擦發出了一聲叮響,後面有割片沉重地墜落到泥土當中的聲音。而後肩膀位置又不知道被什麽物品一頓重擊,她的身體被人給用力遏制住,然後奮力推到地上。
淩塵煙的左手用力掐住夜簫的脖子,導致她艱難地将手伸起來抓住淩塵煙那雙冰涼的手。
“很好,你的勇氣确實讓人佩服。在夜國沒人偷襲我,也沒有人敢那麽做。你不是想殺了我?随時可以。”他感到有些微怒,才說道,“我很想看看,要什麽時候你才能有這個本事。”
也許她最開始是有機會可以殺了這個人完成報仇,只不過放棄那次機會的人是她自己。
夜簫很氣惱,可是已經晚了。她正賣力地掙紮着,在淩塵煙冷笑一聲把手從她脖子上拿下去的時候夜簫立刻撲騰過去用指甲掐住那只手。
她的力氣很大,指甲如同尖爪一般在淩塵煙的手背上劃了一道口子,那戰士用手肘往夜簫肩上一拱,可是卻沒能讓她動彈。
旁邊的那只手硬是被她搶到了面前用力咬住。
她的目光透露着一種堅定,似乎想說這仇無論什麽時候她都會報。
“你是想借機再想殺了我?我給過你機會了,你不會被給予下一次。除非你達到那個水平,能在一招之內讓我無話可說,我就再考慮給你一個機會。”
所以,拿起地上那把竹棍,她還尚且有些機會。
竹棍子一點一點地擊在樹上,如同鑄劍師傅敲打鐵塊,可惜那點力氣對粗壯的大樹來說有點不痛不癢了。
這大約是條被封堵的路,即使她從來不想留在蒼亡山上。淩塵煙倒是不太介意教她武功,只不過夜簫甚至連這個師傅也不想認。時間在一點點消磨浪費了很久,但這幾乎只是一個開始。
半山腰便是荒涼,山頂上更是凄涼和寒冷。顯然寒冷才是最重要的。子時臨近,撿回來的破舊木柴被夜簫放在山洞裏生了火堆,雖然洞口并不大,但火堆似乎很難抵禦那一陣陣寒風。
她朝手心裏吹了一口熱氣,然後用手輕輕去觸碰燃起來的火苗。時不時在眼前撲騰的烈火莫名有些熟悉,好像很多年前的一些事情就與這個有關。好奇心使得夜簫兩次把目光轉到洞口坐着的那人身上。
他只穿着一件黑色披風,說起來寒冷對他來說不是什麽事情。
“……”
她一定要說些什麽,但是說什麽比較好?她站起來後小心翼翼地往前邁了幾步,盡管沒有留出什麽很大的動靜,但依然被人發現了。
“又想來偷襲?”
“想我幫你的忙是嗎?”夜簫擡頭看着他說道,“行!夜國是什麽樣的?先告訴我。”
淩塵煙有些奇怪夜簫為什麽會這麽問,至少夜簫現在認準了自己是巫國人,并且鐵了心要複仇。
“你關心這個做什麽?”
他有些警覺。讓他擔心的不多,肯定不是夜簫這三流的武功,火種是讓他忌憚的東西。
“不然呢?我也想複仇。”她說,“可目前我對敵人完全不了解不是嗎?”
“你得幫我,你沒得選。”
“你以為巫國人對我說過什麽?神使從來不提起我的來歷。”仿佛她是戰亂之後從草叢裏面撿來的,“他知道我早晚有一天會回到夜國的。”
他沉默有片刻,然後才說道:“夜國是不死之城,你可以理解為永生。那裏最高職位是占蔔師。”
而獸,是鳳凰。
“那你說的那靈魂呢?”
死了,和火族的聖壇同歸了。火族和夜國是世仇,那是當年唯一能休戰的辦法。戰後雙方各損失了最重要的東西,可占蔔師猜到巫國不會善罷甘休,二十年協議早晚作廢,只不過這和預計的時間相差了整整一年。
“不用問了。”他有些心煩,不再想回答一些問題,“明天早上接着練,用這個。”
山洞裏忽然之間傳來鐵塊掉在地上的聲音,清脆的聲音直讓夜簫一個激靈。立刻擡頭只見掉落在地上的是把鐵劍,它仿佛有些生鏽了,但好在它本身也不是很重。
以火取暖,倒是不冷。
這不是特別踏實的一覺,夜簫在第二天日出時候就醒了。時間大概是卯時沒過多久,火也已經熄滅了,山洞變得空空蕩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