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聊天
聊天
老媽說過，張小米這名字起得極好，即順口又容易記。
我想想，也是。
誰家廚房裏沒個小米？誰家早上不喝個小米粥？
老媽還說，我這名字很富貴。小米，小米，只要叫了這名字我後半輩子肯定是過得豐衣足食，吃得圓潤富态。
老媽告訴我名字寓意的時候我很不滿，我覺得別人家的孩子起名字，要麽是因為某個字聽着詩情畫意，要麽是那個字表達了什麽雄心壯志，要麽是老人口中說的什麽命中缺什麽就在名字裏添個什麽。
我這種，聽着順口的，叫着又沒什麽營養單的名字，在整個班裏實在很難找到個臭味相投的。
當然，小米作為米，營養價值極高。可拿小米來當名字，怎麽聽怎麽土得掉渣，土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我和馬小丁名字中間都占了一個“小”字，張小米，馬小丁，這麽讀起來怎麽聽怎麽有點兒情侶名兒的味道。為此，我終于找到了自己聊以慰藉的一個理由。
每次馬小丁叫我名字的時候我總是笑得略帶嬌羞，總想着要是旁人也聽見我喚他一聲馬小丁，會不會真的以為我們兩個是對情侶。
可是，今天，馬小丁站在我身後，用着一貫略帶清冷的聲音喊着我的名字，我卻有幾分煩躁。
“張小米。”
馬小丁瞧我不答應又叫了一聲，我步子頓住，卻沒有回頭。
馬小丁給藝高美女買蛋糕的場景，我做夢夢到自己要親馬小丁的場景，一幕幕在眼前一閃而過。
我，很不舒服。
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種什麽心情。
害羞，煩躁，還是……吃醋？
“張小米。”馬小丁又喊了聲。
這一次我沒堅持住，一顆革命到底的心晃了晃。唉，誰讓我稀罕了馬小丁那麽多年呢？
我動了動鼻子動了動眼，确定自己表情還算正常後，才慢慢轉過了身。
沖着馬小丁給了個沒心沒肺的笑：“做什麽？”
馬小丁保持着站在路燈下的動作沒有動，昏黃的燈光挂在他身上，夜風吹過，他碎碎的劉海兒飄來蕩去，十分好看。像是深海的海草，又像是田野裏浮動的春草。
我很沒定力地呆了呆。
馬小丁忽然動了，他從燈光下走出來，走到我面前，站好。
他靠得有些近，我心跳得有些歡，像是撒歡兒的兔子，又像是奔騰的野馬。
馬小丁看了我半晌，終于開口：“張小米，中午的飯你吃了麽？”
馬小丁特意在家門口等了我半天，醞釀了半天的暧昧，竟然只是為了問這個？！
我，無語……
雖然無語，馬小丁的話我還是回了：“吃了。”
“都吃了？”
我感覺莫名其妙，既然是給我的飯我為什麽不吃？
難不成，他是晚上餓了，開始惦記我中午的那兩根雞腿兒？！
我瞪着眼，十分誠實重重點了點頭：“嗯，都吃了。”
那個“都”字還可以拖長了調子，強調了強調。
馬小丁淡淡“嗯”了聲，走了。
我杵在風中，自我淩亂。
什麽鬼？
回家，老媽正在客廳看電視。瞧我回來，一雙眼睛滴溜溜将我從頭到尾掃了遍，臉上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笑。
我直接忽略。
因為，按照以往老媽的性子，一旦她露出這種奸詐的笑，必有所圖。
我縮了縮脖子，叫了聲“老媽”，坐到桌邊去吃老媽留的飯。
一口紅燒肉入口，我滿意“嗯”了聲：“好吃。”
老媽沒有答話，還在笑眯眯看着我，連她最喜歡的偶像劇都沒能将她吸引過去。
不好，老媽要發招兒！
要知道，老媽看偶像劇的時候，一雙眼睛直直盯在電視機上，就像是那盯在雞蛋上的蒼蠅，粘乎乎的。
現在，電視不看了，偶像劇也不追了，我敢打賭，老媽很有問題。
為了不讓老媽問出他想問的，我匆匆将飯吞進去，拎了書包就走，老媽的話在身後響起，話裏頭依舊帶着笑意。
“張小米，有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我回頭，讪讪一笑：“什麽話？沒有啊。”接着又補了句，“老媽，我還要做作業，先回房間了。”我腳底生風，像是踩了兩只泥鳅，閃得飛快。
無奈，老媽的話快過我腳下的泥鳅：“現在是八點。”
我莫名其妙望着老媽，八點就八點，這貌似沒什麽提的必要。
“七點的時候，馬小丁就在下面。”
心裏咯噔一聲，對于老媽即将要說的事我有些緊張，卻也有些期待。
老媽十分配合，繼續滿足我的好奇心：“七點半的時候，他還在。”
