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獐子
向南跟趙悅說了一會兒話,向劉氏就在廚房那邊喊兩人過去吃飯。
趙悅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想着以後還要進這個家門,趙悅也在隐晦的刷向劉氏跟阿茶的好感。
“一會兒我們就去陷阱那裏看看吧,阿茶也跟着去吧,那邊我記得有一片榛子林,經常會長些地黃菇,平時都沒什麽人去撿,待會兒撿回來煮湯涼拌都很好吃。”
所謂的地黃菇只是一種俗稱,學名向南也不知道,畢竟菌類中各種品種簡直不要太多,有很多甚至長得十分相似。
趙悅說的是一種經常出現在榛子樹樹根部位的菌菇,菇頂呈淡黃色,摸上去有點滑膩膩的,總是一叢叢擠擠挨挨的冒出來,有點類似金針菇,不過個頭比金針菇大一些。
說到榛子林,阿茶眼睛一下子就亮起來了,“沒什麽人過去,那去年的榛子還落在地上沒人撿嗎?”
別說,這還真有,因為趙悅說的那一片比較靠近深山裏面,普通村民都不敢進去。
聽說有榛子,阿茶連忙回屋換了衣裳包了頭發,還急忙忙翻出一個大竹籃出來。
雖然從去年到今年落在地上肯定大多數都爛掉了,可是榛子有外殼保護,一片榛子林怎麽說也能撿一籃子回來。
向劉氏聽趙悅說是讓阿茶跟着去,當然是十分贊同的,畢竟如果阿茶不去的話就只有自家兒子跟趙悅一起上山。
兩個年齡相當的年輕男女單獨往那深山老林裏鑽,若是被別人曉得了還不笑話死,且一旦事兒鬧大了,說不得她家阿南還得迫于流言只能娶了人家姑娘回家。
“你們去了也別着急回來,總歸攏田育苗還要等兩日天氣暖和一點才能下種。”
向劉氏怕向南跟阿茶惦記家裏的活兒,好不容易能出門上山松快松快,卻因着惦記家裏反而玩得不夠盡興。
“阿悅,我們家阿南跟阿茶可就麻煩你多照看着點。那大山裏也別進去得太深了。”
上回那野豬向劉氏一開始也跟其他村民一樣以為是向南跟趙悅一起捕殺的,可後來沒事的時候細細琢磨,這才想起當初那頭野豬可是一箭貫穿了脖子的。
想想自家兒子那瘦胳膊瘦腿兒的,向劉氏自然不覺得這是向南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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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後來也詢問過向南,向南除了自己被野豬追着險些丢了性命這事兒沒講,其他的都給講了。
自此向劉氏斷定趙悅是個有本事且十分厲害的獵戶,向劉氏可沒向南那明知趙悅本事還要這樣那樣擔心趙悅的小心思,既然厲害,那現在當然就要請求趙悅多多注意保護一下自家兩個崽了。
趙悅自是鄭重其事的應了,最後阿茶背了家裏的竹簍拎了個竹籃子,向南就帶了砍柴刀以,另外還挂了一攏繩子在身上。
若是有獵物就能拴了挂在腰上,若是沒有獵物,也能順便砍些幹柴回家。
入了山林,趙悅明顯放松很多,便是腳下沒有路的地方,有趙悅在前面帶路,向南便是連砍柴刀都沒用上就走得輕輕松松的。
三個人裏阿茶因着這幾年在家裏基本上費力氣一點的活都是她在幹,走一兩個時辰的山路也就是臉紅氣喘了些,趙悅那自更不用多說,輕松自在得宛如森林裏傳說中化成人形的精怪。
獨獨只有向南,雖然這幾天向南在有意識的進行鍛煉,可到底時日尚淺,走了一個多小時還不到一個時辰呢,就走得腳底發麻雙腿跟挂了兩個幾十斤重的鐵球似的。
每每此時趙悅都會看準時機帶了兩人在平坦開闊一些的地方歇一會兒,她自己就帶着阿茶去附近撿蘑菇野菜之類的。
向南看着兩個女人都忙活,自己也不肯落于人後,況且走得太累了最忌諱的就是突然坐下靜止不動。
向南捶兩下腿,也咬牙跟着在附近撿柴火,等柴火稍微多一點的時候就問了趙悅,然後将柴火堆了放在那裏,等會兒回來的時候就一并捆了扛回家。
一路走走停停,越深入,因着山下的人很少過來,林子裏的好東西就越多,阿茶撿蘑菇摘野菜忙得不亦樂乎,路上還看到好些青澀的野果。
阿茶眼巴巴的仰着頭看了許久,等趙悅承諾等果子熟了的時候就帶她再來摘野果,阿茶這才高高興興的走了。
等到行走了接近兩個時辰,向南他們這才到了上回布置陷阱的那片地方。
“阿南追蹤獵物的本事是從哪裏學來的?雖說有些不夠準确,可大體上來說還是很正确的。”
這會兒打獵的獵戶可不是誰都能做的,最基礎的就是每年繳納一定的稅,在衙門那裏領得獵戶憑證,另外決定是否能考打獵過活的自然就是一手的狩獵本事。
