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休戰年-21
休戰年-21
直到夜簫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當天的晚上。妖族人的習慣是在夜晚生火,導致外面有些亮堂。不過看起天色,大概再有一個時辰就是子夜。他們好像還是無法出去,除非這會夜雲布把鑰匙帶回來。
夜簫顯得有些衣冠不整,她就把被子往上挪了些。丹藥的藥效好像還不錯,除了一些摩擦和皮外傷,夜簫看起來像個無事人。這會淩塵煙站在門口有些不耐煩,他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些什麽,蠟燭的根部已經被他撇了很幾段。
“消停點?”
她倒是說說,能怎麽消停?
還是說點別的吧。
“火族那些追随者最近有消息嗎?”夜簫套好衣裳從床上走下來,“還是說他們依然在針對夜國?”
關于這個,夜雲布已經先回去調查了,雖然她說是過不久就回來,但一直到接近子時也沒有見到她人。追随者一向猖狂的很,尤其是夜明歌,他不可能因為夜簫一句話就永遠不見人影。
他也是知道的,那神鳥的靈魂根本就對他沒有任何作用。
夜明歌一定會重鑄聖壇的,這才符合他的性格。問題是,一旦火族的聖壇被重鑄,夜國人民或者百姓一定是他們的首選目标。
淩塵煙依然耐心地對她解釋道:“夜雲布不會插手讓我管她的事情,我不知道上哪裏可以找到那家夥。”
如果可以,淩塵煙也會手刃了夜明歌。
“雲布姐和夜明歌是朋友?”
但同時,夜雲布很讨厭明歌。這從她的話裏面夜簫就能聽出來。
“如果是你的夫婿突然有一天叛變到自己的敵人那邊去了,你能開心的起來嗎?”淩塵煙冷哼一聲。
夜簫擡頭笑了笑:“是嗎?那你會這麽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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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
直到子夜完全過去,外面才傳來一些風沙的聲音,那外面動靜也算是比較重的,似乎她就是看準了來找淩塵煙或是夜簫的。
戰士已經擦拭好了随身的佩劍,似乎就等着門外的人推門進來。
“咔嚓——”
外面上了鎖的門正在被一點點扭開,直到她推門走進來的時候,淩塵煙霎時握劍沖上前去給她正面一擊。
好在那女子了解淩塵煙,進來的時候也速度夠快,朝自己的左邊一閃,淩塵煙那劍直刺進了窗戶上的紗布。
“你是瘋了嗎,淩塵煙?”夜雲布朝他吼道。
“這劍又不長眼。”他冷不伶仃地問道,“你刻意把我關在這裏一天,為什麽?”
夜雲布擡頭看了一眼他,那家夥的脖子邊緣被抓得紅了一整塊,衣裳中間的腰帶好像也“不知所蹤”,她偏頭看了一眼夜簫,好像也明白了。
“可你好像也沒閑着啊,淩塵煙?”
“臨月姑娘交代我這麽做的。”夜雲布說道,“把你從這裏放出去,對我們的計劃有半點好處嗎?”
夜雲布依然不知道淩塵煙想做什麽,夜簫撿起放在床板上的一件黑色大衣套上後就穿了出來。兩個人一直在那邊僵持着,直到夜簫過去拽住淩塵煙的手,他才有些放松下來。
“雲布,回去一趟有結果嗎?”
“你以前都喊我阿布的。”
夜簫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年齡和夜雲布相仿。可夜國是不死軍團,戰士們不老不死,那裏所有的一切都只取決于他們本身的修為。
“罷了,占蔔師說她看不清全局,只能看到一些細節。但如果火族真的開始重鑄祭壇了,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聯合妖族了。”她回頭說着,又像是在指責淩塵煙,“你以為占蔔師為什麽聯合妖族,為了什麽你不知道嗎?”
占蔔師早前确實是說過不去輕舉妄動的,可夜雲布不會安心,必要時候倒是可以去火族領地找找線索。
“那女人呢?”
“是說占蔔師嗎?”夜雲布問了一句,“和臨月姑娘在一起呢!”
