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氣(大改過)

生氣(大改過)

但此刻。

林睨心裏的那股勁一下子平息了下來,她想她沒有哪刻比現在更冷靜。

“生氣了?”

“沒有。”

林睨松開了握緊的拳頭,眸光沉沉,又恢複到了平日裏那個冷淡的,喜怒不形于色的林睨。

陳願願盯着她,良久,嘟着嘴哼了聲,“那就好!”

良久,又忍不住問:“真不生氣?”

“嗯,不生氣。”林睨平靜答道,有些懊惱剛剛過于沖動。

陳願願也點點頭,垂着眸,自顧自道:“行,我昨兒那些話也不是耍你,那會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但如今也确實想通了,人不能吊在一棵樹上,你都那樣明白地拒絕我了,對吧。那……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對吧?”

林睨默了幾秒,然後點點頭。

“行,那我走啦,今天來就是想給大家介紹一下我老婆的,既然這樣,事都辦完了,那就得了。”她推開林睨的包圍圈,站起身朝外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什麽,又回頭:“對啦,過幾天我們為慶祝我們倆在一起,組了個局!你要來哦!”

說完她也不管林睨有沒有答應,轉身出了門。

楊舒栖就站在門外,等陳願願出來後,她攬過陳願願,不着痕跡地往裏探了一眼。

兩人有說有笑地走了。

良久,林睨才從電競房裏出來,在場的人都親眼見證了剛剛那一幕,此時沒人敢上去問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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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睨看着還在晃蕩的風鈴,冷哂。

想通了?還是朋友?老婆?我們倆?你要來哦?

呵。

*

開學時,正逢秋初,學校有一條大道全部是楓樹,枯葉一落,風一吹,人走過時咔嚓咔嚓作響。

陳願願特別喜歡這種時候去踩枯葉,往日都是林睨陪着她踩,但此次,只有楊舒栖在,她一蹦一蹦地跳上去,“你覺不覺得踩這些枯葉的聲音聽起來很舒服。”

“還好。”楊舒栖收起手機去看她。

陳願願伸長腿,然後單腳點過去,另一只腳也跟着過去,于是,枯葉咔嚓咔嚓響,她仰頭,透過楓葉罅隙,看天,但陽光太刺眼,她又擡手遮了遮眼,感慨道:“啊,天真藍啊,要是林睨在就好了。”

楊舒栖也擡眼望去,悄悄說對。

“你們計算機系很忙嗎?”陳願願問。

“還好,我有點忙。”

陳願願點點頭,“好吧,那等你不忙的時候我再去找你。”

楊舒栖也點頭,他們一路沉默無語地往教學樓的方向走,時不時有幾聲咔嚓咔嚓。

陳願願最近一直待在學校,他們專業大三了課也不少。

但平日裏沒事的時候,她都會和齊吟到處亂逛,齊吟是她在大學裏認識的一個朋友,兩人性格合,玩得到一起,不知不覺也愛在一起混,尤其是沒和林睨在一起時,她都會和齊吟一起。

周五下午,他們倆都沒課,就準備去學校外溜達溜達。

路上她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林睨。

她總覺得,她和林睨這件事太複雜,複雜到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明明她覺得林睨好像是喜歡自己的,但有時候她表現出來的冷靜又好像不是。

她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誤會了,可能林睨就只是單純的對朋友間的吃醋,但她誤會成了另一種感情。

思緒紛飛着,旁邊齊吟叽叽喳喳地說着哪個系帥哥多,哪個系美女多,說到最後,又說到計算機系,難得帥哥和美女居然在他們這一屆都紮了堆。

然後就提到了林睨。

“哎,最近怎麽沒看到林睨啊?她又出國了?”齊吟碰碰陳願願的手臂。

“啊?”陳願願回過神,眨眨眼看着齊吟。她的眼睛大而圓,眼白占比多,看人時總有一種不自覺的純。

就像貓貓一樣,很可愛。

齊吟一下子像被擊中般地捂住了心髒,吱吱歪歪亂叫,捏捏陳願願的臉,“寶貝,你好可愛啊!”

陳願願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一整rua貓貓後,齊吟才終于道:“我問你最近怎麽沒看到林睨啊?她是不是又出國了?”

