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舊情難了誤新人

舊情難了誤新人

江暄出發去往南淮之前沒想過此事會結束的如此之快。雖然說不能對林平翊的話完全相信,可是後來江暄自己又與虞千樂去找了很多與此事相關的人,得到的答案大多于此相同。

要麽是林平翊動用手段讓所有可能相關的人改口,要麽此事就是事實。就為了讓自己與他合謀嗎?他完全有更簡單更迅速的辦法,沒有必要如此大費周章。

可是如果此事是事實,這件事就并不難查,江暄甚至肯定謝令一定可以查到金陵守城之戰白邥此舉的緣由。那他還讓江暄和虞千樂冒着危險走這一趟,就是居心叵測。

想讓我來到南淮,看到金陵的百姓對江氏的态度,從而改變想法嗎?謝令啊謝令,你算得可真深。

說來也奇怪,謝令說要讓李驚夢陪自己在南淮查案,怎的都快半月過去了,還未見人的蹤影。江暄縷清所有的事情又等了兩日,還未見李驚夢的消息,直覺得對方就當自己是個沒事人一樣,連自己在哪都不肯說一聲,莫不是又是謝令下了什麽命令?一時脾氣上來索性不等了,帶着虞千樂和琥珀回燕京。

這路程遙遠奔波,回到燕京懷王府時已是疲憊之極。虞千樂直接回了自己的府邸,琥珀回來後就收收忙忙,幼慈竟是走了一圈也沒見到。

江暄肚子已是餓極,遠遠看到謝令坐在主廳那吃烤肉,不知是不是內心有了底氣,竟直接走上前去,在謝令對面坐了下來。

謝令擡眸,見是那餓死鬼投胎之人,随手分了一塊羊腿給她。

江暄毫不客氣就啃了起來。

“你倒是比我想得要厲害些,左右不過兩月的工夫就回來了。”謝令淡道。

江暄不急不慢嚼完了嘴裏的香肉才出聲道:“殿下應當查了不止兩月了吧?還未查到,是太子還是玉氏?”

謝令心下了然,見着江月白果然是個心思剔透的,自己繞這麽一出她已然猜到了用意。“別怨我讓你走這一趟,畢竟言輕,有些事情只有你親自去看了,才會接受。”

江暄冷笑:“哼,是玉氏吧。太子想來也沒那麽多的腦子,北朝就算想插手,恐怕也是你北朝謝令。”

謝令又給江暄遞了杯解膩的茶水,緩緩道:“那名小兵,是穿着南淮衣裝的玉長勁。”

江暄得到答案,只越發唏噓:“這樣荒謬的法子,都能将宸國滅了。”她忽然很吃不下手中的東西,“我一想到我這些年金枝玉葉的生活,是壓榨百姓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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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令卻道:“那時你手中沒有權力,無法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你想改變也只會是杯水車薪。”

從今往後,就不一定。

江暄看着謝令的眼睛,那雙總是格外冰冷的桃花眼,問他:“懷王殿下,你究竟,為何幫我至此?”

謝令沒有一如既往地冷淡,而是深深嘆了一口氣,“我曾經也遇見了一個像你一樣的姑娘,我想幫她——”

“什麽?”江暄沒聽太清。

“可她,從未信過我。”謝令低聲道。

江暄知道這恐怕是謝令不願言說的過去,不再追問,岔開話題道:

“難道這兩月,也還是沒我哥哥的消息?”

