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吃醋

吃醋

作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年輕女孩，祝雲和這場劍術大比基本沒什麽關系，如果沒有意外，明年舉辦的武林大會也和她完全無關。

來時鼓脹的荷包已經空癟下去，腕上的合香珠散發着淺淡的香氣，從萬裏晴空閣的據點出來後，這一趟的任務基本就完成了。

祝雲邊坐在馬車上趕回湛盧山莊，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想事情，或者說水群。

[祝雲]：請教一下，你們誰有戀愛經驗？

[你左我右]：我我我！

[你右我左]：我我我！

[姑蘇道人]：你兩的戀愛經驗算個球，和自戀有區別嗎？下一個。

祝雲手動給她點贊。

[萬事皆修]：灑家是和尚，沒有，但你要是有問題，盡管來問！灑家這兒有數千本不同的話本，什麽戀愛套路都看過。

[雨好大我要回家]：……頭疼，小生先走了。

[葉枝]：奴沒有心悅之人，但有一曲可贈您。

[陪我喝一杯]：徒弟你為什麽這麽問？你不會要早戀吧（大驚失色）？

早什麽啊，千裏光的年紀說不定都沒她大，不算他們死後的日子的話。

[野狐落]：笑死，群主你真是問對了，咱家來這麽多年，就沒見咱們群裏有人成功脫單的。

[是阿八不是啞巴]：我……只……暗……戀……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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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和和和和]：@萬載一夢，唱戲的，你不是和那個誰誰誰談過戀愛嗎？雖然結果……啧啧啧。

