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趙悅
一開始向劉氏還擔心向南這樣會耽誤了讀書,向南說一個人看書很悶,向劉氏這才松了口,等到聽着向南多讀了兩回,向劉氏倒是聽得來了勁兒。
朝廷裏那些大官甚至龍椅上的皇帝推行了啥政策,向劉氏出門跟村民碰上了也能說上幾句,很是給她漲了不少面子。
邸報可不是普通平民能看到的,便是普通平民看見了也不識字啊,一來二去村裏人也喜歡找向劉氏問東問西的。
北邊兒真有地方一年能種兩回莊稼?那新研究出來的靠插藤蔓就能種活的番薯啥時候能推行到他們吳越郡來?
向劉氏以往不愛跟村裏人來往,一來是覺得沒什麽共同話題,二來向家現在是村裏條件最差的人家,向劉氏也怕出門在外聽了那些話心情郁悶。
現在這樣卻叫向劉氏開始喜歡往外跑了,一旦有空了就喜歡帶着阿茶拿了針線出門邊聊天邊做活。
為啥要帶上阿茶?
阿茶年歲大了,有甚本事當然還是要拿出去讓人家看看,村裏這群女人那嘴巴子诋毀起人來厲害,可要論宣傳啥事兒,還是這群婆娘有能耐。
另外向劉氏也要摸一摸十裏八村那些個有志青年才俊的情況,以後若有人上門說親,她也不至于做了睜眼瞎,啥情況都只能聽那媒人胡吹海吹的。
向南一心想着趙悅說的第三天裏一起上山查看陷阱的事兒,可等了兩天趙悅都沒來,向南面上也忍不住帶出點擔憂來,怕不是阿悅一個人在山上出了什麽事?
或是病了摔了的卻沒人發現,那可如何是好。
向劉氏看出點動靜來,想着難不成兒子突然又腦筋一轉,又惦記起那位李姑娘來了?向劉氏留心觀察,發現兒子雖然這幾天裏也早就早起在院子裏撒歡的跑,看書寫字也認認真真的,可瞧着卻沒前兩天那樣沒心沒肺的瞎樂呵了。
向劉氏開始猶豫要不要跟兒子認真聊一聊那位李姑娘的事了。
還沒等向劉氏猶豫出個結果,向南卻是自己眨眼間又好了,而且還是心情瞬間高漲的那種好。
第四天早上,向南照舊起來邊在院子裏跑圈邊背書,院門口突然傳來一聲響動,向南回頭一看,穿了一身灰青色勁裝背着箭筒挽着黒木大弓的趙悅正俏生生站在院門外看着他,那張英氣中帶着豔麗的臉上還帶着笑。
向南頓時一驚,而後一喜,傻兮兮的也不背書了,小狗似的巴巴跑到院門口跑到趙悅面前一疊聲的問,“阿悅你可算來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是病了還是摔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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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兩天都想好了,要不然我們去找裏正劃一塊後山的地,我給你建一棟吊腳小竹樓,花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建好,你還是別一個人住在山上了,這幾天我可擔心死了,昨晚還做夢夢見有只老虎跑到你家裏去了。”
向家的院子跟村裏很多人家的院子差不多,外圍就插了一圈高度只到大腿根部位置處的籬笆,院門口就支了個木質門框。
上面用茅草跟竹篾編織了一個能擋雨的三角形屋檐,下面能開關的門也是寬寬的竹篾編織的,只有人的腰部那般高。
向南此時雙手搭在竹篾門上邊,細碎的頭發被汗水打濕了粘在臉上,臉頰因為跑步的緣故帶着運動後的紅暈,再加上雙眼亮晶晶充滿了驚喜的看着她,趙悅覺得手心有點癢。
向劉氏跟阿茶正在廚房裏忙活早飯,自從向南那回磨着非要阿茶跟向劉氏陪他一起用朝食,之後向劉氏就做主讓家裏多添了一頓早飯,反正熬稀粥也多費不了兩把粗糧。
再加上先前趙悅留下的那一袋子糧食,夠他們吃一段時間的了。
這段時間向南要努力讀書為即将到來的考試做準備,向劉氏也擔心兒子身體受不住。向劉氏聽院子裏兒子背書的聲音沒了,隐約還傳來說話的聲音。
向劉氏重新蓋好鍋蓋,擦着手出來一看,見是趙悅,頓時笑開了,“是趙姑娘來了?阿南你也真是的,怎的還不趕緊開了遠門讓趙姑娘進來坐會兒。”
因為向南是背對着向劉氏的,向劉氏這才沒瞧見自家兒子那滿臉春風的樣子,要不然鐵定能看出點苗頭。
向南一聽也是,趕緊拉開了遠門,原本是伸手想要去牽趙悅的手,可聽見向劉氏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向南還是收回了手,抿着唇甜滋滋的朝趙悅笑了笑,“阿悅,你這麽早就到了,是不是很早就起來了?我們還沒用朝食呢,一起坐下吃一點吧。”
向劉氏也正有此意,當初趙悅這姑娘對他們家可是夠大方的,剛好那點心還有幾塊,另外再趕緊去拌個野菜,再在鍋裏下兩把糧食。
因為要節省柴火,這會兒做飯之前都是頭天晚上就把第二天要吃的糧食都給用水泡上的,泡一晚第二天糧食就都泡軟了,再下鍋煮一會兒就能好了,很是節省柴火。
