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願長久

願長久

陳願願最近網上沖浪經常刷到一個超帥的姐姐跳舞的視頻，起初她也是只是覺得那個姐姐很帥，結果，可能是因為她點贊了後，大數據便時常給她推，推的多了，陳願願就點了關注，每天打開手機主頁都是她。

這一看就看了整整一個月。

林睨最近在忙着俱樂部轉讓的事情，回到家都已經很晚了，有時陳願願已經睡了，她也就沒去打擾，但更多時候，陳願願都躺在床上刷視頻，見她回來，會跳下床往她身上倒，是以，她也沒發現陳願願最近正沉迷着別人的跳舞視頻。

直到她忙完，那天大約是還早，她回家後，陳願願還沒回來，她就先去洗了個澡。

等到她洗澡出來，陳願願就在陽臺上的搖椅上坐着，搖椅随着陳願願的身體擺動，看起來很是高興，手機裏短視頻裏的BGM響着，陳願願跟着輕哼。

林睨把擦頭發的毛巾放下，刻意放緩腳步，走到陳願願身後，微微躬身。

然後，她就看着陳願願刷着一個正在跳舞的視頻，上面還帶着一個tag“le”，并且還發出“好帥啊”的呢喃。

刷完這個又接着下滑，也是一個跳舞的視頻，只是跳的舞種不一樣。

連着看了三四個視頻，林睨才發現，這些跳舞的視頻都是同一個人。

“很喜歡？”林睨呼吸沉下去。

陳願願眼睛盯着手機，下意識“唔”了聲，又說：“也不是喜歡，主要是你看嘛，她身上那種慵懶的調調真的賊帥。”

“真的啊！你看嘛，可帥了，迷死個人！”

陳願願自顧自說了一大堆，發現身邊的人一直沒動靜才突然反應過來，她僵着腦袋轉過去，果然看見了林睨黑漆漆不含一絲情緒的眼眸正盯着她，尤其她黑亮的發濕漉漉的淩亂着，整個人都顯得生人勿近的。

陳願願緩慢收回舉着的手機，嘿嘿笑了下，然後道：“林灼這次是不是要去一個月啊，聽阿姨說。”

這話題轉得太生硬，林睨也沒拆穿，順着話題說下去，在一旁坐下，“嗯，嬸嬸說讓他自個歷練一下，省得他一天無所事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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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豈不是沒伴了。”

林睨愣了下，“為什麽這麽說？”

“主要是很無聊啊。”陳願願腳點着地，有一搭沒一搭地晃晃。

“不是還有我嗎？”

“可是你很忙啊，我都不知道幹嘛，也只能和他們打打麻将咯。”

“哎，林睨，你說，等你忙完，我們倆去新疆怎麽樣？或者內蒙也行！”

林睨看着她，看她仰着白淨的小臉，滿臉嬌俏和開心的模樣，心頭一軟，又有些酸澀，忍不住擡手摸了摸她的臉側，細膩柔軟的觸感滑手而過，“好啊，明天就去怎麽樣？”

“啊，這麽快啊，可是我們都沒準備好東西哎。”

林睨在她唇上輕輕碰了下，“有我。”

陳願願雙手順勢纏住林睨的脖子，“嘿嘿嘿，那行，我們內蒙和新疆都去怎麽樣？先去內蒙，然後再轉機去新疆。”

*

林睨說好後，當天晚上就訂了機票，訂好民宿，又提前租好車，第二天就帶着林睨飛內蒙，在呼倫貝爾落地。

草原遼闊無垠，頭頂的太陽燦爛耀眼，陳願願落地後其實有些後悔了，這天氣實在過于炎熱，她讨厭那種身上汗津津的感覺。

可在去到草原上，跟着當地的導游四處走了走，看了一圈特別的風景後，卻又覺得是值得的。

在內蒙待了兩天，陳願願逐漸适應氣候和水土後，便想要學騎馬。

林睨是會騎馬的，但陳願願不會，就需要有專業人來帶。

這邊馬場自然無需多言，屬于國內頂尖的了。

挑好馬後，林睨率先上馬騎了一圈，繞了一圈過來剛好和陳願願出來碰上。

她在那等了等，等到陳願願慢悠悠騎着馬和她排齊，她才跟随着陳願願的速度慢行。

“感覺怎麽樣？”

“好玩！”陳願願興奮道。

“那你慢慢騎着，別太快了。”

過了會。

“林睨。”

“嗯？怎麽了？”林睨回頭看她。

陳願願坐在馬背上，神色慌張不安，“我有點怕。”

想了想，林睨翻身下馬背，走到陳願願旁邊，換過工作人員手中的缰繩。

“我來吧。”