[萬載一夢]：殺了你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吧！！！

隔着屏幕，祝雲都能感受到這位群友的癫狂，談個戀愛把自己從名滿天下的優伶談成縮在小角落裏發瘋的陰暗批，[萬載一夢]的戀愛經驗應該沒有太大的參考價值。

[這把砍刀不用來切菜可惜了]：談戀愛不如打架，你已經有自信能接下我三刀了？

[祝雲]：啊，我盡力吧。

距離中元節還有一個月，不急，再說今年陰界大門又不一定會開，我還能茍。

要是開了，不知道那家夥會不會參加？可能不會，他總是那麽神秘，遮遮掩掩的。

[玄機]：務必努力，變得強大才能對得起自己的劍，如果有人打擾你變強，我的建議是直接砍了他。

為了彰顯自己皖南劍派中人的身份，這些日子一直穿着黃色系的衣服，祝雲覺得有些膩了，她咬了下嘴唇，糾結地打字。

[祝雲]：不至于砍了吧，他幫了我挺多忙的。

一條消息姍姍來遲，慢悠悠地冒出來。

[君也匪石]：……姑娘這段日子和定西王世子相處得很融洽？

某人說不清自己應該高興還是生氣，因為她還沒摸清楚對方的意思，來群裏公開征求意見也抱着幾分試探的意思。

[祝雲]：還不錯，蘇世子幫我解圍，還帶我見了他弟弟，請我吃了不少東西。對了，以後有時間的話，我應該會去長安一趟，你們有什麽事要我辦的嗎？

[君也匪石]：長安？

[祝雲]：對，二殿下邀請我去長安，我對那裏也很好奇。

[和和和和和]：不錯啊，幾百年沒有戰亂了，長安很繁華，你要是喜歡，在那裏住下來呗。

[萬事皆修]：一見鐘情後已經約定好以後了？真浪漫，灑家要哭了（感動）。

[祝雲]：不不不，沒那麽快！

[萬事皆修]：可以有！長安的話本最多最好看了，群主大人，你考慮一下吧（星星眼）！

花和尚是為了話本想讓她定居長安？完全不意外呢。

[葉枝]：奴以前去過長安，被一堆人追着跑，奴并不明白原因，但長安并非善地，請群主大人三思。

小妖女這話是什麽意思？不過她是百年前的人物，就算以前和人結了仇，被人追殺，現在也沒人會在意了吧？

[和和和和和]：屋外好大的風，刮得煩死了，又是你們誰幹的？@姑蘇道人，是不是你？

[姑蘇道人]：明顯是@萬載一夢在生氣，你自己惹的人還怪我？冤枉貧尼，老娘一拂塵打死你！

[野狐落]：你們這群人真鬧騰。不像我，咱家只會哈哈哈哈！

[萬事皆修]：真的？灑家最近沒有靈感，一個字都憋不出。你、你能接受灑家以你為主角，寫個萬人迷故事嗎？

[野狐落]：不能！！！今晚就暗殺你！

又吵起來了，他們真是活力充沛，祝雲無奈搖頭，單獨戳了戳[君也匪石]。

[祝雲]：我去了萬裏晴空閣在湛盧山莊的據點，你确定他們會幫我打聽臨崖派的事嗎？

[君也匪石]：姑娘是自己一個人去的，還是和其他人一起去的？

[祝雲]：和定西王的養子，二殿下一起去的，怎麽，你生氣了？

某人又開始偷聽對方的動靜，卻聽陰魂不帶任何怒意地笑了，柔聲道：

“當然沒有，和定西王之子一同出行更安全，在下為什麽要生氣？”

在祝雲看不見的陰獄深處，黑暗裏的眼神冰冷得像是要殺人，狂風在大地上肆虐，如同海浪滾滾。

祝雲為那呼嘯的風和毫無波瀾的聲音而氣惱，語氣惡劣起來。

“你對我真好，真是謝謝你了！不聊了，我答應世子殿下，劍術大比落幕時，在擂臺上和不用內力的他比試一次，要好好準備。”

知道玄機是她的師父，而祝雲承襲了他的劍術後，蘇望卿就提出了這個請求，她原本還在考慮，現在卻覺得可以答應下來。

“前些日子玄機閣下攻破寸雨樓的擂臺，公然得罪了他們，寸雨樓樓主有一句名言在江湖上廣為流傳，叫‘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安全起見，姑娘不如再考慮一下吧。”

清潤薄涼的聲音絲綢般流淌着，低低纏到指尖上，祝雲忽然快速道：

“你怎麽知道的？你去問玄機這個幹什麽？你很關注我嗎？”

粉衣公子有一瞬間的沉默，短暫的無言後，他重新找回談話節奏，不急不慌地道：“玄機劍客行事坦蕩，何須在下特意去問？”

……玄機，你就不能争氣一點嗎？！

祝雲正覺恨鐵不成鋼，又聽對面火上澆油：“不過，在下自然是關心姑娘的，這個答案，姑娘還滿意嗎？”

“挺滿意的。”從嘴裏擠出幾個字後，祝雲用力地吸了一口氣，再呼出來。

坐墊下的顫動逐漸停止，熟悉的大門近在眼前，黃衣姑娘敏捷地跳下馬車，少年活潑的聲音在另一頭響起。

“祝姑娘，今天來我們那兒用晚膳吧，我讓小廚房做很多好吃的。”

“好啊，世子殿下在不在？我正好有事找他。”

蘇時钰愣了下才道：“他在，兄長最近沒有亂跑，你找他有急事嗎？”

祝雲便把邀請的事告訴二殿下，不過把原因改了，從想試探[君也匪石]變成向那些看不起她、以為她是走後門當評委的人證明自己的實力。

蘇時钰想了一下，同樣告訴祝雲，被玄機打了一頓的寸雨樓可能會連她一起記恨上。

看來寸雨樓睚眦必報的名聲在江湖上相當響亮。

見了蘇望卿，把打算告訴他後，清冷如寒冰、又有雙通透黑眸的世子殿下倒是很淡定，平靜道：

“我要護你，他們便不敢動你。

“除了遺落劍客之徒的身份外，你還是我的朋友，寸雨樓不會忘記這一點。”

