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年少年
那年少年
第二天中午,許白焰醒了。
站在衛生間刷牙,微信的提示音響了,她迷迷瞪瞪地又爬回到床上找手機。
“許白焰……那個,你知道你昨天都幹了些什麽嗎?”是阿童發來的語音。
“什麽……”許白焰到現在,還有點頭疼,她隐約覺得自己昨天應該是出洋相了,可想不大起來。
“你攬着晚舟先生的脖子,唱完了一首完整的《北京一夜》。”
許白焰的臉,瞬間刷白,沒有了血色。
她不知道她昨天為什麽會二百五發作,摟了誰?!來晚舟!一向疏離的來晚舟嗎?他沒有拒絕嗎?許白焰不知道之後該如何面對來晚舟……
許白焰設想了無數見到來晚舟的場景,始終沒想出好主意。
心煩意亂,罵了句去他的,便去整理文件。
煮了一杯咖啡,許白焰把頭發束起來,開始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
忙完手頭的活兒,去了一趟超市,購置了制作柚子茶的原材料,新鮮的,在還算滿檔的安排中,暫時忘卻了先前的焦慮。
許白焰收到慕然發來的微信。
內容很簡單:請你喝酒,來不來?
許白焰翻看手機日歷,心想:今天不是他駐唱的日子嗎?便回了句“八點,去酒吧找你。”
慕然沒有再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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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白焰去了一趟舊貨市場,她有近期想改造陽臺的想法。
晚八點,酒吧準時駐唱準時開唱。
許白焰這次再來,發現酒吧的客人比之前多好多,看來慕然的人氣飙升迅速。
走進酒吧,四處散落的卡座,已經滿了,舞臺周圍還圍着不少人。
許白焰無奈,已經找不到座位了,遇到這樣的情況的時候,她只想找個高處,能把一切盡收眼底,二樓,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順着樓梯,上了樓,和一個端了酒水的夥計,差點撞在一起,許白焰利落閃身,并且扶住了夥計手裏端着的酒水。
夥計扭頭看了一眼已經踏上最後一級臺階的許白焰,嘟囔了一句“姑娘有兩下子啊。”
許白焰見二樓的圍欄邊上,也圍了不少人了,還好,有她立腳的地方。
樓下傳來歡呼聲,混雜着姑娘的尖叫聲,許白焰知道,是慕然要開唱了。
聽到前奏響起,許白焰有些驚訝,曲風,有點微爵士,和慕然以往的風格不大一致。
“虛情假意,
全是利益
可我通通不在乎
只想護我所護
so
你是我的誰”
慕然的唱腔,和平時也不大一樣,讓許白焰生出一種感覺:他是在發洩。
他純白色的T恤,被聚光燈染上一層微黃。
一曲結束的時候,慕然走下高臺,走向吧臺,問調酒師要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許白焰看了,微微蹙眉,還是一種性子很烈的酒,她嘗過一次,頭疼了好幾天。
慕然好像還不過瘾,又要了一瓶啤酒,拿着它搖搖晃晃地上了臺。
臺下女生的尖叫聲更厲害了。
她們,看見的是散發着獨特魅力的慕然,許白焰注意到的,是他不停地笑的樣子。
他遇到事兒的時候,反而比平時笑得更多。
慕然拿着啤酒瓶,唱了一首說唱,現場沸騰了。
許白焰站在二樓,看得更客觀,她總覺得:此時的慕然,像是在消遣玩弄這個舞臺,以求平複心底的什麽。
說唱結束後,慕然帶來了今天的最後一曲。
他微微擡手,将食指靠近唇邊,示意大家他要一個相對安靜的環境。
臺下的粉絲們,果真配合,剛才的喧鬧,一瞬間,沒了蹤跡。
許白焰知道,這首歌,才應該是慕然真正想表達的。
前奏響起,非常熟悉。
親愛的小孩?!許白焰微微攥緊了手掌。一般情況下唱這首歌的人,都會自然地将它和“童年”聯系在一起。
慕然微微閉眼,略帶沙啞的聲音喝着旋律,一字一句唱得真切。
許白焰靜靜地看着他。
孤獨,極致的孤獨,這是此刻許白焰感受到的慕然。
最後一個音符落地,慕然舉起酒瓶,沖着二樓微微晃了晃,那裏,是許白焰站的位置。
他看到她了?許白焰微微一怔,慕然的敏銳觀察力,往往是不經意的。在這一點上,他和來晚舟,還是有些不一樣。
許白焰指了指門口,意思是換個地方。
慕然淺笑了一下,沒有做出任何明顯回應。
***
許白焰倚在路口的郵筒上,等慕然出來,酒吧裏“安可”的聲音,可以聽得清楚。
一輛出租在許白焰身前停下,許白焰擡眸,看見坐在後排的慕然。
兩個人乘車來到江邊,坐在地上,一人拿了一罐啤酒,身後還有半打。
“你遇着什麽事了?”許白焰看着流動的江面,問慕然。
“失戀了。”慕然話音裏帶着笑腔。
“少來,你能失戀?你是那種輕易會被甩的類型?”許白焰說得直白。
“反正在你眼裏,我向來都是那種,特不是東西的類型是吧?”慕然說着,微微仰頭,灌了一大口啤酒下去。
“別喝了,你要是醉了,我可背不回去。”許白焰伸手要搶慕然手裏的易拉罐。
“我可不能醉。”慕然一邊閃躲,一邊玩笑,“我要是醉了,會遭遇不安全的。”
“哈~”許白焰瞪着慕然,“兔子不吃窩邊草知道嗎?弟弟!”