謝令點點頭:“怎麽都找不到。”

江暄的心沉入海底。只怕哥哥是真的遇到危險了。

此時此刻,燕京的另一處偌大府邸,同樣有人身陷困境。

“芙兒,你真讓我失望。”

謝珏一步步逼近,把她逼得快往牆裏退。

前些日子收到安陽公主的密信之時,她反反複複地看信上的字,久久不能平靜。

暮然想起,曾經鄰家那個身穿白衣的意氣少年的樣子。

白郎也未嘗不算得償所願?至少蘇梅無法怨恨他,蘇梅覺得他是個英雄,是個背一輩子罵名換心中信念的傻子。

而如今事實既此,心結已解,蘇梅越發不知自己是否還有留在這裏的意義。

她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白邥的——

自從自己見到謝珏那一天起,就覺得他是個心裏純潔明亮不可玷污之人。自己誤入他的世界之時不得已而騙他,如今不如及時止損……謝珏這樣一個心性堅毅,對什麽都無所謂的人,想必自己離開的話,也不會對他有什麽太大的傷害。

這些日子真是一錯再錯。

謝珏最近覺得自己的愛妃很不對勁。

恍恍惚惚,總是出神。繡絹帕會紮破自己的手,鮮血一滴一滴地冒出來染紅白絹、研磨時會弄髒手、睡覺時會喊奇怪的名字……

她最近在研究做菜,有一天忽然給謝珏做了一大桌子菜,問他好不好吃?謝珏受寵若驚,卻又有點擔心,問她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她又只口不提。

謝珏的心從來沒有這麽飄渺過,總像是知道自己會抓不住什麽。

他不知道愛人為什麽變化。

直到今日謝珏來蘇梅的房間,兩人一同寫字,誰知燭臺卻意外被身邊的小丫鬟打翻了。小丫鬟慌張之餘,謝珏發現了那封信。

即使已經在心裏推演過無數次可能性,白芙此刻還是慌了神。

月色如晦,給整個天地都籠罩了一層紗,傾灑下,是暧昧的影子交纏在一起,理智快要殘缺。

謝珏太高了,高出了白芙兩個頭,他的肩很寬,将白芙擋在了光的前面。

謝珏的左手按着白芙的右手,撐在白芙後面的牆壁上,右手卻攔着白芙的腰,低頭看着懷裏的人。

美人如紙般易折,眼裏的淚珠打轉,在背光的地方襯得尤為明顯。

原來她心裏一直是另外一個人。那這些日子的柔情蜜意算什麽?

他輕扯了扯她襦裙後面的帶子,他再不要做什麽光風霁月的聖人,他要拉着她在這亂世共沉淪,最好萬萬世世都這麽糾纏下去,他傾身吻她的脖頸,皮膚是那樣的光滑又細膩,他才不要理智,他要這個騙子付出代價。

白芙感受到衣服的松動,心裏身上皆已是失了神,嗚咽地出聲:

“別—”“我不要在這裏…我不要…”

我不要在這裏,我不要。他們就在不遠處,會被發現的,他們會聽到,會知道。積壓了已久的恐懼、不安、慚愧、羞恥全部迸發了出來,随着白芙的淚畫在臉上,滴在草坪上,落在謝珏的心裏。她不停地抽泣,哭得腦子揉成了紙團一樣,雜亂沒有章法。

你不是愛我嗎?來啊!

是你在騙我啊,是你白芙日日夜夜在騙我,日日夜夜與我軟語溫存,假情假意地說愛我,要當我的人,怎麽反像我欠了你的情…

我成全你—

謝珏把人扛起來,手臂死死禁锢住白芙的膝蓋,“謝珏,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她不停地撲騰着腿,最後無濟于事,被摔在了床上。

謝珏的雙手像釘子一樣釘着白芙的雙手,她不願與之對視,轉過臉去,謝珏卻像要通過眼睛質問一樣,眼神窮追不舍地跟了過去。

“白芙。”

“白芙。”

“白芙。”

他一遍又一遍地喚着她的名字。

她終于像受不住折磨一樣,轉頭瞪着他的眼睛。

“我是蘇梅。”

她的眼裏全是淚水。

他将這一切盡收眼底。

“你是蘇梅。”

白芙忽然感覺自己手上被禁锢的力量變松了,愣了愣神,終于甩開他的手腕,猛地推了那人一把。

原來他的手這麽容易松開嗎。

謝珏跌坐在床上,一言不發,良久卻是倒頭躺下,笑了出來。

以後再也沒有白芙這個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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