“是啊趙姑娘,趕緊進來吧,雖然天氣越來越暖和了,可一大早的露水也重。”
趙悅進了院子,先把手上提着的東西遞給了向劉氏,“伯母,這是家裏自己做的臘肉,天氣熱起來了若是不趕緊吃完怕是要壞,我一個人也吃不了多少,想來想去現在能走動的也就是阿茶妹妹這裏,伯母不要嫌棄才好。”
趙悅提來的是一些熏制的野雞野兔,向劉氏一看,哎喲一聲,“這可怎麽好意思,趙姑娘上次已經留了許多東西給我們了,這回來就來吧,竟然又帶了這許多東西。趙姑娘一個人在家,總歸要攢點銀錢以防急用,這些東西便是吃不完,拿去縣城裏賣了也是可以的。”
“手藝粗糙,客棧飯店的也不會收,便是在街上散賣也賣不出幾個錢,還白白浪費了這些個肉,伯母再推辭我可就要覺得伯母是嫌棄了,下回是萬萬不敢再上門叨擾了。”
一番話說得向劉氏是喜笑顏開,完全不記得剛才聽見向南又喊趙悅“阿悅”時心裏生出的那點不妙感。
“伯母也別客氣的叫什麽趙姑娘了,我也就是村野裏的女子,什麽姑娘不姑娘的當不起,如果伯母不嫌棄,便是跟阿茶妹妹他們一般叫我一回阿悅便可。”
于是向劉氏頓時覺得向南叫趙悅喚作“阿悅”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她自己也覺得喊“阿悅”喊得更親切些。
向劉氏收了東西,轉身回廚房将肉給挂上了,又急急忙忙讓阿茶在竈膛裏添了柴火,自己又從泡糧食的木盆裏抓了兩大把糧食,将鍋裏原本清湯寡水的粥熬得稠稠的。
等粥熬好了,向劉氏又手腳麻利的洗了鍋燒了水燙了野菜,想了想還奢侈的從一個角落裏抱了油罐子出來倒了一點點金黃的油。
這個油還是去年在莊稼邊沿種的芝麻拿去縣城裏換的芝麻油,向劉氏輕易舍不得用的,也就先前偶爾給兒子蒸蛋的時候會滴兩滴。
阿茶聽說趙姐姐來了,伸着腦袋想要往外瞅,可惜向劉氏忙得不行,叮囑她又是燒火又是收拾桌子擺放碗筷的,阿茶也只能忍着等忙活完了再去找趙姐姐。
向南這邊終于跟趙悅能說會兒話了,向南回頭瞅了廚房那邊一眼,見向劉氏跟阿茶都沒出來,這才傻兮兮的笑着垂頭拉了趙悅的手,拉着還一晃一晃的,跟撒嬌似的。
“阿悅你還沒說你怎麽這麽幾天才過來找我呢。”
趙悅放了弓箭解了腰上的短刀,這才跟向南一起在堂屋裏尋了個地方坐好,手也任由向南拉着,其實她也挺想摸一摸向南的,可性子大方是大方,在這方面趙悅還是有那麽一丁點身為女子的矜持的。
“前兩日上了深山裏追蹤獵物,一不小心就走得太深了,昨晚上都快天黑了才回的家。”
趙悅想把向南養好,自然需要去尋些值錢的獵物,好在這回陰差陽錯摸了個大家夥,剝了皮剔了骨頭也能賣好些銀錢。
等一段時間向南要去郡城考試,趙悅不放心向南一個人去,到時候自然要備好了錢財跟着一起去。
原本正式的院試并不需要去郡城的,只在自己所在轄地的縣城考就好了,可向南參加的是錄遺補科,全郡院試因故缺席又想要今年就參加的都要在七月裏去郡城統一考試。
便是從杏花村去縣城都要坐一個多時辰的牛車,去往郡城更是要在縣城轉乘貨船逆水而行輾轉兩三天才能到那邊。
現在雖說是天下太平的時候,可吳越郡本就是窮山惡水,山上有那土匪,水道上也少不得有幾撥水匪。
趙悅可還巴望這這呆子考完試回來娶她呢,若是這一出去就被水匪土匪的給一刀咔嚓了,到時候她上哪兒去找這樣一個長得好性子好還真心實意覺得她長得不醜的相公?
向南一聽趙悅說是進了深山,雖然知曉趙悅一身本事幾個壯漢都比不過,可還是忍不住緊張了一回,确定趙悅沒受傷,還是有些後怕的念叨趙悅,“阿悅以後別這麽莽撞了,你可還要想想家裏還有我等着見你呢。”
趙悅對于向南的唠叨很是受用,不過也不想向南繼續擔心這事兒,轉移話題問起向南夢裏夢見老虎那事兒,“阿南連我家哪般模樣都不曉得,怎麽可能在夢裏夢見我家進了大老虎?”
事實上這回趙悅還真就打了一只黃皮大貓,不過只是說自己進了深山向南就這般緊張的直念叨了,趙悅覺得自己還是不說為妙。
向南也覺得奇怪,“夢裏阿悅的家外面确實是青磚的圍牆,約莫能到我頭頂這般高,不過門卻是幾塊木板拼湊的,夢裏那老虎一撲就撲碎了。”
“院子裏說是有陷進,那老虎忒的精怪,都給繞開躲了過去,我趴在阿悅房間外那支起的窗戶外想要幫阿悅把窗戶放下來關好,偏偏怎麽也使不上勁。”
趙悅覺得這事兒很神奇,向南說的竟然跟她家裏一般無二。想來想去想不出個緣由,趙悅越發覺得自己跟向南天生就是一對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說覺得男女主性別調換了【托腮
然而向南這陷入熱戀的模樣我是參考了我當初那位男票寫的,我是他初戀。
當初那黏糊勁兒,哎喲上個廁所都要眼巴巴的在外面等,撒嬌什麽的真的簡直了,我都感慨過很多回,我覺得我不是談戀愛了,我這是當媽了。
所以大家原諒一下向呆子一朝成功脫單的那種興奮喜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