陳願願抿了抿唇角,剛要開口,就聽見一道熟悉的男聲。

“哎,姐,這兒這兒。”林灼朝着林蔭路盡頭使勁招手。

林睨神情淡淡地走過去,這條林蔭路是一個小坡,林睨往下走。

隔壁是另一條,是往上走的。

隔着樹叢,多日未見的兩人,對視上了。

陳願願目光始終鎖定在她一人身上,看見她發現了她,然後對視,分離。

就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陳願願心裏突然一下說不出的酸澀。

原來,還是有所改變的啊。

旁邊的齊吟還在說話,林灼也還站在原地笑。

他們一個往上,一個往下,軌跡開始背道。

林睨走近後,觑了眼林灼,“你們大二都那麽閑?”

林灼讪笑:“嘿嘿,姐,這不是來看看貴校嘛,名牌大學是不一樣哈。”

林睨懶得和他繞圈,拿出手機打電話,“有事說事。”

林灼擡眼撥了撥碎發,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後,趕忙道:“真就來逛逛,你要是忙就先去忙,我逛逛,要走的時候,你打電話給我。

林睨瞥了他一眼,擺了擺手,自己往一旁的教學樓走。

林灼得了令,一溜煙就跑開了。

林睨一路走到教學樓三樓的一道門前,叩了兩下門,擰開門鎖。

門裏面是一位發髻斑白的老人。

聽見敲門聲,戴上眼鏡望了過來。

“林睨啊,快,來來來。”

老人很熱情,笑得很慈愛。

林睨勾了下嘴角,扯出一點笑來,走過去。

老人拉着林睨說了好一會話,不是讓林睨去參加這個比賽就是讓她去加入那個項目。

林睨心領了,但也和老人說了自己暫時沒有這個想法,老人惋惜地嘆了口氣,也沒再說什麽,然後才問她來找他幹什麽。

林睨頓了兩秒後道:

“教授,您知道楊栖舒這個人嗎?”

“誰?楊栖舒?”上了年紀的教授頂了頂老花鏡,思索片刻後道:“哦,她啊,去年那個系第二啊。”

“我記得她,怎麽了?她得罪你了?”

林睨頓覺樂呵,老頭還挺可愛。

“沒,我就是想問問,她這人怎麽樣。”

“嘶,這孩子我還真不了解呢,不過,我認識她的導員,可以幫你問一下。”

“行,謝謝您。”

“不過,你問這個幹什麽?”随即老頭又狐疑地盯着她打量了一番。

林睨面無表情眨了眨眼,“一朋友托我打聽。”

“哦,這樣,行,到時候了解了我打電話給你。”

走到校門口時林睨才想起還有林灼,又給他打了個電話過去。

那邊林灼不知道在幹什麽,氣喘籲籲地。

沒過一會,他就滿頭大汗地來到了校門口。

林睨掃了眼他身上,蹙眉道:“你幹什麽去了?”

“沒幹嘛啊。”林灼望天。

林睨想裝沒看見他身後的白山茶都覺得難,“你偷花去了?”

林灼頓時不幹了,撇了撇嘴,把身後那束潔白的花放到了身前,“什麽偷啊?我這是買的!”

白山茶潔白漂亮,片片白花瓣上還帶着一些水珠。

“身上弄成這樣?”林睨觑他。

“我親手摘的更顯誠意!”林灼撇嘴。

“那你準備送給誰?”

林灼怔愣住了,“我……”

他下意識想說一個名字,但很快,他自己都愣了住,為什麽呢?

林睨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随後沉默着走到停車的地方,拉開車門上了車,林灼緊随其後。

車子駛出好遠,陳願願抱肩靠在角落看了會,眼聳着。

過了會,齊吟買水回來,攬過她的肩膀,壞笑着道:“看美女去?”

陳願願本想拒絕的,但轉念一想,又答應了。

下午的太陽灼熱刺眼。

陳願願和齊吟兩人在一個酒吧裏和幾個不認識的美女帥哥聊天喝酒。

齊吟是個人來瘋,嘴皮子也溜,跟誰都能聊得熱火朝天,沒一會就打成了一片,玩兒游戲更是膽大,很快就和一個帥哥親上了嘴,那股暧昧火辣勁是陳願願學不來的。

她沒玩,主要是不熟,她覺得沒意思,就一個人抱着酒瓶在一旁看着他們玩。

她沒注意到,不遠處二樓,有一雙眼睛正牢牢盯着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願願覺得眼前暈乎乎的,忽然察覺到身旁坐了個人,往旁邊一看,被吓得打了個酒嗝,眼前才漸漸清明,然後自嘲一笑,低聲呢喃:“原來看錯了啊……”

“妹妹,加個微信呗?”