夜簫可以随時過去,但淩塵煙這個鬼樣子還是算了吧,估計他是不怎麽受占蔔師待見的。半晌後,她給夜簫一個神色示意,兩人便一起出去了。
大草原的正中間,臨月剛剛才從占蔔師的身邊離開。就像是占蔔師早就預知到了她們二人會到這裏來,才刻意讓臨月先回避一下。也不知道占蔔師這是有意準備的還是無意的。可能就如淩塵煙所說,她知道自己的身世。
而這一回,夜簫恰好是想來打探清楚她自己的身世。
占蔔師才回頭看,夜簫身上的衣裳大概還是從淩塵煙身上扒下來的。
“你應該聽說了,休戰年之間那位女戰士是你母親吧。”占蔔師向前邁了一步,“我需要一位純正有夜國血脈的孩子現世,然後把神鳥靈魂過繼給她。我能夠成功,是因為你确實有夜國血脈。不止是你娘,你爹也是夜國人。”
不過,就是從未聽女戰士提起就是了。
她就像是知道夜簫想問什麽一樣,和淩塵煙說的一樣,夜國的占蔔師是個奇女。
可以這麽說,夜簫的命是占蔔師給的。
“那麽,夜雲布搶下來的那塊石頭呢?”占蔔師對夜簫伸出了手,像是一定要索求到什麽東西。
夜簫搜了一下包裹,從布袋裏面取出一塊石頭扔到她的手上。
占蔔師将石頭用力一捏,那外面的一層石灰變得粉碎,裏面只留下一個藍色的小彈珠。
夜簫把手背過來,占蔔師将彈珠放在夜簫的手背上用力一按。彈珠按下去讓她的手有些隐隐作痛,但這個感覺大概只有一個瞬間。
夜簫大概沒像那頭野豬一樣變異發狂,目前來說,這是個好的現象。
“那是什麽東西?”夜簫問道。
算是神鳥的一小半靈力,足夠夜簫撐很久了。真的想要拿回所有的靈魂,估計還是得面對夜明歌才行。
“感覺到有什麽不同嗎?”
夜簫除了納悶這彈珠究竟有什麽用,其他的還什麽感覺都沒有。
算了,也許還沒到效果。
“想聽個故事嗎?或許這和你的身世有關,夜簫。”
夜雲布正想要退出兩人的交談,占蔔師輕咳了一聲,她只好停下了腳步。當時夜雲布雖然沒怎麽參戰,但起碼算是個見證人,怎麽能走?
當然,夜簫是想仔細聽聽看占蔔師還知道些什麽。
“但說無妨。”夜簫猶豫一會說道。
“你對夜國的了解僅僅知道一半,因為書只說了一部分,其實夜國的歷史被人抹去了。”占蔔師回頭對他說道,“知道為什麽夜國是個重組國家嗎?”
哦,關于這個,歷史确實沒有明着說。
在戰争開始之前其實是沒有夜國的,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只有一些武力值到達至極的狂暴戰士和一些外來的居民,各個族群的人。
無奈火族與巫國族人欺人太甚,發瘋似的想占據整個蒼亡山,夜國領土雖然不大,但确是重要商貿地點,外族人殺進來,淩塵煙和其他戰士當然不幹。夜國開始猛烈反擊,于是釀造了悲劇的開始。
後來的一些事情,就是二十年後夜簫從巫國人眼裏看到的夜國。
“包括那只鳳凰。”夜雲布插話道。
聽說那只鳳凰是在游離的時候落腳夜國的,當時有個讀書人路過夜國,給了鳳凰一碗清水,鳳凰從此也留在了夜國。
後來那個讀書人不知所蹤,但這不影響鳳凰最終成為了夜國的神獸。
不過這神獸,一隐匿就是很多年。即使夜國有那些武器也不是火族人的對手。
畢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而且那些聖火火焰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夜國當時死了很多戰士,雖然火族追随者也相對減少,但聖壇在一日,火族就會永生不滅。
不被聖火所傷,這世間恐怕也就只有一個鳳凰神鳥。可要毀掉聖壇,神鳥只能跟火族聖壇同歸于盡。
占蔔師也挺無奈的,似乎這段歷史她非常不想回憶,但是又只能一點點地說給她聽。