工作人員有些猶豫。

林睨看出他的猶豫，“我會馴馬，有事我承擔全部責任。”

工作人員仍舊有些猶豫，之前有許多人都是這樣保證的，出事後都是工作人員承擔責任。

“不如你錄個視頻，以證明？”

後面工作人員還真錄了視頻才走到一旁，不過也沒敢離太遠。

林睨接手過缰繩，拉着陳願願座下的馬一步步踏在草原上。

她之前閑着無聊在馬場跟師傅學過馴馬，還有騎術證，雖說不一定非常專業，但提供給游客的馬經過訓練大多都溫馴，這種程度上還是綽綽有餘。

草原本就遼闊，在馬背上看見的草原便更是遼闊了。

陳願願坐在馬背上，随着馬行走的動作小幅度地往前聳，她頭上戴着在旅游區買的棕色牛仔帽，剛好在眼前那片留下陰影為她遮擋刺眼的太陽。

“林睨，我跟你說啊，真的很奇怪，剛剛那個工作人員拉着我往前走的時候我心裏總是慌，好像随時都會摔下去一樣，可是換了你來牽之後，我就完全不擔心了。”

林睨擡頭看她，又笑笑低頭。

“真的呀，你笑是什麽意思，你不信嗎？”陳願願質疑地盯着林睨，嘟着嘴。

林睨沒擡頭，只說：“我沒說不信。我高興。”

語氣帶着一點笑。

陳願願半信半疑地哼了聲，視線往遠處放，“啊，廣袤無垠的草原，小羊和小牛們。”

說着拿起挂在脖子前的相機，對準風景按下快門。

*

圖瓦古，猶如一個世外小鎮，早上起來，推開窗，深吸一口氣，清新的空氣令人感到舒适，那種舒适不是浮于表層的，而是由內至外的舒暢。

陳願願大約是有點水土不服，一晚上沒睡好，早早就醒了，此時一個人趴在窗邊，吹着清晨微涼的風，腦袋中因為沒睡好而産生的昏脹感也慢慢褪去，人也清爽了許多。

靜靜看了會風景，她發出一聲感嘆，回頭看了看還在睡着的林睨，決定先去洗漱。

等到她洗漱結束出來，林睨還沒醒，陳願願就先叫了早餐。

林睨是被早餐服務的敲門聲給吵醒的。

“醒啦，快來吃早餐。”陳願願招手。

剛醒嗓子還有些啞，林睨咳了兩下清清嗓：“怎麽醒那麽早？”

“沒睡着，不知道為什麽。”

“怎麽不跟我說？”

“這麽小的事說什麽嘛，嘿嘿嘿，快看，我今天有沒有什麽不一樣？”陳願願把餐食放到一旁桌子上就往床邊的林睨跟前湊。

她眨眨眼，眼裏滿是期待。

林睨揉了揉眼，才啞着聲道：“你換了個腮紅？”

“對，我覺得這個腮紅比之前的那個要更自然，好看得多，你覺得呢。”陳願願掏出小鏡子往臉前怼，不放心地仔細看臉上的妝有沒有哪裏沒畫好。

“我也覺得這個更自然。”

“是吧，我也覺得，好了好了，快起來吃早餐，吃完早餐我們趕緊去玩，今天天氣很好呢。”