那是一個笑起來很溫柔的姐姐。

但陳願願不喜歡,她朝她甜甜笑了下,“不好意思啊,姐姐,我不加女生。”

“好吧。”那個姐姐遺憾地笑了下,随即又道:“看來是我和妹妹認識晚了,妹妹這麽漂亮可愛。不過,她沒跟你一起來嗎?”

陳願願扯了下嘴角,斂眸不再說話了。

過了會,可能也知無趣,那個姐姐走開了。

陳願願悠悠嘆了口氣,眯着眼喊齊吟的名字。

“寶貝,怎麽啦?”齊吟走過來摟住她。

陳願願虛眼看她,瞧見她嘴上的口紅都已經不見蹤影了,嘟着嘴道:“我要回學校!”

臉微紅,雙眸濕潤潤的,像星星一樣眨眨眼望着她,語調裏又是說不出的黏膩綿軟,像撒嬌一樣。

換誰都要心軟,齊吟就笑:“行,我過去說一聲,公主你等會。”

陳願願點點頭,率先站了起來走出卡座,回頭去等齊吟,後知後覺發現酒瓶還在手上,又随手把酒瓶丢在卡座上。

齊吟打過招呼後,拿起她和陳願願的包就扶着陳願願這位公主往外走。

打車的時候,陳願願蹲在路旁,一臉不舒服的樣子,也不說話,臉紅彤彤的。

“你這是喝了多少啊?”齊吟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

陳願願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擡頭看她一眼,又低下頭伸手在包裏摸來摸去,摸索好一會然後掏出兩張紙往剛剛她吐的口水上蓋,嘴裏嘟囔着,“擦掉,把這個擦掉……”

齊吟啧了聲,搶過她手上的紙,無可奈何道:“怎麽就那麽可愛呢!”

“女的都要被你掰彎。”

陳願願抿了抿唇,瞥她一眼,哼了聲,然後朝她豎起兩根手指,眨眨眼道:“喝了……”

齊吟忍不住搶答,“兩瓶?”

陳願願搖搖頭,咧嘴笑:“四瓶。”

齊吟咋舌,這比她能喝。

“你可真行,行吧,送你回去,不過怎麽突然要回學校去住了啊?怕被阿姨叔叔罵?”

陳願願在學校宿舍也有床位,但大多時候她都住在家裏。

可今天她想住學校。

“就是想回學校裏住了。”

齊吟看了眼手機,打的車還有一分鐘到,伸手去攙她,

“行,那能坐車嗎,不會吐車上吧?”

陳願願像小貓打瞌睡一樣,頭一點一點的,軟着調:“應該能吧,我沒吐過。”

回去的路上,齊吟就怕她吐,給她拿了個塑料袋套在她脖子上。

但這孩子誠實,還真沒有吐。

一路送她到宿舍樓下,本來她還想送她上樓的,但陳願願不讓,非要自己上去。

齊吟不放心的看了會後,這才離去。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後,陳願願又從宿舍樓走了出來。

一個人慢吞吞走到了操場坐着。

這會十點多,距離宿舍關門還有半個多小時,操場上人卻一點沒少,尤其是情侶特別多。

她尋了個位置坐着,閉着眼去聽遠處人群打鬧嬉笑聲,感受天地的廣闊,和那種獨自的寂靜。

“你今天沒來找我。”

陳願願睜開眼。

楊栖舒已經顧自坐到了她身旁的另一個座位上。

“我忘了,下次。”陳願願頭腦還有些發昏,眯縫着眼看人,随口道。

楊栖舒點點頭,沒有立即起身離開。

“你怎麽還不走?”陳願願睜着水潤潤的圓眼,觑着她。

“不急,陪你坐坐。”

“哦,随便你。”陳願願點頭。

夜風寂寥涼意透骨,陳願願縮了縮脖子。

楊栖舒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外套,緘默了會,披在了陳願願身上,自己抱着臂膀靠在椅子上,擡頭望着夜空。

兩人都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楊栖舒凝視着遠處,低聲道:

“你有沒有發現,陌生人的肯定似乎比親友之間的肯定更能讓你堅定,因為親友之間,你總會疑心是不是含有私心成分,不夠真實公正。”

“是嗎?”陳願願阖着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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