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戀·完
初戀·完
那件事之後，宣悠再也沒有在學校見過邊栩。
她去過韓楊家找過他幾次，每次，邊栩都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不出來，連房門都鑰匙都拿走了，宣悠不知道邊栩是靠什麽活下去的。
那日的事，宣悠也知道個大概，換做是誰，都不可能不受刺激。
學校裏關于他的事傳得沸沸揚揚的，邊栩的名聲皆毀，她和韓楊再怎麽努力，也阻止不了這件事情的發酵，這件事逐漸朝着發爛發臭的方向發展，甚至學校都給了邊栩停學的處分。
邊栩做錯了什麽，攤上這樣的父母是他的錯麽，他反抗，也是他的錯麽。
不是。
可沒有人相信，相信了哪有面前虛假的更好玩啊。
聖誕之後，沒過多久就是元旦節。
元旦節，學校放假，很多人約宣悠去玩，宣悠甚至得知，她父母今年要從國外回來。
韓楊這邊，他五姨要複婚了，韓楊一家一大早便出發了，臨走前，宣悠問韓楊要了他們家鑰匙。
韓楊是不會懷疑宣悠看上他們家東西的，她的目的韓楊可以猜到。
韓楊大方地揮手。
紅色燈籠挂滿整條大街，爆竹聲孩子的歡笑聲混在一起，天上開滿了炫目的煙花。
我想，人世間只有這一棟房子，在熱鬧深處，處在這無盡黑暗之中。
宣悠來到邊栩的房門前，與尋常不同，這次，她沒有那麽着急地開門，她站在門口好一會兒，最後才輕輕地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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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栩？邊栩你開一下門，我是宣悠，我來找你來了。”
無動靜。
“邊栩，邊栩你聽見了沒有？”
“你再不開門你會死的。”
“你開門啊。”
“你不開門，我們就分手。”
仍是無動靜。
“邊栩……”宣悠嗚咽出聲，她一開始以為自己對邊栩只是因為可憐他，沒想到，不是的，她是真的喜歡他，喜歡邊栩。
他冷漠、孤寂、不近人情，可宣悠偏偏就喜歡這樣的人。
“吱呀——”門開了。
在看到邊栩的那一刻，宣悠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聲，淚珠大滴大滴往下掉。
她三步兩腳地走到他的面前，将他抱住，淚水沾濕了邊栩的肩頭，寒意散開，他暗淡無光的雙眸眨了眨，良久，邊栩擡起僵硬的雙手，輕輕地放在宣悠的後背。
“邊栩，我……我陪着你……我陪着你。”
——
“今天真的是我生日。”宣悠拿出身份證，舉給邊栩看，“我不想走，你陪着我。”
“你這兒怎麽這麽冷清啊。”宣悠打開了電視，調了個跨年晚會，重新坐在邊栩身邊，向他撒嬌，“邊栩，邊栩栩，你說句話呗，別這麽冷漠嘛。”
邊栩緩緩地将目光看着宣悠，目光仍如深潭般黑暗空洞。
如若不是他剛才回應了宣悠一下，宣悠真覺得他是個死人。
沖出喉嚨的話如一根無形的絞索，勒的他喘不過氣，或許是他許久未說話，忘記了如何說話，或許是那句話太過殘忍，以至于他說出口時，嗓子沙啞地難受，他的腦袋一片空白。
“我們分手。”他說。
是陳述句，他沒有給宣悠一點反駁的機會，單方面的，可是他忘了，在戀愛中，從不是單方面的，要提分手，只能是她宣悠。
“行，你說分手就分手，你厲害。”
“你現在就是在逃避現實。”
宣悠的話如針一樣刺在他的心上。
“你想分手，你就做夢吧。“宣悠說完，又不争氣地哭了出來。
她知道邊栩為什麽要和她提分手。
他是她的初戀，她怎麽這麽輕易的放手。
“要麽你就煩我吧，反正我是不會走的！”
“宣悠我不值得你這麽做。”
“值不值得你說了不算。”
宣悠喘着粗氣，邊栩現在就是個“啞巴”，這一切都好像是她的獨角戲。
一頓争吵後，宣悠也感覺到多少無趣了，她的肚子有些咕咕響，她打開冰箱，果然，她不該期待邊栩會準備什麽，她打開手機外賣軟件，正巧宣父給她發消息問她在哪裏。宣悠停了一下繼續點餐，一邊點一邊還不忘埋汰：“這是我過得最寒碜的一年了！”
宣悠在屋裏繞了半圈，邊栩還是坐在那兒一聲不響，宣悠想，這和一個人跨年又有什麽區別。
她坐在邊栩身邊，看着跨年演唱會，卻怎麽也看不進去。
她又慢悠悠地走在陽臺上，看着外面燃放的煙花，邊栩是不會買煙花的，宣悠感覺自己就是在自讨沒趣。
過一會外賣到了，宣悠開門去拿，她點的挺豐盛的，最後強壓着邊栩吃下幾個餃子，邊栩吃完，宣悠要累死了，身心皆累。她窩在沙發上就睡着了。