慕然繼續笑嘻嘻的,聽到許白焰這句“弟弟”,心頭一緊。
看見慕然對着自己笑,笑容裏也帶着微微的醉意,許白焰堅持不能讓他再喝下去了。
慕然腦海裏閃現的是五年前的初次相遇,那一年,他十六歲。
那時候的他,還是不谙世事的少年,住在那座大房子裏。
那是爺爺拼下來的家業,其後由父親繼承了其中一部分産業,在他十四歲那一年,父親車禍去世,從此,他便成了母親在家族裏立足的唯一籌碼,因為是男孩子,便有了繼承家族産業的權力,可是那些,他都不喜歡。
他喜歡音樂、畫畫,母親只勸他把這些當做消遣的愛好,只有許白焰,那個無意間出現在別墅裏,成為妹妹朵以家庭教師的女子,明白他對于畫畫的熱愛,并且一如既往地支持他。
那一年,那座別墅裏的每個人,都很疼愛他,彼時的他,還是個幹淨少年的模樣。
光潔白皙的面龐,烏黑清澈的眼睛,薄唇彎出淺淺的弧度,透着幹淨明亮的光芒。瘦且高,十六歲的挺拔身體,已然有了小男子漢的架勢,在那件幹淨的白襯衫裏,仿佛能聽見長個子的咔嚓聲。
無意間從妹妹的房間路過,聽見裏面傳出許白焰帶着笑腔說故事的聲音,忍不住好奇,沖裏面看了一眼,許白焰笑得見眉不見眼的模樣,那樣溫暖。停下步子停了一會兒,聽見她所說的,是他從前從未聽過的,那些都是許白焰在鄉下外婆家生活時的見聞,甚是有趣。
年少時的感情,滋生得莫名其妙,滋長得迅速猛烈。
一次無意的機會,許白焰評價慕然的畫作,對于這幅畫的理解,許白焰所說和慕然所想,非常相近。
神奇,這是慕然喜歡上許白焰的一個契機。
偶爾的交談,成了慕然所期盼的一件事,他總是想辦法不動聲色地靠近許白焰。
若不是那一次許白焰和伏城的争吵,慕然也不會知道,原來,一開始她走進這棟大宅子,便是為了複仇!!
想到這裏,慕然不禁心口生疼,是的,那個叫“伏城”的男人,便是那日在推理館見到的來晚舟!
他換了名字,再次出現在許白焰的面前。
那場複仇計劃,伏城是許白焰的搭檔,他們為了共同的目的,走進這裏,而慕然,卻愛上了這個想要複仇的女人……
***
“下一次推理聚會,還是八點開場吧?”慕然被許白焰搶走了易拉罐,無奈搖頭。
“恩,不過,這次要換一個玩法。”許白焰覺得必須得形式多變,才能保證推理館的會員源源不斷。
“不會是cosplay吧?”慕然腦海裏閃現出這幾天一直在繪制的圖樣,他想:許白焰這次,應該是想讓會員們置身故事之中,增加游戲代入感,不得不說,她是個做生意的好手。
“你怎麽知道?!”許白焰瞪大了眼睛。
慕然聞言一怔,“我只是……随口說說。別緊張,姐姐,我知道這些都是商業機密。”慕然低眸淺笑。
許白焰笑着喝了一口酒。
“我能參加嗎?”
許白焰扭頭去看慕然,以為是她聽錯了,“你真的想來?”
“不行就算了。”慕然想到那天,他站在二樓,看到來晚舟的一瞬間,如遭雷擊,他迫切想見到他。
“你能來就太好了,我們的實力會更強,不會被來晚舟看輕。”許白焰想到那一天來晚舟冷漠的語氣,不由怒從中來。
“我可不是為了替你去争回面子的。”慕然向許白焰強調。
“那是為了什麽?”許白焰追問。
慕然笑而不答。
許白焰知道,每次慕然是這樣的反應,就沒有再問下去的必要了。