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初戀·15
初戀·15
繞開重重人群，如在學校的那日，宣悠再次抱住渾身是傷的邊栩。
時間撥到三個小時前。
邊栩接通蘇仲的電話，兩人都未開口，以邊栩對蘇仲的了解，他如果不接蘇仲的電話，那麽蘇仲會直接沖到他的面前，于是，邊栩立即離開了理發店，來到他那個曾經住過的地方，來見蘇仲。
雪非但沒有照亮天地，反倒讓它多添幾分寒冷。
房屋裏灰塵蜘蛛網到處都是，蘇仲沒有開燈，邊栩按了下開關，意外的是這個家蘇仲居然還交了電費，說明蘇仲一直住在這裏。
邊栩好久沒來到這裏了，到二中去學習，邊栩太久沒有回憶這裏，他也沒妄想自己會忘記過去的一切。
邊栩往客廳牆上一看，沒有韓顏的遺照，應該是蘇仲把它取下來了。
對于蘇仲和韓顏之間的感情，怎麽說呢。
韓顏大學時就是校花，無數人追着她，蘇仲也是當中的一個，蘇仲樣貌優越，成績良好，和韓顏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不過蘇仲從未像韓顏表白過，這份郎才女貌終究是沒有實現。
韓顏不喜歡蘇仲，她喜歡高職的一個男生，蘇仲見過那個叫邊忱的男人，家境貧寒，連一個像樣的衣服都買不起，可偏偏韓顏就喜歡和他在一起吃路邊攤。
蘇仲越發不理解，他暗中觀察着他們，想看韓顏後悔的那天，也想知道他自己到底哪裏比不上邊忱這個窮小子！
後來邊忱死了，韓顏嫁給了蘇仲，在兩人結婚後，蘇仲才知道邊忱還留下了一個孩子。
蘇仲不介意，他愛韓顏，他接納了邊栩，但韓顏日複一日的酗酒，就算身體垮了她也不停，從邊忱死了那天，韓顏就頹廢了，蘇仲不知道邊忱的死會對韓顏打擊這麽大，否則他是怎麽也不會不擇手段地和她結婚的。
韓顏把蘇仲當成死人，把邊栩當做死人，最後自己卻先死了，蘇仲對邊栩這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兒子沒有一點感情，偏偏，邊栩是邊忱的兒子，那個毀了他一生也毀了韓顏一生的人。
蘇仲常常想，沒有邊忱，他一定會和韓顏在一起，就像別人口中所說，他們郎才女貌，是天作之合。也正是因為邊忱，韓顏從未正義看過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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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仲想，反正邊栩這個兒子對韓顏可有可無，那麽随便他怎麽打就行喽。
“邊栩，你來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蘇仲，此時正站着樓梯口看着邊栩。
邊栩看着他，不想與他磨合太久，“你找我做什麽。”
蘇仲輕嗤出聲，“怎麽，我這個父親還不能找你了。”
父親。
邊栩沒有父親，邊忱不是蘇仲也不是，他也沒有母親。
蘇仲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奇怪，透着幾分悲傷，他似在和邊栩說話，又好像在自言自語：“小顏走了五年了。”
“今天是小顏的生日。”
“小顏不喜歡雪，可今天一直在下雪，每次我回家帶一身雪，她心情總是不好。”
“他不知道，我第一次見她時，就是在下雪，她那時，在雪上溜冰，像極了冰雪精靈。”
邊栩覺得蘇仲現在有些不正常，他返身去開門，徒勞，蘇仲不知道什麽時候把門給鎖住了。
“你要做什麽，蘇仲？”
“別急啊小栩，你跟我來。”
蘇仲手裏拿起一個盒子，朝着樓上走去。
邊栩站在原地，悄悄地打開手機報警，燈一閃一閃的，才撥打出去邊栩也不知道是否打通了，蘇仲迅速返回拉着邊栩往樓上走。
沒有什麽懷疑的，蘇仲今晚瘋狂的不對勁，誰也不能保證他做出什麽事來。
邊栩雙手一用勁，掙脫了蘇仲的束縛，蘇仲顯然一怔，之前他打邊栩時他都不還手的，他差點以為邊栩會做一輩子啞巴、受氣包了，他不知道邊栩今天是哪出。
他将手中的盒子輕輕地放在一邊，嘴裏呢喃道：“小顏，你等我，我等會就帶小栩去見你。”
好像有一顆冰錐刺入了邊栩的心髒，他難以置信地看着那個盒子。
小顏？韓顏？她不是已經下葬了嗎，怎麽會在這裏，蘇仲他是瘋了麽，将韓顏的骨灰從地下取出來？！
十八歲的青年的力氣終究抵不過四十多歲成年男子的力量，何況蘇仲有一身結實的肌肉。
邊栩幾乎是被蘇仲拖着到屋頂上，兩樓的高度，鋪了水泥的屋地平臺上，後背被磨得火辣辣地痛。
蘇仲将門徹底鎖上，還不忘諷刺邊栩一下：“怎麽？這麽多年書讀進狗肚子裏去了？你媽生日你都不想和你爸媽多呆一會兒？”說着，蘇仲猛得向邊栩肚子上一踹，“你他媽說話啊！”
腹部傳來一陣劇痛，蘇仲每次都往一個地方打，剛愈合的傷又重新裂開了一個新口子。
疼痛之下，邊栩不知道自己腦中為何會有一個聲音。
‘被人打了也不知道還手，他不是笨蛋嗎。’
他不想成為宣悠的笨蛋朋友，他不想讓宣悠覺得，和自己在一起，是一種恥辱。
邊栩擡手狠厲地向蘇仲揮了一拳，蘇仲被重重地揮倒在地，嘴角溢出鮮血。
他幾乎難以置信地看着邊栩，這個被他打了十幾年的人，盯着他的瞳孔裏，此時滿是冰涼與無情，像一把尖銳的鋒刀，下一秒就要把他刺得千瘡百孔。
邊栩看着他，剛才用了他十足的力氣，拳頭不自覺地輕顫。
蘇仲怒極反笑：“邊栩，你還真他媽變了啊！”
蘇仲向瘋狗一樣向邊栩撲去，邊栩往裏面退去，這裏是房屋最高處，摔下去難保性命，邊栩知道，蘇仲帶自己上來，就是想帶着自己一起下去見韓顏。
蘇仲拿起地上的一塊磚頭，向邊栩頭上狠狠砸去。
邊栩不想就這麽死去，他還有很多事沒有做。
噗通，磚頭碎成兩半。
宣悠還在等着他，他不能永遠留在這裏。
鮮血從頭部留下來。
他頂着頭上的劇痛，握着了半塊殘磚，向蘇仲腿部砸去，蘇仲應擊倒地。
“啊！”一個不慎，蘇仲摔倒的那一刻，他的手一別，他最寶貴的木盒，從樓上掉下去了。
“小顏！韓顏！”蘇仲趴着地上無力地吶喊。
就這樣眼睜睜看着她，離自己越來越遠。
邊栩的心為之一涼，他的母親……
他不該扔那一下的……是他的錯……
“小顏！”
瘋魔如蘇仲，竟然一躍而下，去陪韓顏了。
屋頂上，只餘邊栩一人不知所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