屋外的煙火聲時不時傳來幾響，他站在混沌的黑夜裏，最後，俯身将她抱到自己床上，她不舒服地動了動，他将她放在床上，從背後擁着她，時間滴答滴答離去，他也離去。
第二日，宣悠又充滿了活力。
她從床上坐起來，模糊間，她記得自己最後有意識時不是睡在沙發上嗎？
她走到客廳，仍看到邊栩坐在那兒，即使她來了，他也沒有回頭，邊栩變得陌生的他快要認不出來了。
她鼓足激情，笑嘻嘻地走到邊栩面前。
“我訂了個滑雪大冒險，你陪我去嘛。”宣悠帶了幾分威脅的語氣，“你不去也得去。”
邊栩就被宣悠連拉帶哄地上了長途車，經過兩個小時到了雪城。
雪城如其名，一年四季都在下雪。
宣悠買好了裝備，強行讓邊栩換上，她知道邊栩肯定不會滑雪，便在他面前示範一次。
天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線，少女滑雪的身姿讓人挪不開眼睛。
宣悠酣暢淋漓地劃了一次雪，上次來到雪城還是兩年前，她來到邊栩面前，向他伸出手：“來，我們一起劃。”
邊栩藏在棉衣下的手動了動，宣悠不假思索地牽過他的手，将他代入那一片冰天雪地當中。
與此同時，宣悠急得熱火朝天。
宣悠已經失去聯系一整天了。
通常，宣悠去找誰，都會與劉媽說一聲，更何況今日宣父宣母都在家，宣悠沒有道理一聲不吭的消失一整天，甚至簡虞簡邁都不知道她的蹤跡。
此時簡虞簡邁正在宣悠家，簡虞心裏有一些想法但她未開口，以宣父宣母的性格……
正是此時，有人按下了門鈴，劉媽去開門，一個長相貌美的女生站在了門口。
簡虞瞧着覺得這個女生像是他們學校的。
“宣悠的爸爸媽媽，你們好。”她友好地打招呼。
“你好。”宣母說，這女生雖說他們不認識，但能知道他們是宣悠的父母，想來是宣悠的朋友，既然是朋友，他們就要好好招待了。
“你先請進來吧。”
“謝謝叔叔阿姨。”女孩甜美一笑。
宣母有些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啊，小悠她現在不在。”
那女生十分大氣地說：“沒事的呀，她現在一定和邊栩在一起呢。”
邊栩？他是誰？宣父宣母疑惑地相視一眼，繼而看向簡虞。
簡虞重新正眼看了看這個女生，她想起來了，她是周媛。
那個誤以為邊栩喜歡自己的女生。
“啊？叔叔阿姨你們不會不知道他們在談戀愛吧？”周媛故作驚訝，“宣悠沒和你們說嗎，她怎麽可以這樣呢？”
周媛十分自信地回看了簡虞一眼，滿眼竟是挑釁。
簡虞連忙開口：“叔叔阿姨，她不是宣悠的朋友。”
可是來不及了，幾乎是同一秒，周媛帶着意味深長的笑容說：“看來你們還不知道邊栩的事啊。”
宣父臉色鐵青，聽着周媛當着故事的陳述者。
退學、家暴、白眼狼、逼人跳樓。
宣父粗喘着氣，像是一只被搶了巢蓄勢待發的猛獸。
宣母聽了也很氣憤，她連拍拍宣父的背，先緩緩他的心，“你先舒舒心，我們打電話給宣悠學校不就知道了？”
秦叔見聲撥打了電話，宣父接過電話，聽着對方闡述。
真有此事。
邊栩。
好一個小子。
秦叔再撥打了一個電話。
是韓楊給手機給了韓奕。
韓奕連連道歉，是他沒有管好邊栩，可是邊栩生性孤僻，他再怎麽管也無能為力啊，但希望宣父不要怪罪他們一家，他們也不想看到邊栩走向這條路啊。
不過所幸的是，他們在宣悠手機上做了定位，宣悠與邊栩兩人，正在雪城。
連着宣父宣母，韓楊一家遠外千裏也出發前去一個目的地——雪城。
——
宣悠輕輕拉着邊栩的手，在重力的支撐下，慢慢向下滑，越滑越快，越來越刺激。
宣悠忍不住激動地歡呼：“啊啊啊——！”
邊栩從一開始的僵硬，後來身體逐漸放松，他跟着宣悠的節奏，宣悠拉着他，從山頂向下滑入冰雪之中。
雪，向花一樣向四周綻放，開滿整個雪城；這兩人，就如在花蕊之中，是雪城最歡樂的兩人。
一次不夠，再來！
“哇哇啊啊啊——！”
那種雪模糊了視線，不用再在乎什麽生與死，在這一刻，人生只有放縱、自由，再也不用管其他人，他們的餘光中，他們的所有，都被雪積滿了，他們也只看見對方！
惹得滿身都是雪，但宣悠感覺不到一點寒冷——邊栩反握緊她的手，這次，他的溫暖，從他的手心傳入她的。
兩人相視一笑，這一笑，說巧也就趕在了明媚陽光之下，世界的寒冷皆被融化，仿佛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人，仿佛這一刻便是永久，仿佛再也沒有人可以把他們拆散開。
以至于，年少青春的他們，以為這便是永久。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