嗯，這個好像也沒什麽信息量。
老媽似笑非笑瞧着我，像是我終于茅塞頓開做了什麽讓她驕傲的事：“剛才你回來的時候他也在。”
額，這個，是事實。
“他還和你說話了。”說到這裏，老媽更是喜上眉梢，眼角都沾染了笑意。
我有些遲鈍：“所以……”
老媽騰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十分激動湊到我跟前：“說吧，你們是不是談戀愛了？”
我吃驚！大驚！繼而震驚！
老媽這番言論從何而來啊？
雖然，能和馬小丁談戀愛是我從小學時就有過的夢想，但，眼下事實如此殘酷，我不得不認清現實。
馬小丁正和個藝高的小美女搞得不清不楚，我和他哪裏來的戀愛機會？
慢慢的，我平靜下來，耷拉着腦袋進了房間，關了房門。
老媽在客廳裏喊：“哎，張小米！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吶？！”
我隔着房門，無精打采道：“沒有的事兒，老媽，你就消停會兒吧。”
老媽可能是聽出了我話裏頭的那股子傷感，果然乖乖閉了嘴，消停了。
書桌上，擺着一桌子的作業。
數學，語文，英語……
先把自己最擅長的英語語文作業做完，剩下兩套數學題和我大眼瞪着小眼兒。
數學是我從小的痛，無論我怎麽努力，一顆腦袋就是那又臭又硬的石頭，怎麽都不開竅兒。
我捧着數學試卷哀嘆，腦海中漸漸浮現出馬小丁的樣子來。
馬小丁他，睡了麽？
無法控制自己作死的手腳，我打開電腦，迅速登上了QQ。
“張小米，你睡了沒？”
“張小米，我數學試卷不會做！”後面無數個抓狂的圓腦袋。
“嘿嘿，張小米，借我你的抄抄呗？”後面跟着十幾個壞笑的表情。
王木南接連幾條信息扔過來，我看她頭像還亮着，敲了幾行字過去。
“要答案沒有，抓狂的瘋子倒是有一個，要麽？”龇牙表情加壞笑表情。
王木南秒回：“不要！！！”好幾個感嘆號後跟着幾個嫌棄的表情。
我笑着關上聊天窗口，找到嘿嘿分組，點開，裏面只有一個好友。
笑江湖。
馬小丁。
這麽晚了，他的頭像居然還亮着。
他一向對自己要求嚴格，今天作業這麽多，他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奮筆疾書麽？怎麽還有空上QQ？
要麽是他作業早就做完了，要麽就是和誰在聊天。
我看看時間，十點半。
這麽早，他作業肯定沒做完。
作業沒做完還上着QQ，那就是在和人聊天。
能讓馬小丁這麽上心，連作業都放到一邊的人會是誰呢？
我死來想去，将自己的頭發揪了數次，終于茅塞頓開。
那個藝高的小淑女？
對，肯定是她。
想着馬小丁此刻十有八九在和小美女打情罵俏，我腦袋上的頭發直接爆了。
想了想，我做了件極不厚道又極為解氣的事，沖當電燈泡。
我迅速在對話框裏打了一行字：“馬小丁！！！！”
去廚房倒了杯牛奶，再次坐下的時候，我發現馬小丁的頭像拼命閃着。
“嗯。”
一個字就要将我打發了？
我不服！！那淑女是好看，可我好歹也辛辛苦苦喜歡了馬小丁這麽多年，讓我就此放棄，門兒！都沒有！！
我繼續在鍵盤上敲字：“你在幹什麽？”
我喝了口牛奶，一根手指有規則在桌上敲着，想着馬小丁和美女聊天估計不會很快回複。正這麽想着，“滴滴”聲再次響起。
馬小丁，回了！
“做作業。”
我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兒，誰信吶！
正要繼續我的電燈泡大業，馬小丁又敲了幾個字過來：“你呢？”
他問我，你呢？
他問我，你呢？！！！
這是他第一次在QQ上主動問我問題？！！！！！
我壓抑住心底的激動，連續猛灌了半杯牛奶，整個人像是打了雞血的屠夫，渾身是勁兒。
我昧着良心樂颠颠地回了：“在做作業。”想了想将句號改成逗號，又在後頭添了句，“可是好多不會做的。”
馬小丁，沒有回。
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直到十分鐘過去馬小丁才慢吞吞回了：“明天早點去學校。”說完，直接下線兒。
我，郁悶。
知道他是隐了身和美女聊天去了，我酸溜溜鑽進了被窩。
明天，他讓我早點兒去學校，做什麽？
更新啦，困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