吃過早餐，收拾了一會，兩人就出了民宿。

這個季節剛好是這邊的旺季，民宿也都住滿了人，出了民宿就能看見三三兩兩好友組隊來玩的，以及一些情侶，獨行者反倒比較多。

木屋不遠處就有白桦為主的森林、泛黃草甸以及高聳雪峰，河水嘩嘩流過村落旁。

寧靜又悠揚的環境使人內心的浮躁也跟着瞞慢沉下來。

林睨計劃今天帶陳願願去喀納斯那邊，如果冬季來還可以去滑雪，這邊雪景也很美。

地址位置原因，晚上在這裏觀星也是一個非常好的平臺，到了晚上十點，會漸漸看見一片白色銀河在幽暗夜空星星點點地浮現。

按計劃兩人去喀納斯景區待到餓了才返回，回來的路上，途徑一處密林，不遠處就是埋頭吃草的牛羊，公路橫在中間，一輛觀光車停在一側，卻沒見人。

問過工作人員，是能在外圍走走拍照的。

陳願願對這樣的密林內心深處有一種不可抗拒的歡喜，她特別喜歡草木間的味道，站在高大的樹木底下，擡頭看着濃密的樹冠，透過罅隙落的光束，散落在枯枝落葉層上。

兩人小心沿着平坦的土壤往裏走，邊走邊舉着相機拍照，沒一會，就聽見了有人對話的聲音。

陳願願眼尖，很快就鎖定了聲源處。

“林睨林睨，你快看快看啊，”陳願願手忙腳亂地扯着林睨，視線牢牢鎖定在不遠處的兩個人身上。

那兩人大約是什麽博主，此時簡略搭了個景，穿着這邊的民族服裝，正在拍照。

不過，他們看起來似乎起矛盾，此時正在争執。

但很快，兩人又投入到了拍攝當中。

“那個姐姐好酷啊，我們過去看看呗。”陳願願挨着林睨小聲說。

林睨不冷不淡地嗯了聲，拉住了陳願願往前沖的動作，手順着她手臂往下滑扣住她的五指。

陳願願察覺到林睨的動作，回頭朝她笑笑，然後才繼續往前走。

“等他們拍攝結束了，我們去問那個小姐姐要個聯系方式呗。”

林睨臉色微冷，語氣沒變：“你想幹什麽？”

陳願願低着頭看腳下凹凸不平的地，回答：“嗯，不幹嘛啊，就問問她衣服在哪租的，順便交個朋友呗，我喜歡她，她長得好好看哦。”

林睨不說話了。

待走近那邊時，他們似乎也結束了拍攝，看見她們倆走近，還友善地打了個招呼。

陳願願是個自來熟的，也湊上前跟人交流，聊了好一會，發現大家都是北澤人，便加了聯系方式，相約着在北澤一起玩。

因為他們要回去剪片，陳願願就沒再繼續聊，和林睨在林子裏轉了會，聽着鳥鳴享受難得的舒适。

這邊大約少來人，林子沒怎麽被破壞過，高大的喬木橫倒在中間，被螞蟻啃食的小孔被風雪侵蝕的痕跡很重，土壤被植被覆蓋，一眼望去有着說不出來的感覺。

陳願願看起來對那邊的枯木很感興趣，但裏面不能再走了，旁邊有禁止深入的牌子。

折返的路上，陳願願還在念叨。

“說真的，剛剛那個姐姐真的很酷哎，說話，你剛剛有注意到沒，那個姐姐那個男朋友好像——”話音戛然而止。

林睨收回掐住陳願願嘴巴的手，在她耳側蹭了蹭才垂下，“陳願願，別總是看別人。”

林睨面色難得認真着，有幾分難言的嚴肅。

“怎，怎麽了……”陳願願腦袋忽然有些懵。

看陳願願這幅模樣，林睨忽然又有些洩氣，洩氣的同時又無奈。

不由吐了口氣，姿态一垮，忍不住笑了起來，擡手摸摸她頭，“陳願願，你怎麽能這麽可愛呢。”

說完又伸手拉過她的手，自己上前一步抱住她。

在她耳邊道：“我會吃醋的。”

說完又頓了兩秒，“你這麽關心別人，誇別人，會讓我以為你不喜歡我了。”

陳願願有些懵，懵了過後，又很開心，憋不住一點情緒，笑得燦爛又傻氣十足地湊過去在林睨唇上親了親，“林睨！”

“嗯？”林睨此時心情大好。

“我最喜歡你了！”

“真的？”

“真的！”語氣飛揚。

*

中秋夜那天，林灼終于結束流放回國。他回國的第一天就聚衆喝酒，美其名曰難得放縱自己一回。

林灼喝酒最喜歡玩小姐牌，就喜歡看別人喝得暈頭轉向的樣子。

偏偏今天他運氣最差，把把拿小姐牌，歇都不帶歇的，喝了三輪，直接把自己喝吐了。

林睨和陳願願都沒喝多少，最後反倒是林灼自己這個組織者撐不住了鬧着要回家，這個局才散了。

出了酒吧，不遠處就是老城區，這會還早，也就沒急着回去，兩人牽着手沿着街道散步。

中秋挨着國慶，這段時間，北澤這邊來旅游也好，歸家也好，人流都不少，這個點，正是人多的時候。

叽叽喳喳地吵個不停，卻也熱鬧，銀杏金燦燦地飄落在地，被行人踩過，在夜色中難得成為一抹鮮活。

走着走着，兩人走到了一條小巷那，巷口有人在賣長明燈。

還有不少人圍着買，瞧着熱鬧極了。

陳願願愛熱鬧，自然也沒錯過。

買了個長明燈，兩人蘸着墨悄悄在白紙布上落筆。

長明燈搖搖晃晃映着火光飄蕩在漆黑的夜空中，毛筆寫的黑色大字也漸漸模糊。

不遠處有老大爺坐在油亮的竹椅上拉着二胡，扯着嗓學着那戲曲腔：“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婵娟。”

二胡特有的音色随着厚重的嗓綿長綿長地流淌在胡同口。

願長久，願長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