當時鬧騰的非常不安寧,淩塵煙本來想封鎖夜國的門,将火族人和巫國人的路堵死,但火族以箭攻擊,這計劃就不知道怎麽失敗了。
戰争如果這樣下去,犧牲的人可就不只是各族群的軍隊,受到牽連的還有其他四國,例如獸族的遷徙,被踏平的妖國和蒼亡山到處可見的斷山。
想徹底滅掉火族,只有聖壇一個出入點。淩塵煙當時決定孤身前去火族,而其他戰士留守夜國接着作戰。
本來一切都要成了,淩塵煙也很快能找到辦法摧毀火族的聖壇,那個時候隐匿很久的夜國神鳥卻率先趕到了火族,撞毀了那裏的聖壇。
聖壇一毀,火族本應該再無翻身之日。
可夜國死了一個不該死去的神鳥,淩塵煙這個外族人卻活了下來。
雖然淩塵煙對夜國的忠誠不比任何戰士少,神獸突然之間蘇醒也不在他的計劃當中,但是夜明歌依然不太服淩塵煙。
可神鳥死了就是死了,火族也毀了,各國只能重新簽署協議,二十年休戰,或許更久。
誰知道夜明歌突然一下叛變火族,還要重新建立一個新的祭壇。
夜簫糊塗地聽着,似乎還并沒有和她身世有關的任何線索。
“夜明歌那個白眼狼,這麽多年還是一點沒變。”夜雲布冷哼一聲說道,“也只有我爹那個老糊塗,才把我許配給他。”
“我怕夜長夢多,第二天連夜趕到火族取出了神鳥的靈魂。”
占蔔師料到火族的人忌憚鳳凰神鳥,所以這二十年很安穩。
“你想知道,淩塵煙他做了什麽嗎?”
“什麽?”
直到占蔔師過去的時候,淩塵煙還依然在那待着,似乎對神鳥突然撞上聖壇而感到惋惜。
那麽多年,神鳥基本上算是被鎖在夜國的。好不容易它才脫離夜國,卻連自由都沒有享受,就直接與聖壇同歸于盡了。
當占蔔師過去的時候,淩塵煙留在火族不願意走,一直擡着頭出神地盯着那只巨大的火鳥。
直到她廢了口舌勸說了半天,淩塵煙才從火族離開。從那以後,淩塵煙開始殘暴至極,見人殺人。誰都知道,他早晚有一天是要複仇的。
占蔔師低頭說道,“當時你母親懷着你也偏要為夜國出戰,那時剛剛休戰不久,她正在巫國,傷得很重。強行把你生下來後,我在你身上做了一個标記,就是一個鳳凰的标記。”
夜雲布走過去将夜簫的衣服扯下來一半,鳳凰的印記好像變得更深了。對了,淩塵煙應該是說過,只要肩膀上的的鳳凰印記不消失,應該是沒什麽很大的問題。
她低頭,有些沉默。
“淩塵煙看過是嗎?”
“算了,你喜歡他……”
占蔔師不再多說。
夜簫真是腦子糊塗。
按照夜雲布的前車之鑒,別再去找夜國戰士和親了。
“西塔,按照你說的,我都準備好了。”臨月走過來說道,“我帶你去祭壇。”
夜簫方才也想起來應該回避,便放開手讓占蔔師和臨月一起去了。
“我就不和你一起去找淩塵煙了,省得那家夥責怪我說把他關在房間裏。”夜雲布說完向她點了點頭,然後離開了這地方。
淩塵煙難得老實地很。
“回來了?”
“嗯。”夜簫輕輕地回答道。
她把手心露出來,跟随着她的是濃烈的火焰,但是這一回有點不同,夜簫能控制住火焰,而且非常均衡,火不會蔓延開。
“她對你說了什麽?”淩塵煙問道。
“關于夜國的一些事情吧,還有那只神鳥。她把那個石頭給我了,野豬身體裏面的那一個。”夜簫沉默一會又問道,“不過……你說,什麽樣的鳥類才會離開群體,就為了夜國?”
“我不知道,但當時夜國鬧幹旱,那只鳥過來的時候快要渴死了,于是書生就把他水壺裏面僅剩的水給它喝了。”
“你問的是這個故事嗎?”
水壺?
等等?
“那書生是你?”
為什麽神鳥後來待在夜國不走了,為什麽淩塵煙支身一人前往夜國,神鳥之後就撞死在火族的聖壇。
就是報恩啊!
“它怎麽想的,我也不知道。”淩塵煙擡頭看了看她,“你沒記憶了嗎?”
淩塵煙笑了笑。
夜簫突然感到心情有些複雜,但她沒有任何別的話想說的。
原來她很早就認識這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