在涉及吃飯的本事這方面,無論哪個行業都抱着“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觀念,因此當師傅的并不會輕易将自己的本事交給別人。
像趙悅這樣的卻是天生力氣非比尋常,又從小跟着獵戶父親在山林裏穿梭,這才有了一手打獵的好本事。
向南自覺在趙悅面前,自己那點都是小兒科,被趙悅這麽一誇,還有點不好意思。
“也就是偶爾在書上看見過,一些雜書上卻是有記載山林野物的習性跟生活環境,再加上自己琢磨,搞了個三不像,讓阿悅笑話了。”
正在撥弄即将裝滿籃筐的各種蘑菇的阿茶擡頭看看一臉羞窘的哥哥,再回頭瞅趙姐姐,趙姐姐正眼眸含笑的看着自家哥哥。
滿腦袋野菜蘑菇野果子的阿茶此時此刻終于稍稍緩過了神,突然就覺得自家哥哥跟趙姐姐之間的氣氛很是奇怪。
再一回想,一路上好像趙姐姐還拉過哥哥的手?當時阿茶只想着是因為趙悅得了向劉氏的囑托,刻意多照顧她跟哥哥,現在想想怎麽就越想越不對味兒呢。
向南本身就粗神經,趙悅此時一半的注意力放在了警惕周圍動靜,另一半又放到了照顧向南身上,自然也沒能發現阿茶的打量。
早上向南他們用過早飯就出的門,走了四個多小時,此時估摸着也就上午十一點多。
好在收獲還不錯,向南先前做的那四個陷阱裏有一個趙悅刻意扔了谷類誘餌的陷阱裏得了兩只受傷的野雞。
估計是前兩天就掉下來的,坑底還有髒污的糞便,兩只雞也餓得蔫耷耷的,便是被向南他們拎了捆着翅膀雙腳扔進背筐裏也沒多掙紮幾下,頗有種早死早超生的生無可戀之态。
有兩個陷阱是空的,趙悅說看着是有動物掉下去過,不過坑始終挖得太淺了,被那動物給逃了。
最後一個坑是套籠式陷阱,算是此行最大的收獲,一只品相完整的獐子,因為身邊就有草,獐子啃着雜草好歹活了下來,只是腳上被套繩套住的那只左前腳已經被勒得陷入了肉裏,右後腿也被當時趙悅無償提供的一只捕獸夾給夾得深可見骨。
這獐子見了向南他們,站起來想跑,可四只腳就傷了兩只,最後只能哀戚的垂着頭低低鳴叫,阿茶見了覺得可憐,向南跟趙悅卻是高興。
“沒想到阿南運氣這麽好,這獐子好生養着,明日我幫阿南帶去縣城賣了吧,那些大戶人家出手大方得很,少不得能賣個至少二兩銀子哩。”
二兩銀子,普通農戶一家七八口就能過一年了,向南去郡城考試也能找個好一點的客棧,吃幾頓好一點的飯菜。
先前趙悅還想着自己得想個法子給向南塞點盤纏,若是向南不收,趙悅都打算好了,到時候就扔點值錢的獵物到向南設置的幾個陷阱裏。
沒想到不用她動手,天老爺就給她家阿南送了銀錢來。
聽說能賣這麽多錢,阿茶也不覺得這看起來憨傻可愛的獐子可憐了,反而眼睛冒光的看着受傷的獐子。
我滴個乖乖,二兩銀子那可就是兩貫銅錢,兩貫銅錢就是兩千枚銅板。
美味的肉包子三個銅板兩個,那兩千個銅板就是……多少個肉包子?
阿茶算不清了,總之就是好多好多。
阿茶興奮得都顧不上去撿榛子了,反正今日背筐裏裝了兩只野雞,籃子裏也有一籃子的野菜蘑菇,也算是滿載而歸了。
阿茶想要盡快回去告訴娘他們發財了,趙悅好笑的攔住了這個突然就興奮起來的妹妹。
“現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先到我家裏歇歇腳吃個飯。另外這獐子如果阿茶妹妹放心,就讓我去幫你們賣了,若是你們自己去賣,縣城裏的酒樓對這種珍貴的東西需求量不算大,要買也只能殺了分着賣。”
趙悅從小就跟着父親去鎮上售賣野味兒,對鎮上那些對野味兒有需要的人家不說了然于心,可至少也是十分熟悉。
阿茶這才發現自己這行為實在不妥當,若是趙姐姐以為她是不放心對方,這可就尴尬了。
“沒有,哥哥也說過這陷阱更多的還是趙姐姐幫忙做的,這獐子該是咱們分才對。”
向南還蹲在那裏研究這獐子呢,這還是第一次親眼瞧見這東西,若是在現代,野生的獐子那可是保護動物,此時聽阿茶這麽一說,很是贊同的站起身點頭。
“阿茶說得有道理,雖然阿悅你跟我現如今是很不必分得這麽清楚,可距離七月也沒多長時間了,阿悅該是開始攢嫁妝才對。”
阿茶聽了這話愣住了,瞪圓了眼睛在向南跟趙悅之間來回的看。
向南這才發現自己一時太過放松,給說漏了嘴,轉着眼珠子的去瞅趙悅,發現趙悅只是一臉無奈的笑着搖頭,向南懊惱之後又忍不住在心裏偷偷的冒泡泡。
阿悅這是确定非他不嫁麽?所以才不在乎這事被第三個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