祝雲只擔心表姐等人受她連累，既然得到定西王世子的承諾，那就沒什麽好怕的了。

兩人相談甚歡，蘇時钰聽着聽着，羨豔起兄長的淡然自若，有些喪氣地低下頭。

＊

神劍無鞘，蘇望卿常在紅堂傘蓋的陰影下靜靜注視刀劍來往，旁觀者的姿态使他身上顯現出過度的淡漠和疏離，似乎有一天會毫無留戀地乘風而去，回歸九霄雲外。

但這一切會被輕松打破，有時候人們能看見一襲華貴寶藍錦袍的劍客轉頭看向旁邊的人，臉上薄薄的霜雪消融，染上些不一樣的色彩。

要讓九霄神劍化作凡人，情之一字最無解，不管是情愛、親情或者友誼……所有的一切都會變成铐鐐，磨損劍刃的光彩。

“我想坐中間。”蘇望卿理直氣壯地說。

祝雲無奈扶額，蘇時钰抽了抽嘴角，姚莊主翻了個白眼，生青長嘆一聲。

“好吧，兄長，随便你。”率先退讓的還是最善解人意的二殿下。

這一派原本只坐了六個人，蘇時钰特意說過不用給他留位置，所以座次從左到右是祝雲、蘇望卿、姚莊主和他的朋友。

最後一場，蘇望卿和祝雲都要上場，蘇時钰便想來看看，他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在祝姑娘左邊放張椅子，低調地觀看完，然後撤退。

但“可惡”的兄長偏不讓他如願，任性地搬起椅子，硬要擠到蘇時钰和祝雲中間。

姚莊主哼了一聲，對蘇望卿故作氣憤地揮了下手：“滾吧，誰想和你這個小子坐一塊？我看祝姑娘和二殿下更順眼些。”

小學生嗎？祝雲好笑地瞥了兩人一眼，遂了世子的願。

我行我素的劍客這才滿意入座，蘇時钰懶得理他，右肩膀卻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我最近新創了一套劍法。”兄長認真地告訴他。

蘇時钰撓了撓頭：“知道了，和我說這個幹嘛？你和祝姑娘說去呗。”

“你不看嗎？”蘇望卿大受打擊。

“我不——”少年拖長尾音，見藍衣劍客失望低頭，忽而笑了，“我不會中途跑掉的，兄長好好準備吧。”

蘇望卿這才高興起來，目光回到擂臺上。

祝雲一邊為這兩兄弟的悄悄話而微笑，一邊留神臺上的劍術比試，為表姐捏了把汗。

前幾日劍術大比的第一名已經出現，正是五大派之一的洪乾派的赫秀，今天是決出第二三名的日子，雙方一個是臨崖派弟子，一個是皖南劍派掌門親傳弟子。

皖南劍派只是一個普通的劍派，能走到與五大派弟子旗鼓相當的位置實屬不易，華映仙的表現甚至得到了眼高于頂的[玄機]的肯定。

[她配得上她的劍。]

這就是愛劍如命的玄機能給其他劍客最高規格的贊美了。

祝雲有些驕傲，還有些緊張，臨崖派和她們已經結怨，絲毫不會手下留情，華映仙打起十二萬分的精力，和表妹從早到晚一起研究對方的劍招，力圖解析出破綻。

祝雲還去求教過玄機很多次得到他的指點，為表姐的劍術查找不足。

蒼天不負有心人，臨崖派最後一個弟子出局，這次比試，皖南劍派華映仙獲勝！

觀衆臺上瞬間響起一陣掌聲，張黛和祝英激動地抱在一起，振臂歡呼。

祝雲也忍不住笑意，身體終于放松地靠着椅背，能以平常心來看待這次的比試了。

下一場，蘇望卿對戰赫秀。

藍衣劍客似乎早就勝券在握，祝雲只見過他在竹林中練劍的模樣，一時有些好奇，不知這九霄神劍動起真格來，會是什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